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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13章


翌日,太阳才冒出脑袋顶,贺府上下已是闹声一片,有人催促着对方步伐加快,有人焦急找寻下水的工具,有人指挥着什么人去将村民喊来,完全不在乎客房内还有正在梦中的人。

        只是再好的梦也敌不过喧闹,许遂行抬起眼皮,眼前模糊,脑子缓了片刻才清醒过来。清醒后他注意到自己一点也不雅观的睡姿,不禁蹙了眉,怀里还抱着一床被子,就在想自己半夜怎么总是爱抱着东西睡。

        他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许遂行甩了甩脑袋。

        大约是跟着一起忘记了,既然不记得,那就不想了。

        贺府中人这般吵闹,原因可想而知。许遂行不用去当什么监督人,也知道贺府这些人都会好好去办这事儿。

        他们个个都是惜命的,谁不怕死啊?

        简单收拾一番,许遂行带着雀儿离开房间,出门之际往一旁的客房瞥去一眼,看那房间没有动静,便猜段山柏是还未起床。

        现下贺家除了他俩,已经没有人在府里了。

        贺秋眉的魂儿还在院里封印着,许遂行沿着昨晚走过的回廊又到内室院子,站在了贺秋眉的面前。

        他在贺秋眉额上轻画几笔,灵力随着手指划过几道荧光,随着荧光消失,贺秋眉眼睫有了微弱动作。

        她眼皮稍抬,眼眸不似活人那般闪亮有光,讷讷发声:“道长为何拦我……”

        “我若不拦你,那我就是杀害贺府上下几十条人命的间接凶手。”

        贺秋眉稍作沉默,说:“也是我冲动了,没控制住自己,才没忍住动手……所幸没伤到人。”

        “你有怨在身,无法控制是正常不过,怪不得你。”许遂行说,“昨夜我说给他们那些,你听见了吧?”

        “听见了。”贺秋眉点了点仅能动作的脑袋,说。

        许遂行:“原来我们道人度化普通鬼灵,并不用太长时间,最多七日便可全然度化。可他们有罪,几次害人没有惩罚便会生出一种侥幸,有些人需要一些教训,才能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我要他们亲自度化你。”

        贺秋眉点点头,同意他的话。

        “但也不用一年这样长,那是唬人的。只要他们诚心足够、你又逐渐消去对他们的恨,很快就能入轮回。”许遂行勾出一个浅笑道,“你是好姑娘,我不希望这一家恶人毁了你来世的顺遂人生。”

        贺秋眉回以一个微笑,女儿家不夹私念的笑容澄澈非常,“多谢道长。”

        许遂行又道:“不过,你若不想在贺府待着,想尽早投胎转世,我也能为你度化,今夜你就进能入轮回。”

        “不必麻烦道长。”贺秋眉说,“道长说得对,有些人就是要有些教训,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一年也好,两年也罢,无论是给我还是我的母亲,或者那些因为他们丢了性命的家仆婢女……就让他们赎罪吧。”

        她平静得像是释怀,可这般执着又恰好映出她怨气未消。

        但总会消的,许遂行在她身上落下的并非只是封印。

        与在贺老爷面前说的不同,事实是这道封印若被强制破坏,贺秋眉周身会出现一道助她度化的结界,许遂行也会接到感应。

        所谓送佛送到西,若有那时,许遂行就算如愿隐居、待在百里远的陈祁山里,也会及时赶来,为贺秋眉度化。

        “道长。”贺秋眉语调轻轻,呼唤一声,又问:“之后我们可还能见面?”

        许遂行没有点头或摇头,“我希望这是我与‘贺秋眉’的最后一次相见。”

        “为何?”贺秋眉不解。

        “若我今日与‘贺秋眉’是最后一次相见,那下一次,你或许就是‘陈秋眉’,又或是‘李秋眉’了。”许遂行继续道,“我俩算是有缘,百年之后,兴许还会有一面之缘。”

        “一面之缘也好。”贺秋眉脸上绽出笑容,“我总要体体面面的,同道长说声谢。”

        贺秋眉抬起眼眸,里头似乎有了光,“道长,来世再见。”

        许遂行颔首,“祝好。”

        将贺秋眉恢复至原来毫无动静的模样后,许遂行踏着轻松的步伐往客房回,远远的,他便瞅见待在廊外树下的段山柏。

        段山柏大约是饿了,此刻一手端着碗碟,另一手捏着一块饼,正往嘴里塞。嘴里的饼没嚼两下,余光瞅见许遂行归来,他拿着饼向他晃晃手,招呼人过来。

        许遂行顺意上前,看一眼他手里和碟中的饼问:“吃的什么?”

