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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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楼与它的房屋构造一样,被分成内外两部分。外楼是名副其实的烟花之地,内楼住着的姑娘只卖艺,不献身,借着与达官士人来往的工夫刺探情报。
姬圆实际算不得青山楼的一员,因为她既不接客也不献艺。即便如此,苏诗曼还是像对待楼中其他姐妹一般每月给她银钱,姬圆心里过意不去,于是在领了画院俸禄后给青山楼的每一位姑娘都买了一份桃花酥和桃花羹送去。
苏诗曼含笑收了她的礼,招呼姬圆坐下:“过来,自打你入侍画院之后便再没好好相聚一番了,近来过得可好?”
她边说边端详着食盒里粉嫩晶莹的花瓣状糕点,清楚这不是姬圆爱吃的口味。她肯买这些来,是因为把楼里姐妹们的喜好记在了心里。
姬圆神色不虞,嘴上还是说:“一切安好,谢苏姐姐挂心。”
苏诗曼察言观色,趁姬圆不注意,将一块桃花酥飞快地塞进她嘴里,笑着说:“甜食可宽解烦躁,你也尝尝。”
姬圆咬着桃花酥,呆呆地眨了眨眼。
“若我猜得不错,可是又与袁枭吵架了?”
苏诗曼的声音像浸了春水,甜而不腻。听她说话是一种享受,连带着姬圆也微微放松下来:“姐姐慧眼如炬,我确实……与他不对付。”
原本因着楚昭横死,姬圆自觉愧对袁枭,便对他处处忍让。怎知他还是不改强横固执的脾气,一味劝她远离费良辰。
“你已入侍画院,不再需要他的掩护,趁早和他断了来往,省得到费无忧面前说不清!”
同样的话念叨多了,姬圆终于忍无可忍:“你怎么还是把事情想得这样简单?他难道就不会反咬我一口么?再说我已与他说定要合作,翻脸不认人又是哪门子道理!”
“愚蠢,”袁枭冷笑,“只有你这天真的丫头还知道讲信义,你莫不是被那纨绔勾了魂去,真信了他的话?费良辰最擅长扮猪吃老虎,先哄得你放松警惕,然后再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姬圆冷冷淡淡地瞥他一眼,掌间已悄无声息地凝聚起力道,还是姚允山把他们拉开:“此事不急此事不急……”
苏诗曼见她发呆,轻轻唤了声阿圆,“袁公子与你说了什么,让你这般在意?”
姬圆愣了一瞬,旋即垂下眸子盯着鞋尖。
袁枭要她脱离青山楼,这种事怎么开得了口?更何况姬圆冷静下来后,绝望地发现他说得竟有几分道理。
她活在暗处,身份见不得人,在利益与生存面前,一切情义都显得脆弱。哪怕是为了先生的嘱托,她也不应该再继续呆在青山楼了。
可她就是喜欢这里,这些水葱似的姑娘们并不如世人口耳相传的那般风尘,她们待姬圆很好,特别是苏诗曼,每每都能察觉她不寻常的情愫。姬圆每次见了她都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有娘亲,也必定会是她这般款款温柔。
倾诉的话在肚子里打转,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姬圆迂回道:“我与他吵架是常事,姐姐不必担心。话说回来,姐姐为何要帮助殿帅建立青山楼呢?”
她好奇这个问题很久了,苏诗曼闻言笑了笑:“不是我帮他建立的,青山楼本就依凭我的初衷而设,恰好殿帅需要帮手,我们便走到了一处。”
姬圆睁大了眼睛,灰眸里闪烁着好奇的光,嘴里还鼓鼓囊囊地塞着桃花酥。苏诗曼觉得这副样子很可爱,忍不住揉了把她的脸:“你看我的姓氏应当也能猜到,我来自杭南苏氏。苏家与陈家不同,早些年时家道中落。我呢,虽是嫡女,但也免不了被卖到青楼的命运。”
姬圆握住她的手,苏诗曼这般天仙似的女子会孤身一人经营青楼,她早就猜到背后必有一段辛酸往事。苏诗曼却会心一笑:“不必担心,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当时我也以为自己的一生便要毁了,被老鸠在楼里养了段时间,就必须接客了。”
她顿了顿,“如何?我是不是与你想象中的样子不太一样?”
