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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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涵的满月礼操办起来事情十分复杂惹得姚颂对苏子衍大吐苦水“我单知道孩子办满月需要请人办酒席,却不知道抓周有这么多讲究,唉,不过我也不喜欢这孩子以后做官入仕途了,能够多读些书,看看我朝的大好山河足矣。”
姚颂备下的都是一些书本,甚至还有女人的胭脂,和一些银子,金子,墨水之类的。罕见的姚老大人都带着夫人过来了,看见姚颂的东西仍然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怎么还是这个老样子,自己不争气,难道还不对后辈抱有期待么。”
姚老夫人在一旁打着圆场,从一旁的包袱里拿出一些小拨浪鼓,小老虎头类似的东西,红红绿绿十分喜庆,她看上去苍老了许多,对着哄孩子也不热衷“你爹呀,就是嘴硬,明明早就准备好了,还死不承认,一直到今天才肯下来。”
赵洧吟对姚颂父母有两分畏惧心理,如今生了儿子也是一样,姚颂的爹刚正不阿,看人的目光就像高山上的鹰,锐利异常,仿佛马上就要飞下来啄人,当初她进府的时候,姚颂的爹爹就不喜欢她,就算她做再多,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
杜蘅抱着姚涵在腿上颠着,惹得孩子连连发笑,姚老夫人看着孙子憨态可掬,心中也发着痒,也不知道是祖孙本来就亲,老夫人拍着手,摸了摸姚涵的脸“熹微孙孙,来呀,来祖母这儿,祖母抱抱,看祖母给你拿了什么好东西。”
杜蘅把孩子递过去,身上姚涵坐过的小垫还带着温度,姚涵在姚老夫人怀里,对这个陌生的奶奶也不认生,一个劲地乐,哄的姚老夫人也笑意连连,杜蘅道:“都说这隔辈亲,今天看了才知道,这小家伙是很喜欢老夫人呢,瞧,他这眼睛和老夫人也是很像的。”
姚颂的父亲对杜蘅很是敬重,当初要不赵洧吟成了杜蘅的表妹,他是断断不能答应这桩婚事的“杜大人最近可好啊,老夫也有许久不见你了,上次见你你还是这么高,现在已经出落的这样漂亮了。”
杜蘅坐在一旁,看着姚老爷子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心中也有些许暖意。赵洧吟在一旁有些尴尬了,或许是还在为之前杜蘅的话而感到刺挠,对着姚涵伸出手“婆母把孩子给我吧,涵儿也该吃点奶,午睡了。”
姚老夫人刚刚才体会到三代同堂的天伦之乐,不能突然缓过神来,瘪着嘴把孩子送过去,姚涵看见亲娘,伸着手就要人过来抱,姚老夫人有些不情愿地碎叨着“这才什么时候就要吃饭了,我孙子哪有这么脆弱,乖孙孙,祖母下午去看你啊。这是生了孩子看一眼都不行了,好大的谱啊。”
赵洧吟有些尴尬地抱紧了孩子,姚颂让她去到自己身后“娘,你这是说什么呢,涵儿这孩子出声就遭了不少罪,这时候不好好养着,还留到什么时候,你想看自然就来看了,谁能拦着您。”
“这可是你说的啊,还是我儿贴心。”姚老夫人听了姚颂的话,满意地盘腿坐在一边,慈爱地听着姚颂碎碎言语,仿佛怎么也听不够似的。她一拍脑门,拉上了杜蘅的手“杜大人是不是还没结亲,你可千万莫要脸皮薄,有什么中意的就告诉大妈,大妈给你说去,女人家嘛,多半是要嫁人的。”
杜蘅陪着姚老夫人在跟前说话,姚颂也插不进去嘴,赵洧吟在外围看着有些难过了,明明自己才是这府中的女主人,偏偏自己像个外人。
姚颂也是好久没见过自己的父母了,在他们面前耍着宝,不时传来两声笑声。苏子衍也站在外面,赵洧吟的头顶传来如同沉水钟声般的声音“杜馥郁一向招老人喜欢,当初我们三个一起念书的时候,杜馥郁也是最招何老喜欢的,不过要说起来啊,还是姚颂最不让先生省心,你说何老去了这么久了,到了年节,杜馥郁和礼韫该带些什么去祭拜先生呢?”