        段山柏朝他递去一个饼,咽下饼后答:“红豆饼。我这不是肚子饿了,就去了趟厨房,瞧见里头有面团和熟红豆,就做了几个。”

        “你还有这手艺?”许遂行接过红豆饼,打量了几眼,“只是你贸然到厨房,动了人家的食材,会不会……”

        “我看他们砧板上有鱼有肉,这面团和红豆大概是拿来做点心的,缺一点儿不打紧。”段山柏看他还未吃,挪了挪屁股,让出大半位置,“来,坐。快吃吧,这红豆饼凉了可没热时的香,放心,糖不是很多,不会太甜腻。”

        许遂行便坐下,小口吃饼。

        这红豆饼做的不错,饼皮带些韧劲,但不会过于难嚼,红豆甜却不腻,一口咬下,红豆在软韧的饼皮中爆开,满嘴都是红豆香。

        许遂行吃得两眼发光,忍不住又咬了一口。

        “好吃吗?”段山柏明知故问,他就是想得许遂行的一声肯定。

        而许遂行不及回应,只连连点头,脑子里什么没有,只有甜食带来的满足。

        见此,段山柏眉眼里露出些许遂行注意不到的欣喜,他大口吃饼的动作无异,眼底情绪依旧藏匿。

        …

        吃过作为早点的红豆饼,许遂行收拾好行囊、将雀儿喂饱,便去马厩找来时骑的那两匹马。

        从他二人要来为贺府驱除邪祟的那一天起,贺家人便将他二人视作贵客,贵客带来的马自然没有亏待,像人那样给上一日三顿的上好马草。

        一天多的好伙食还不至于让他们吃得膘肥体壮,但鬃毛确实有了几分飘顺发亮的趋势。

        许遂行将马牵到贺府门前,段山柏收拾好行囊,承许遂行的意思,给贺家人留下书信以作告辞,才与许遂行汇合。

        许遂行已经上了马,他一手牵着另外一匹马的缰绳,目光往北边河道望,似乎有意去看贺家人的捞尸进度。

        “要去看看?”段山柏从屋里出来,顺手关上了门。

        “没必要。”马背很高,恰好北面河道地势低,前方又没有遮挡物,许遂行这么看着就能看见那边人的动静,他没有收回目光,将手中缰绳递向段山柏。

        原想着扭头离开,可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刘章远远地伸出手,向他挥动,许遂行只伸手示意一番,算是一个道别。

        段山柏翻身上马,他比许遂行还高点,看得也更清。还在疑惑许遂行这是与谁道别,顺着他的动作望去,就看见了那个小身影。

        也是,这村里他们认识的人不多,贺家人因为此事,断不会与他们好好的道别,刘姐又是位不愿惹事的,自然能避则避,剩下的就只有刘章这小孩儿了。

        伸出的手很快收回,贺家人不是傻子,若他们发现刘章同他们有关系,指不定会因此针对上刘姐一家。

        许遂行不想给他们惹麻烦,不再逗留,扯动缰绳,同段山柏道了声“走吧”,掉头向来的方向离去。

        走过刘姐家就算是出了村,许遂行走在前头,段山柏慢慢跟着,一路无言。

        “段山柏。”

        走了片刻,许遂行打破沉默,稍稍扭头,段山柏便跟了上来,问:“怎么了?”

        “我们原来要抓贺秋眉时,贺秋眉那儿是闪过一阵白光,之后就将我拉进来她的回忆里,那是你可有进去?”

        “有。”段山柏答道,“不止是我们,塔头村里的村民都进去了,大概是都看到了贺秋眉被冤而死,所以我们从河边赶回来,会看到村民都围在贺府外。”

        许遂行恍悟,可脸上又表露出一丝疑惑:“那时是你将我从回忆里拉出来的,你怎么比我从回忆中出来得早?”

        “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比我晚出来?”

        “什么意思?”

        “我早你半柱香时间清醒,你当时脸色就不对,我喊了你好久,察觉有问题,才动用灵力将你拽回来。”段山柏反过头来问他:“你在里头是怎么了?”

        许遂行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对,他神色凝重,说:“我在里头,好像成了贺秋眉本人,她沉下水,我也跟着沉下去,她溺水,我便也跟着溺水了……”

        话说得差不多,许遂行蓦然顿住。

        他在回忆里险些遇险,为何至此,原因他不知,可这事却是一个不宜让人知道的事,毕竟人心难测,谁也不好说谁会利用这事来害人性命。

        可不久前他似乎将段山柏当成了自己人,段山柏一问,他便将这事说出,算是把自己的弱点透露给了这个外人。

        着实危险。

        不过段山柏对知道许遂行的弱点这事没有任何窃喜之意,反倒是眉心紧皱,瞧着担忧不已。

        正想怎么将这个话题绕过去,许遂行心口一震,他停住马,也招来段山柏的疑惑,“怎么了?”

        许遂行向他望去,嘴唇微动,话未出口,铁腥味伴随一声剧咳,猛从喉中涌出。

        许遂行下意识伸手捂住嘴,只是手伸到一半,一股温热的液体便落在了手指及指缝之间。

        心口那道震动愈发剧烈,同时还引起一阵疼痛,似乎有一把小刀割开胸前那层薄肉,刀剑又在胸膛骨头上上下磨动,将藏在骨头里的灵力一点点磨碎。

        贺秋眉的封印被强制破开了!

        他刚想同段山柏说这事,打算让他与自己快马加鞭赶回塔头村去查探情况,一抬头,却看见段山柏脸上满是惊诧。

        他在此刻对上了段山柏的眼睛,他看见段山柏的眼里,居然还包含了说不尽的恐惧。

        不是对他吐血而恐惧,是什么呢?

        像是……怕他因此丧命似的。

        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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