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逻辑

咣当一声，卡罗拉把自己的西洋剑扔在地上。

        自从接完弗洛伦丝那个电话，她就开始不在状态。

        半夜失眠加上早晨训练时常分神。

        破罐子破摔，卡罗拉索性直接坐在地上，盯着西洋剑开始胡思乱想。

        她想不通，完完全全想不通。

        如果真是她认识的那个弗洛伦丝和她站在对立面，她该怎么办？

        而且提出这个问题的前置条件是，弗洛伦丝千真万确是灯的执行官。

        很好，这下问题就变成了，弗洛伦丝是怎么变成灯的执行官的？

        都说精神体反应本人的一些特点，尤其是性格上。

        海豚最广为人知的特点就是聪明，智商特别高。

        卡罗拉只觉得自己傻——先不提智商，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分析逻辑。初中的数学证明题她想破头皮都想不出来，也不好意思问老师，只能就近原则去缠着特雷尔给她讲题。

        虽然埃尔默提醒过她不要恶意揣测，事关自己挚友的身份，即使再被误解、再头疼，她也得去理清所有线索的关系。

        按照时间发生的顺序，卡罗拉最后一次见到弗洛伦丝的时候，是被塔带走时弗洛伦丝特意来送行，并许诺会一直记得卡罗拉。之后就是特雷尔说的那样，因为朋友的离别，弗洛伦丝情绪低落了许久。

        但毕业典礼上她就想开了，大概是认为卡罗拉从圣所毕业后她俩还能相见吧。

        卡罗拉不理解的地方在于，弗洛伦丝在电话里提到她的竹马和三四年前就突然开始断断续续，像是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后，想着如何弥补的样子。

        这个三四年前确实是卡罗拉进入圣所的前后，难不成那个时候弗洛伦丝就找到自己的竹马了？

        一股莫名的寒意涌上脊背，卡罗拉不由地抱紧了自己。

        假设成立的话，说不定人家早就找到了自己的竹马，在竹马和挚友之间，弗洛伦丝选择了前者。

        这样的假设太痛苦了，况且卡罗拉的脑海里还闪过劳伦特说的话。

        “哨兵向导的身份，永远凌驾于亲情、友情和爱情之上。”

        在劳伦特眼里，卡罗拉必须把向导的身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她不想失去一个挚友。

        人的一生会遇到许多朋友，但知心朋友最多只有那么几个。

        这种内心上无法得到确切答案的纠结，真的好难受啊。

        “……”

        与此同时，首席办公室却显得十分诡异。

        乌苏拉站在黛尔面前，两位女性皆是面无表情。

        在旁边电脑上检查代码的埃尔默很是为难。

        房间里三个人，两位女性哨兵和他一位男性向导。如果把“人”的评判标准放宽，那么在场的人，大致判断下来……一共是三个哨兵和两个向导。

        除去现在还未出现的黑暗哨兵和匹配向导，纵然埃尔默是塔里最强的向导，面对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还是会觉得头皮发麻。

        “你不用管埃尔默，他爱干什么干什么。”黛尔无视了自己的搭档，然后转到正题上，“卡罗拉是你手上的向导，对吗？”

        “对，是刚加入塔没多久的新人。”

        乌苏拉出乎意料，一般被黛尔亲自叫到办公室，多半没好事发生。她已经做好了接受教训的心理准备，但现在黛尔询问无论如何都扯不上关系的人，乌苏拉甚至有些发懵。

        “我叫你来的原因不是批评工作这类的。我昨天跟卡罗拉有短暂接触，她说她认识一个叫弗洛伦丝的人。而我在执行委托的途中，正好碰到一个自称弗洛伦丝的人，而且她带着灯的袖章。”

        明白人都看得出黛尔想让乌苏拉干什么。

        “所以我需要去查一下以上提到的三个人的资料，以及确认一下卡罗拉口中的弗洛伦丝和那个月亮是不是同一个人。”

        乌苏拉的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对。”

        黛尔的回答再次证实了乌苏拉的想法。

        这种工作下达给首席身边的哨兵向导，也比下达给一个普普通通的管理部职员好吧？

        乌苏拉也没多抱怨，反正就是加几天班——她本来除了工作就没有别的安排。

        “另外，关于之前你之前申请的不带向导搭档就报名灯塔战，我觉得可以考虑。你提交的申请被拒绝是系统自动识别出没有向导，而不是我或者埃尔默手动操作的。”

        黛尔提到的灯塔战，是埃尔默用来命名塔对灯发起的最终战。现在已经公布了初步方案，开启全塔的自愿参加申请。如果最后人数不够，塔会强制筛选出符合条件的优秀哨兵向导填补空缺。

        而申请的强制要求，就是一名哨兵加一名向导。第一轮申请不考虑结合的问题，但表上必须是两个人的名字。显而易见，乌苏拉只填了自己的名字。

        黛尔终于道出话中的目的，“灯塔战，如果你想参加，我会在后台以我的名义，给你额外开通一栏。”

        “首席，如果我填埃莉诺呢？她非要缠着我一起去。”

