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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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入河底后许遂行什么也看不见,可河水压迫性的窒息感依旧没有消失,周身冰冷更甚,仿佛他成为了贺秋眉。
他明知道自己应该从此挣脱,可如今的自己居然就像被捆住手脚的贺秋眉,动弹不得不说,默念施术也起不了作用。
水中根本无法呼吸,窒息感逐渐侵入大脑,许遂行能感觉,在这么待上一会,自己的意识便会全然消失,甚至窒息而亡。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因为窒息而死在这彷如真实之地的幻境中时,有人揪住他的衣领,用尽全身力气将他往后一拽!
这一拽将他扯离了冰冷的河底,直生生拉上了岸,后背撞上一个坚硬却带有温热的什么东西。
许遂行脑袋有些发晕,他靠着那温热晃了晃脑袋,耳边听到雀儿的叽喳,抬头去寻方才抓住的贺秋眉。
本该待在原地的女鬼不知所踪,许遂行想扶着身后的“物体”起身,反手一握,握在了一只温暖的手上,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自己靠着的“物体”是段山柏。
“你的手好凉。”段山柏扶着他起身,手还紧紧攥着,似乎想用体温为许遂行暖手。
许遂行忙抽回手,注意力都在不见的贺秋眉身上,“贺秋眉呢?你立了结界,我方才又抓着她,她应该跑不回去的。”
“她往村子里去了。”段山柏答道,“我看她走得极快,但我的修为不够,看不出她是不是要变作厉鬼。”
“厉鬼”这词占了许遂行满脑,他没顾上段山柏是怎么把自己拽回来的,扭身向村子奔去。
前不久自己所见所感受的,都是贺秋眉经历过的。贺秋眉虽然认为没有对她伸出援手的村民都是“帮凶”,可她对村民的怨意不强,若是化作厉鬼,她的第一目标应当是贺府上下所有人。
月光之下脚步阵阵,风刮过稻田,稻米的清香拢入鼻中,脚步也在碧绿稻田间停下——原本黑幽幽的塔头村,此刻灯火通明,每一家都点起烛火,村子像被大火包围。
夜晚的塔头村难得明亮,站在稻田边上,也能看清村民在做些什么。
许遂行看到,有人往贺府方向靠了靠,又好似在恐惧,下意识往后倒退,有小孩儿害怕的躲在母亲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
村民敢靠得近,那只能说明贺秋眉没有化作厉鬼害人。
许遂行放慢脚步往前靠,人少但声音杂乱,他听到有人嘟囔着“人面兽心”、“枉为人父”、“可怕”这样的词汇,倏地想到不久前贺秋眉散出的那阵白光。
他还以为只是自己进去了贺秋眉的往事之中,原来,贺秋眉靠着他的灵力把贺家这等龌龊事散到了所有村民的梦中。
现下塔头村所有人,都知道贺家从前干的好事了。
还未往贺家走,许遂行便看见人群中一个熟悉的小身影窜出到人群前,看着他往贺府伸了伸手指,示意他贺秋眉就在里头。
许遂行暗暗点头,还未往里去,就听到贺府内传出一声哀嚎。
心想着贺秋眉可千万不要为这一家混球给毁了下一世的平安顺遂,回过头找了一眼段山柏,看他跟上便匆匆往贺府里跑。
那哀嚎只有一声,但能清晰听出那是属于贺家老爷的声音。
这一声不够辨认贺家老爷身处何处,许遂行将肩上雀儿抛上半空,雀儿会意扑起翅膀在贺家上空,自上往下瞰望,它从半空滑翔至许遂行面前,飞扑着带路。
俩人随小麻雀穿堂而过,跑过前院与厅堂,直达内室。
气未顺,脚步未停,已经看见了内室庭院。
庭院内站着水汽外散的贺秋眉,青丝沾水后紧紧贴着头皮,身上依旧不断有水流下,流至鞋底,拢成个篮子大小的水塘,水塘不会扩大,那里头的水好像只有那么多。
她肤色惨白,只是没有原来那样浮肿,曾经那个贺家二小姐就站在他们的面前。
贺老爷吓软了腿,瘫坐在地无法挪动,只伸出手挡在身前,仿佛这样就能挡住化作怨鬼归来的庶女。
他身后有一妇人,身上有一眼得以瞧见的贵气,然而这位夫人也被吓得不轻,此刻已晕厥,倒在同样恐慌的贴身丫鬟怀中。
贺听岚不知怎地从房中跑了出来,把自己折腾得浑身上下糟糟乱乱,见到贺秋眉后她倒没有发什么疯病,却是捂着脑袋,颤抖着身子缩在角落,嘴里念经似的在嘟囔着什么,一眼也不敢看这个几年前被他们冤死的庶妹。
只见贺秋眉往前走动一步,院中所有人吓得直抖,有人跟着她的动作向后倒退,院内又是一片嚎声。
她大约是听见后头的脚步,一步后缓缓侧过身,露出半张脸,目光在许遂行与段山柏间游离,最终落在了许遂行身上。
她动了动唇,许久未发声的喉咙发出一丝如兽般的沙哑低吼,那声最终是收了回去。
她想说些什么。
许遂行随即捏了一个决,翘指弹向她脖颈处。
女鬼双肩微颤,仿佛有了触感。她又动了动唇,沉河两年的声音响起:“道长,还有冤屈。”
还有冤屈?