姬圆摇头,认真地说:“女子的贞洁在心不在身,姐姐莫要因此轻贱自己。”
苏诗曼颔首:“我也是这般想的,不过我很幸运,遇到的第一位恩客是良宵。”
姬圆心头一跳,这还是苏诗曼第一次在她面前主动谈起谢良宵。苏诗曼凑近了些,与她咬耳朵:“我儿时与他呀,是一对青梅竹马。后来我们举家搬迁,便与他分离了,没想到再见时会是那般光景。那时他是被同行官僚骗来了青楼,见到是我,当即便为我赎了身。”
她说着,有些赧然:“他很好,始终不仗着为我赎身就碰我。”
姬圆心下动容之余,也微微一笑:“谢节使为人君子,与姐姐很相配。”
“才不是呢,”苏诗曼娇嗔着,用团扇遮住了半张脸,“他呀,以前是个风流的小公子,因为相貌生得好,又年纪轻轻在战场上挣了功勋,在杭南算得上年少成名了,见了女孩子家一点都不害臊的。说来我们之所以有交集,还是因为初见时他偷偷藏了我的手帕呢。”
姬圆讶然:“我瞧节度使现在的模样,竟完全想象不出他当年是那个样子……”
苏诗曼听了,笑意淡了两分:“他的确变了,是因为……”
剩下的话并未说完,不过姬圆心知肚明,因为东宫之变,谢良宵为了保住父亲,不得不接了盘龙军节度使这个烫手山芋,常年与南元对峙。他腹背受敌,每一日都活在刀尖上。这样的人,心里装着沉甸甸的事,也被磋磨了意气,年少时恣意的模样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姬圆轻声道:“谢节使如今还好好活着,姐姐每月都能收到他的信,只要有心心念念的人,活着就有奔头。”
苏诗曼点头,她步至妆台,拉开抽屉,取出一叠仔细收好的小像,拿给姬圆看:“他的书信里,每一封会附一张自己画的小像。”
姬圆一张张看过去,果然皆是苏诗曼,且站立坐卧形态俱全,惟妙惟肖。每张小像的背后都以清隽的字体写着一句诗:
“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1]
苏诗曼笑道:“他画功不及你,胜在神似,不过我却喜欢得紧。”
可不是嘛,心上人的东西,横看竖看都是合乎心意的。待姬圆认认真真地看完,苏诗曼揶揄道:“阿圆说得头头是道,可是因为你也有心心念念之人?”
姬圆面上微红,但要认真思量起来,她几乎想不出这个人会是谁,只有模模糊糊的一小截影子,但那也是转瞬即逝,快到她看不清那影子的主人。
她摇头:“我还没有遇到呢,况且以我的身份,情爱实在是奢侈。”
苏诗曼并不认同,“姑娘切莫妄自菲薄,你瞧这青山楼里的姐妹,她们都曾是孤苦无依之人,但女子的价值并非只能靠攀附男子来实现。即便是跌落红尘的女人,也不该因世人偏见一辈子被困在深宅一隅。所以我建了这座青山楼,留在京城做良宵的眼睛,我与他不仅仅是互帮互助,更是彼此成就。我坚信姑娘这般至纯至性之人,也定会觅得良人。”
她怜爱地摸了摸姬圆的发顶:“你不必否定自己,一定会有人重破险阻,奔赴你而来。”
姬圆眸光颤了颤,她不擅长表露心迹,于是飞快地别过眼去:“姐姐的话,我记住了。”
苏诗曼笑了笑:“不仅要记住,更要走心。你往后若是心里不痛快,便多来我这里走走,殿帅不会有意见的。”
姬圆愣了愣,好端端地提他干什么?
她抬眼望进苏诗曼笑意盈盈的眼波里,忽然想起一事:“苏姐姐既与谢节使是青梅竹马,可知道他有一个弟弟?”
苏诗曼不意她有此问,先是顿了顿,又很快说道:“确实有一位谢二公子,不过他身体羸弱,早在十年前就……”
姬圆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也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惋惜还是失落。
果真……死了么?
苏诗曼问她:“阿圆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姬圆回过神来,很轻地笑了一下:“没什么,想起了一位故人。”
·
自从解了禁足,殿前司堆积成山的公文几乎要淹没了费良辰。并营后军营划分需要重新调配,集英会之后官家下令重整军防,还有禁军日常操练也不得马虎,桩桩件件加起来,费良辰简直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干脆便在值班房里和衣而睡。
他这几日有意无意地没去青山楼,等着姬圆主动找上门来。可是那头一点动静也没有,费良辰越想恼火,甚至想不明白自己恼火的缘由,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端坐在桌案前看了小半个时辰的公文,愣是没看进去。
活见鬼,殿帅府要什么上好的香料没有,偏偏惦记着那玩意儿!
他正心烦,门呼啦一声敞开,渡琼满面惊慌,手里捏着一沓信纸大呼:“殿帅,大事不妙!”
费良辰见了渡琼,脸色变得更差。当初要不是这家伙擅离职守,哪有后面这一大串烦心事!
渡琼丝毫不知道自己成为殿帅的迁怒对象,这几日他像只不知停歇的陀螺,殿帅派来的任务一桩接一桩,若是办得稍微不称殿帅的意,便要到院子里乖乖扎马步领罚。
渡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私下里跑去找耿云智哭诉,耿云智也想不明白,两人唉声叹气了半晌,得出一个结论:殿帅有意栽培渡琼,将来要对他委以重任,所以才会刻意磨砺他。
渡琼自以为摸清了殿帅的心思,感动得痛哭流涕,干活也更加卖力,甚至抢了殿帅身边小吏的工作,火急火燎地来送暗报。他情急时在那宣纸上扫了一眼,这下不得了,要出大事!
费良辰看了看手里的公文,又瞥一眼渡琼抓着的那一叠,冷着脸道:“有话快说。”
渡琼气喘吁吁,也顾不得殿帅冷言冷语了:“虎威军节度使骆水天向官家呈递奏疏,声称谢节使与南元交战拖延,自请率军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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