        乌苏拉看似在问黛尔，实则是在征求埃尔默的意见。

        “让她自己决定。”目光依旧集中在电脑屏幕上，埃尔默边补上一串代码边接过话，“如果真的找不到向导，就写她吧。”

        很符合亲哥行为。

        “知道了，谢谢。”

        两个哨兵互相望着对方，几秒后黛尔开口，“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没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离开了，工作辛苦。”

        再次道谢后，乌苏拉离开办公室，顺手将门关上。

        核对完所有代码，埃尔默才转头看向黛尔，“七年前劳伦特反叛，杀掉了莫比乌斯实验室里所有反对他的人。不仅如此，他还让当时的索菲娅和罗伊兵分两路，将所有在外不确定立场的研究人员尽数屠杀。”

        黛尔可没有那个心情听埃尔默唠嗑，唠的还是令她十分不爽的事情，于是没好气地说道：“说重点。”

        “你确定索菲娅这样冷血的人，会给雷娜和米娅留活口？她当时提着镰刀，冲进去的第一目标就是米娅。”

        “那个时候根据幸存者的口述来看，雷娜是优先选择带着乌苏拉逃走的。”

        埃尔默用指关节敲击这桌面，似笑非笑地补充，“索菲娅这个女人估计也没有料到雷娜会失控对乌苏拉下手，最后被赫琳杀掉。”

        “那不是正好？栽赃和挑拨离间全都占了，她偷着乐都来不及呢。”

        黛尔的话音一落，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住。

        劳伦特真的铲除了一切不确定性因素了吗？除去黛尔和埃尔默，还有别的研究人员存活下来了吗？

        “我还没有证据去证明莫比乌斯实验室是否有成功案例，但那些症状真的不像本人的性格。”

        黛尔知道埃尔默在说谁。

        就像之前埃尔默给卡罗拉和特雷尔解释的，莫比乌斯实验室研究的是将一个濒死之人的意志传承给另外一个人。

        不明摆着说出来，是因为考虑到莫比乌斯实验室是她和埃尔默之间的私事。稍微一泄露，就有无数哨兵向导在背后议论纷纷。不仅是自己人会嚼舌根，塔里还存在着灯的卧底，即使是和埃尔默独处，也要戒备着房间里会不会出现针孔摄像头或一切能够录音的东西。

        这牵扯到另一个非常头疼的事情：黛尔放去灯的卧底都没了消息。

        那些卧底就好像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了联系。偶尔有几个活着回来的，黛尔也担心他们再潜入灯内部就出不来了。

        埃尔默通过精神连接感受到黛尔在想什么，“先不提卧底的事情，灯塔战的高层分配你决定得怎么样？”

        “我们肯定亲自面对劳伦特，弄不好月亮会跟他一起。”黛尔面色凝重地回答，“乌苏拉大概率是要碰上索菲娅，就乌苏拉现在的精神状况和实力来看，和索菲娅打成平手有点吃力。”

        “给她安排赫琳和莱恩辅助？就算索菲娅带上罗伊，三打二总能成功吧？”

        “不一定。”黛尔一皱眉，觉得埃尔默尽给他出些不靠谱的主意，“你是不是吃了什么东西把脑子粘住了？也不想想她们之间的关系？”

        埃尔默被戴尔的话猛地呛住了，只好仓促地换了个话题，“乌苏拉倔强得很，说什么也不愿意找个向导。”

        “是你怂恿埃莉诺去缠着乌苏拉的？”黛尔一扬眉。

        “别说怂恿了，我和我妹妹一句话都说不上！”

        想让他埃尔默逮住埃莉诺，这可比登天都难。

        反正这个事情传遍塔，黛尔不介意再往埃尔默头上泼盆冰水，“现在几乎全塔都知道首席向导埃尔默在自己妹妹面前没地位。”

        “别首席了，黑暗哨兵一出来我马上把这个头衔摘了。”埃尔默的话里充满了求之不得的意思。

        黑暗哨兵是哨兵中的领袖，自控力十分强，理论上不需要向导的辅助。黑暗哨兵的出现概率极低，同一时期只会出现一位黑暗哨兵。

        不仅如此，黑暗哨兵形成的原因不明。根据资料显示，前两位黑暗哨兵一位是因为爱人去世的悲痛觉醒，一位是备受压迫后终于选择妥协觉醒。

        总之，都有外界因素的刺激才导致觉醒。

        不知道第三位黑暗哨兵觉醒的方式会怎么样，塔里甚至都无法推测任何一条消息。

        但黛尔自己心中已经基本有数了。

        “你找的人和灯挂钩，聪明人都能够看出来。”埃尔默话刚说完，又想到什么，于是补了一句，“第一小队的人都差不多安排好了？”

        “你自己看。”黛尔敲了敲桌面，埃尔默起身来到她身边。

        “七个人？”

        埃尔默看到有两个名字特别眼熟，甚至还只是进入塔没多久的职员。

        “灯把大家联系到了一起。”

        “何况里面可能还会有一位黑暗哨兵。”

        “我们大家都是保护的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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