苏子衍像是自言自语,这话却把赵洧吟吓出了一背的冷汗,她陪着笑脸“无论是什么都是夫君和杜姊姊的心意,何大人一定都会喜欢的。”
“是啊,心意对了自然大家都会喜欢。”苏子衍念及往事,不眠唏嘘“这心意用对了地方才是心意,用的地方不对就变成了错事。先生与夫人也算有些交情,夫人不和礼韫一起去看看先生嘛。”
赵洧吟逃也似的打断了苏子衍的对话,怀里的姚涵开始挣扎,他确实到了午睡的时间,这一点也解救了赵洧吟的困境,他的衣服下是被尿浸湿的尿布,赵洧吟明明已经做好了打算,此刻听着姚涵的哭声,她却有些后悔了,她怎么舍得离开自己的孩子呢。
姚颂的父母也有些累了,下午的满月宴才正式开始,姚老爷偷偷把一枚官印丢到姚颂准备的抓周礼的盒子里,他不赞同姚颂的看法,一辈子蜗居在一地算什么,还是做出来一番事业才能算是大丈夫。
已经有人提前到了,满月宴,满月宴主要还是为了看孩子,杜蘅坐在主屋中喝着茶,苏子衍有些担心,他是知道杜蘅的打算的,杜蘅不紧不慢地喝着茶,他的心也跟着茶水忽然升起又忽然重重的跌下,杜蘅看出他的想法开口解释“我没打算现在动手,我若动手一定要让她付出相等的代价。”
赵洧吟在屋子里哄着姚涵,姚涵换上了个黄色的小衣,外面是红色的小被子,姚颂过来看看母子二人的情况,吻了吻赵洧吟的侧脸,看她有些感伤,劝慰着“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着涵儿现在这么小,我就这样舍不得,以后要是看不见他,我该怎么办呢。”赵洧吟把孩子抱到自己的肩头,轻声地拍着他的背,流莺被她派去了外面,上次入宫太后给了她个地址,是城南的一处庄子那。
姚颂对流莺还是多有提防,姚涵正一日一日地长大着,比刚回府的时候好带多了,姚颂如今一个人也是能搞定的,姚颂拿这个拨浪鼓,一边哄着,一边应付着赵洧吟“瞧你这是想到哪去了,涵儿是你我的孩子,自然是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了。”
姚颂一边说着一边把姚涵举高,姚涵身上的毯子也顺势滑了下来,赵洧吟忙上前替孩子举着,姚涵也是随了姚颂的性子,不进步害怕,反而为此感到兴奋,姚颂要带他去前厅,赵洧吟托辞道:“我身子有些不爽利,夫君,我就不过去了,等着流莺拿药回来。”
“你身边也该养些自己的人,只靠着一个流莺有什么用,更何况这丫头吃里扒外得很,有什么重要的事吩咐别人去做,就不要用她了。”姚颂撑着姚涵坐在自己的肩头,他身体都是软的,自然坐不住。
赵洧吟也不答话,厅中已经坐了许多人,已经上了瓜子和花生,外面也起了酒席,上的多试一些酱肉片,酱牛肉一类的,众人看见姚颂过来也开始纷纷说些吉利的话。
“小公子这额发生的高,一定是个有福气的。”
“哪里,你看小公子这样硬朗,以后一定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哪有你们说的那么玄乎,我到时看,小公子这眉清目秀的,不像姚颂大人,倒是和嫂夫人相像,也不知道以后要迷倒多少姑娘呢。”
“你们几个净瞎来,还是我对我干儿子好,涵儿,看看干爹给你买的小镯子,你喜不喜欢啊。”
接着就是抢着认干爹干娘,送礼的时候了,人一多,送的礼也杂,还有送金条的。杜蘅呢,则是送了一幅送子观音图,这是大师的真迹,这礼说是送给孩子,不如说是送给父母了。
不过真正震惊众人的,还是姗姗来迟的绿鹊,她带来了一座佛家至宝——高山佛寺的九瓣莲花塔,每一片花瓣都向外舒展,中间坐着的则是威严的佛子,尽管他们都是读书人,可他们也听说过这其中的厉害,姚颂磕磕巴巴地说道:“杜馥郁,杜馥郁,我不能收这,熹微还小,用不着这个,你拿回去。”
姚颂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绚烂夺目的光辉自上而下,他久久不能合拢嘴巴,中间的佛像慈眉善目,低垂着看着手中的羊脂玉净瓶。