贺秋眉显然没打算等他们发问,稍稍侧回身,手指伸出指向晕厥不醒的贺夫人,“她。”
她?
可在许遂行所看到的一切中,这位贺夫人始终都没有出现过……难不成让庶女背嫡女黑锅的注意,是她出的?
“我含冤沉河,所替之人远嫁,我本该是只在河边游荡的孤魂野鬼。而一年前贺听岚归家,我才得以走入村中,将那些帮凶都拖入河中,我的怨气从而消了不少。但我在这时,看到了我的母亲……我的生母。”贺秋眉目光缓缓落在贺家老爷身上,“您应该是知道的,就是那位被迫嫁于您,又在我出生之后自尽的那个女子。”
贺老爷颤抖着手,语气发颤中气却是十足:“她自尽与我有什么关系!那是她自己寻死!”
“您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贺秋眉抬着那双不会再眨动的眼皮,眼睛瞪得怖人,“我生前没法给我娘尽孝,死后我便收了她的怨,阿娘如今已入了轮回,可你们从前对她做的事,都在我脑子里。”
“你是如何强迫她的;逼迫我姥爷花重金让她当嫁妆,导致我姥姥、姥爷最终饿死家中;我娘嫁到你家后受尽大夫人的侮辱,你明知道,却因为惧内对此不管不顾,最终放任大夫人下毒。她明明是被迫的,她明明是被你们害死的,你们却给她扣下了‘荡妇’、‘贪图富贵’的帽子!你们贺家,可真是会,真是会……”
随着语气的激动,贺秋眉情绪跟着躁动起来,水滴落下的速度随颤抖加快落地,脚底那块水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逐渐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寒潭。
她双眼微微透出不正常的血红,院中弥漫起一阵比她来时更为浓厚的浊气,似乎要化作人间恶鬼。
她向贺老爷步步前去,贺老爷以臀作腿往后倒退,鞋尖却已经不可避免的碰到贺秋眉脚下的水。
贺秋眉向贺老爷伸出手,似乎想将这位表里不一的父亲拖入脚下深潭,指尖几乎要触碰到对方时愕然停顿。
一股力量扯住几乎疯狂的女鬼。
贺秋眉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见捏了咒控制着自己的许遂行,神情开始狰狞:“为何要捉我!他们才是恶人!!”
“你那位离去的母亲大概是不愿看到你这幅模样的。”许遂行以无形之力拉拽着她,所幸女子不重,他轻而易举就将贺秋眉往后拖动了几步,“否则她也不会在贺府中停留那么多年!”
这话大概点醒了贺秋眉,神情霎时弱下,恢复发狂前的那副淡然的模样,她有些不知所措,可目光移动看过贺老爷、贺夫人及贺听岚后,双肩又是止不住的颤抖。
若是转化作厉鬼,那便难以遏制了。
脑中正闪过这想法,许遂行身边掠过一个黑色影子,那人带过的风扬散了他的头发,又带着风到达贺秋眉的身侧,拉着她的一只手臂扯离人群,把她贴靠在门廊下的白墙上,死死按牢。
段山柏扭头递来目光,许遂行顿时明了,以灵力捏咒,带着灵咒奔至贺秋眉之前,双指点出落在额上,一股以贺秋眉为中心的灵气爆发,气浪向四周扩散,竹色飞扬,灯火俱灭,风带起尘沙,内院灰蒙蒙一片。
熄下的火光在灵气彻底扩散后陆陆续续重新烧起,院内人原来只有惊慌的神情带上了惊讶与崇敬。
贺秋眉眉眼半阖,瞳孔中情绪全无,像是陷入了某场沉睡之中。
遏制住贺秋眉的俩人一道松手,贺秋眉维持着被桎梏在墙上的动作不变,像是镶嵌在了墙上。
原本吓得腿软的贺家老爷见贺秋眉靠在墙边没了动静,在两位道长面前又是毫无还手之力,两条腿似是回光返照,不用旁人搀扶他便稳稳当当站起了身。
他大概是不知所有人都知道了家中丑事,拍拍衣摆拱着手就凑到了许遂行与段山柏跟前,一顿道谢后,向眸中无神的贺秋眉看了一眼,对着俩人问:“两位道长,这,这女鬼,是剿灭了吗?”