众人只是听说过这其中菩提子的厉害,却不知道这东西竟然在杜蘅手上。只有苏子衍知道,这是杜家长辈去世的那一年,风雨飘摇,无人护着她们姐弟,机缘巧合碰到了大师,得了这件宝物。
杜蘅低声道:“不必,就让这东西好好护佑着这孩子吧,佛法深厚,佛子给我这菩提子,只可惜我是个愚人,注定无法参透了。”
那一直循规蹈矩活着的杜氏的掌家人、那从不出任何错处的大姑娘,扔了那手中的诗卷,抱着佛家大成的诗集,沉默地坐了一整年。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身是菩提树,心为明镜台。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听说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
绿鹊也不发一言,站到杜蘅身旁。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佛塔吸引了过去,姚老夫人更是爱不释手,差一点就要错过姚涵抓阄的时辰,那一张红布铺展,布上摆着许多东西,姚涵刚学会爬不久,对这些东西也充满了好奇。
他一边吃着自己的手,一边向前爬着。杜蘅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众人为姚涵加着油,纷纷屏住了呼吸,只有杜蘅的目光是镇定的,甚至是恐怖的,苏子衍在她身边晃了晃,杜蘅又不留痕迹地躲到后边,抓阄的人群里传来阵阵惊呼。
接着是姚老爷赞美的声音,他把姚涵举得高高的,有些欣慰“不愧是我的孙儿,竟然抓到了祖父准备的官印,我姚家以后有人了。”他亲着姚涵的小脸,胡子却扎疼了他,让他有些躲避,转脸又爬了下去,手中还紧紧攥着官印,竟然吻了吻九瓣莲花塔。
一下子把祖父祖母都哄的开心了,众人鸟兽散一般去前院里吃席,杜蘅没什么胃口,先回了屋子,苏子衍见状也跟了上去。姚老夫人为姚涵喂着羊奶“我就说,这孩子有灵性,做什么都是可以的,还有你呀,可抓点紧,再添一个。当初若是娶了杜大人就好了,看看人家,出手就是这样阔绰,有这么懂事。我孙孙啊一定能乖乖长大。”
姚老爷长舒一口气,他对此事也有些不满,孩子的满月礼,亲生母亲不来,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儿,这样没有教养,因此也没有阻拦姚母的话。
“娘,你这是说什么呢,怎么能当着涵儿的面说这些话,再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洧吟自从生了孩子就落下了病根,一直操持着家里自然会不舒服,更何况人家杜蘅眼光好着呢,能看得上我吗?”姚颂摇摇头,看着姚涵有些困了,就让奶娘把他抱了下去。
姚夫人还是振振有词“怎么就看不上了,我儿才比李太白,是文曲星下凡。”眼看她越说越离谱,姚老爷敲了敲拐棍,向哪边瞪了一眼制止了她。
姚颂也趁机脱身,到了前院与人觥筹交错。正好有人过来敬酒,姚颂记得他,这是御史台的谏议大夫,在朝中总是和苏子衍为一丘之貉,他端着酒杯,有些喝醉的样子。揽着姚颂的肩膀“姚兄,来,我敬你一杯,你这日子美满,实在是令人羡慕啊。”
“这有什么的,李兄有一儿一女才更令我羡慕,正好凑成了一个好字。”姚颂听说过他家的情况,他在外头养了妾室,怎知这个正头夫人是不好惹的,寻死觅活地不让人进门,否则就要带着儿子和女儿一起投河去,逼得没办法了,才给了人家个名分,结果小妾肚子里的孩子也给弄掉了。
李遂确实是有些喝醉了,涨红了脸,打了个酒嗝“哪里,哪里,我们在座的,就连苏大人,杜大人都比不上你啊,姚兄,杜大人那弟弟死得冤啊,怎么会那么巧得就遇见了个疯狗病的人呢,况且疯狗病不过几日就死,哪能这样坚持到杜大人他们上山呢,冤呐。”
姚颂看他喝醉了,招手让两个下人把他带到客房中安歇。是啊,这件事在姚颂的脑海中,就以疯狗症为结尾了,许是牵扯到自己与赵洧吟,他不愿意多想,这一点确实是疑云重重。杜蘅那么聪明,又怎么想不到,不过是给他个面子不愿意说破罢了。
这个消息是他告诉杜蘅的,姚颂有些头痛了,他不愿意在想,他的心里有深深地恐惧,他怎么能够怀疑他的妻子。
流莺从暗门悄悄的回来,她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自从回到赵洧吟身边,赵洧吟总是背着她做些什么,这让她感到糟透了,今日传唤他过去,给了她一张字条,那字条上写了一处宅子,她左找右找就是没找到,后来向别人打听,才知道这处里原来是住着一户人家,可那户人家早就搬走了,说是狗的病,要去治治,再也没有回来过。
赵洧吟在房内焦急的等待着,流莺脱下身上的袍子,手还因为刚才用力的搓洗而生了点点红意,赵洧吟抓住她的胳膊问道:“怎么样了,那是不是住这个男孩儿?高高的个子,大概这么高,特别瘦,也长的弱不禁风的,病怏怏的躺在床上,你有把钱给她们吗?有没有人照顾他,他现在怎么样,有饭吃吗?有水喝吗,啊?”
赵洧吟的话如连珠炮似的打来,流莺有些应接不暇,塔知道赵洧吟是太后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想来是跟那个男孩有关了“夫人,那是有一处废弃的宅子,可那宅子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奴婢打听过了,说是哪家养的小东西得了病,家里人怕传染,就搬走了。”
流莺微微喘着气,赵洧吟跌坐在地下,什么,搬走了?怎么一声不吭地搬走了,她有些失神“他们搬去了哪,有没有人知道?”赵洧吟紧紧地抓着流莺,好像这样她才能够给自己一些安慰。
“奴婢不知,似乎也没人知道。不过听他们说,那户人家姓吴,是卖狗肉的。”流莺轻轻说出这句话,她对这段时间的消息一无所知,依靠着本能来扶赵洧吟,赵洧吟的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有千斤重,流莺怎么拉也拉不起来了。
赵洧吟突然苦笑一声,不停地打着自己耳光,知道脸上留下五个手指印,姓吴的,卖狗肉的。京城中只有一家姓吴的卖狗肉的,那就是因为疯犬病而害死杜晋那一家,竟然是她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弟弟,赵洧吟心中绞痛,她回想起那两天的梦,她总是梦见弟弟在向自己求救,而自己救不了,原来这一切后果是她造成的。
赵洧吟损伤了心神,流莺只能用力抱紧她,企图换回她的思绪,流莺是第一次见赵洧吟这样“夫人,夫人,您坚持住啊,或许消息有误呢。”
赵洧吟借着流莺的力站起来,她摇摇头,怎么会有误呢。一切都是太后的谋划,太后把杜蘅算进去了,把她也算进去了。她以为自己算了一场,能够为自己,为孩儿,为弟弟谋一条生路,却还是如同蛆虫一样任人摆布,她好恨,恨自己也恨太后。
赵洧吟把那张纸条撕了个粉碎,扔向空中,有些像六月飞雪了,流莺愣愣的抬起脸,低声道:“夫人,是老天爷也跟着您伤心呢,您可要好好照顾自己,一定一定不要做傻事啊,还有小少爷一直等着您呢。”她的声音低低的,像是从幽门鬼谷传来的女鬼的悲切声,让人心酸之余,又觉不寒而栗。
赵洧吟又想到了自己的孩子,她浑身打个冷颤,杜蘅那么聪明,一定会查到这儿的,她做的混事一定会暴露,那时候她的孩子该怎么办。
赵洧吟凄厉地笑一声,她把流莺推出门外,门房紧锁。姚颂抱着姚涵来得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流莺不停的敲着门,甚至打算从窗户跳进去“夫人,夫人,您让我进去啊,有什么话您可以和流莺说说,奴婢的娘不要奴婢了,奴婢只有您了,您也不要我了吗。”