许遂行瞥去一记冷眼,一声嗤笑:“女鬼?这不是你贺家二小姐贺秋眉?不是你的二女儿?”
贺老爷怔怔没有说话,反应过他们可能是听了贺秋眉的话才辨出她的身份,心里的慌藏下不少。
可段山柏又把他的慌硬拽出来,“他配有儿女吗?有的人啊,以为使唤了几个家仆去做这事,就算不到自己头上了,殊不知,天在看呐。”
这俩人显然一副得知了真相,不愿意帮忙的样子,一时让贺老爷同无头苍蝇般,不知怎么才好。
因为家丑被得知,贺老爷心乱得不行,剧烈跳动几十下后,他干脆破罐子破摔,放下那些端在面上的儒雅,怒声道:“你们到底收不收这女鬼!”
“我收不收你管得着?你给我银子了?”
许遂行出口便堵了贺老爷的话,贺老爷心里捉急,听着“银子”二字即刻放言道:“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
“我做什么要你的银子?”许遂行神色不悦,皱成小山峰的眉宇表露出他此刻对贺老爷的不满,语气中的不屑更是明显:“我不收阴德有损之人的钱财,免得毁了我自己的阴德。”
“道长啊……”贺老爷大约是受不住了,双膝扑通一声跪地,死死抓住许遂行的衣袍,尊严全抛在地,哭声蓦起:“你看我这一家老小的,总不能让我们都死在她手下吧?别说我了,就说这一院的家仆婢女,他们也有家人要养,你总不能看着他们把性命丢掉吧?!”
许遂行知道他还是扯谎,这些家仆婢女,哪个不是把身契卖给贺家,才留在贺家做事的?
但人命都摆在了跟前,贺家人固然有罪,可这些家仆婢女多数是无辜的,他断然不会让贺秋眉化作厉鬼屠尽贺府满门。
他想扯开贺老爷的手再说安排,奈何贺老爷手劲儿大,死拽着就是不放,一副许遂行答应了才肯松手的态度。
拉扯之际,寒光在夜色中扫过,一把长剑抵在贺老爷脖颈边上,几根发丝因风而起,又因刃断裂,细细碎碎落在地上。
“撒手。”
段山柏嗓音响起,贺老爷顿时收了手,那把立在他脖颈旁的长剑才随之收回。
许遂行整了整衣衫,离贺老爷远了一步,瞧了贺秋眉一眼,道:“贺秋眉从今日后便会待在这院子里,她周身有我的封印,暂且不会有动作。可若封印被破坏,或此地人去楼空,那届时贺秋眉化作厉鬼便怪不到我的头上。”
这话像点入油锅的水,院内人顿时炸开了声,一只水鬼停靠在院子墙中,怎能让人不怕?
许遂行倒也不急,他听着人群沸腾,等着他们安静。
“别吵了!!”贺老爷一声怒吼,止住了吵闹。
许遂行继续道:“但也有让她离开的方法。”
“您,您说!”
“现下太晚,去河边也看不清东西。明日一早,贺老爷需得带上您的夫人、女儿及众多家仆,叫上村民,去将贺秋眉捞起,并寻一个风水宝地将她葬下。”
贺老爷连连点头:“好说,这个好说,明早一到就办!”
许遂行接着道:“葬下贺秋眉后,你与家人每日戌时至亥时这段时间要去给她烧香跪拜,不仅要在墓前拜,还得到怨气浓深的河岸拜,若诚心足够,一年后便能将其成功度化。对了,跪拜之时香不能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一天也不能少,哪一步错了、少了,贺家必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到那时,可怪不得我。”
老子要给儿子烧香礼拜,贺老爷一时接受不过来,愣是没即刻答应。
但许遂行不打算等他答应,毕竟他答不答应,这事儿他就是得做。
许遂行扭过身,抓起段山柏、领着小麻雀,抛下院内一众惊慌的人,往通向客房的回廊走,“累了,回去睡觉。”
被牵着手带走这事总能让段山柏暗自窃喜,他又如上回那样盯着这只自然抓住自己的手,嘴角无意识的微微勾起,回应道听不出有多少喜悦……他把那些喜悦都藏起来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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