姚颂把姚涵交给流莺,自己用力撞开了门子,赵洧吟正在房间内抽噎,旁边还放着一把匕首,姚颂心中既庆幸又害怕,再晚来一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索性,索性一切都还来得及,姚颂把赵洧吟抱在怀里“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夫人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夫人,夫人一直说,老夫人好老爷不喜欢她,更看不起她,还有人传言说,等小爷长大了,就要去母留子。”流莺没有说谎,这种说法在府中一直存在,只是她不能把赵洧吟让她办的事说出来,只能扯了个理由。
母子连心,姚涵似乎也感觉到了母亲的难过,开始挣扎着大哭,姚颂的神情渐渐淡漠下来“等过了这两天,给我查,我看看到底是谁在府中造谣,查到的通通杖毙,一个活口不留。”
杜蘅在屋中喝着茶,苏子衍也只是陪着,忽然绿鹊跪了下来“还请姑娘给奴婢指一条明路。”她这些日子活得和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她心中只有对别人的仇恨,这也是杜蘅这次带她出来的原因。
杜蘅沉吟一声“你想好了吗,愈之并不愿意让你这样做。”杜蘅对此还是又犹豫的,此招凶险,若是走错了就没有命了。她不想自己的弟弟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绿鹊向前跪了跪,她抓住杜蘅的衣摆,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牙齿“咯咯”地咬着“姑娘,奴婢知道您为了奴婢,可上天无情,剥夺了您的快乐,也剥夺了奴婢的快乐,奴婢活着的唯一一个理由就是为了愈之伺候您,可奴婢心里知道,奴婢一定要为愈之报仇,奴婢决不能让他这样白白地死去,奴婢不甘心,也不能忍受。没有愈之,奴婢的后半生早就没有盼头了,奴婢死了和活着又有什么区别呢。”
绿鹊的泪大片大片洇湿了杜蘅的衣袖,那种腻嗒嗒的感觉,让杜蘅难过又生厌:“你是个好的,也难怪愈之倾心于你,你会哭,我也会哭,可为什么哭的就是咱们的,既然你有这个决心,我也不在拦你,这几日你要跟紧我,自然就知道了。”杜蘅挥了挥手,又替绿鹊别上头发,这是让她下去的意思。
苏子衍看她走了才问“一定要这样吗,馥郁,这是没有回头路的。”苏子衍扣上杜蘅的手。
“衍之,走到现在,我还有回头路吗?”杜蘅有些悲哀,她抽回自己的手,掩着面“我多么希望死去的人是我呢,可是偏偏是我的弟弟,身为他的阿姊,如果不能帮她讨回公道,我又有什么资格做他的阿姊。”
杜蘅的的泪大滴大滴地滑落在苏子衍裸露的手腕上,带着灼热的温度,烫得苏子衍的心一阵一阵哆嗦,“我就是想着一直,睡不着的时候想,睡着了又想,可是我与愈之的姐弟情分就这样短,我就是想不明白,她千辛万苦到了人世,却只享了这么些福分,难道就只为了或这么几天就丢下我去了么?”
苏子衍摸着杜蘅的头,让她有所依靠,谁都不能劝杜蘅,这是他们欠杜蘅的,也该偿还。
杜蘅哭的累了,就听见人来报,说是赵洧吟出了差错,正被姚父姚母责罚,希望能够帮着去劝一劝,苏子衍直接丢了杯子出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也敢拿出来说嘴,滚出去,杜大人累了,一会儿就歇了,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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