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白日黑天

雨滴霹雳啪啦打在窗上。

        许青柠被雷惊醒。

        身侧床边没有人，陆离还没回家，拨开手机，上面显示几条未读消息。

        许青柠迫不及待点开一条。

        “宝宝，睡了吗。”声音有些杂，兹拉几声，陆离好像换了个位置，继续叮嘱，“宝宝，睡觉不准踢被子。”

        听到男人语音。

        许青柠悬着的心放下，窗边又扯起一个闪电，不久后，听到震耳欲聋的雷声。

        许青柠点开最后红点。

        “柠柠，对不起。”

        “柠柠，我们分开吧。”

        许青柠不敢相信这段话，她疯了似得一遍又一遍打着男人电话，结果都显示无人接听。

        她像一只受伤的鹿，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离是她的全部，陆离是最爱她的人，可是今天，她突然不要她了。

        她流着泪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

        突然乍现一道白光，共同指引一个地方，许青柠茫然不知所措，她脚步不受控制的跟着那道光走。

        海边的一处教堂。

        许青柠推开门，教堂两边排座上坐满了人，有陆父陆母，有陆月和牙科机构的人。

        脚下地毯的尽头，陆离黑色西装裁剪精致，头发精心弄过，他挺直站着，眼角带笑，手里捧着一束米白手捧花。

        许青柠错愕。

        她低头看脚尖，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换上了星钻婚纱，脚踩丝绒红面高跟鞋。

        陆离站在不远处，笑着看她。

        他眼底都是温柔，就差没大声问她怎么还不过来。

        许青柠看到陆离这幅神情，她释然一笑，什么也不管了，直直奔向男人。

        一首婚礼进行曲响彻整个礼堂，台下掌声不断，小孩子们到处争喜糖吃。

        许青柠双眼蒙泪，对着陆离移不开眼，陆离何尝不是，他的心意，许青柠再清楚不过了。

        他单膝下跪，手上捧着戒指盒，一颗精致钻戒闪耀在灯光下，男人深情款款眼底都是动容。

        “柠柠，做我老婆吧，对你我蓄谋已久，还好是我救了你，你幸运的活了下来，以后的人生里，我守护你一辈子，我的父母也会疼爱你，好吗？”

        字字浪漫，句句动人。

        这样的求婚，许青柠怎能不答应，她溃不成声地扯了嗓子，喉间发出一个好字。

        台下起哄声更大。

        陆离将戒指取出，他握住她的手郑重吻在她手被，灿若星辰的眼底都是她。

        他嘴角扬起，字句清晰。

        “我爱你，许青柠。”

        “我也爱你，陆离。”

        她给他回应。

        戒指套入无名指，闪熠波凌星海，许青柠把手抬起来，这是今年她收到最好的礼物，陆离给她的家。

        她忍不住落泪，想着求婚的日子，哭了就不好看了，她又憋住，陆离起身站在她身旁，用指尖抹去她的泪痕。

        “娇气包，别哭。”

        室内人哄堂一笑，皆因男主角那句娇气包。

        许青柠也跟着破涕而出，等了许久，也不见司仪继续主场，她抓住陆离胳膊，轻声询问。

        “陆离，你的戒指呢？”

        一句话，周遭安静如许，没有一丝杂音，突然的肃穆令许青柠朝台下望去，宾客都不见了，刚刚人声满堂的屋子，此刻只剩冰冷的座椅。

        许青柠极速回头。

        陆离凝视着她，嘴角上扬，他深沉的目光里汇聚着情愫，短短视线触碰就再也止不住了。

        他张嘴想要说什么。

        却没能发出声

        许青柠看到他的身影虚晃，暗淡，开始从衣角慢慢消散，她用手指想要抓牢，却只握住一抹星辰。

        陆离消失了。

        许青柠虚脱地滑落在地，心脏无限蔓延伤痛，腹中猛的抽搐，绞痛着每一分器官，她不知道怎么了，她想陆离，她想让他回来。

        “陆离，你别走。”

        “陆离，你快回来。”

        猛然睁眼，许青柠脱梦了。

        她额间冒着虚汗，腹中隐隐作痛，所有一切历历在目，顾不上那么多，呼唤着黑白大哥。

        “教堂，陆离在教堂消失了。”

        黑白大哥如释重负般点了点头，随即提醒道，“许、小、姐、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快、去、吧。”

        许青柠忍着疼痛下床，“你们不陪我了吗？”

        黑白大哥轻微晃头，手指向窗边，原来天快亮了，他们做鬼的不能在太阳底下活动。

        “哥哥们保重。”

        许青柠捂着肚子在刺眼的青天白日中行走，这次，她一定要找到陆离，不管他因为什么原因抛弃她，她都打算原谅他了。

        教堂洁白庄重。

        许青柠推开门，屋内没有一个人，她回想着今天梦里发生的种种，甜蜜又心酸，如果找不到陆离，她就待在这不走了。

        捂着肚子趴在桌椅上，一缕斜阳映射，苍白的脸颊主动上前迎接，许青柠像个落难公主。

        倏忽，宁静被熟悉声音打断。

        “师哥，谢谢。”

        男人语气带着孩童般的夸赞，许青柠回头看，是陆离，他身后还跟了一个人，他继续对那人讲，“还好有你帮我稳住重心。”

        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跟师哥客气，从你问我你女朋友一个半月没来经期是不是怀了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小子要做大事了。”

        怀孕？

        许青柠诧异。

        起身往陆离身边走，她好想他，想抱抱他，至于他们说的事儿，她全都抛之脑后。

        “陆离。”许青柠委屈巴巴。

        陆离笑容款款跟她擦肩而过，他与身边人交谈甚欢，好像一点都没看到身边站着的许青柠。

        他说着说着想到什么不禁皱眉，“为了隐瞒这场求婚，柠柠都以为我出轨了。”

        师哥接过话头。

        “为了惊喜，你可得再忍一忍。”

        “是啊。”

        娇气包，指不定又窝在家里哭。

        将陆离带进教堂，师哥停住脚步，他又拍拍陆离肩膀，“师哥就给你指导在这了，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陆离笑笑，“好。”

        两人谈话，许青柠意识到，他们看不见自己，这是陆离的记忆。

        陆离站在台阶上，对着空气演练，他眼神如炬，好似许青柠真的站在台上，他说，“柠柠，做我老婆吧，对你我蓄谋已久，还好是我救了你，你幸运的活了下来，以后的人生里，我守护你一辈子，我的父母也会疼爱你，好吗？”

        一滴泪砸落。

        许青柠感动不已，他那些天的魂不守舍，对着手机发笑是在给她准备求婚。

        而现在她就站在陆离对面。

        她找到了青天白日里的他，他却看不到黑夜肆意横行的她。原来，早上梦见的婚礼，是陆离的幻想，而她们只能通过记忆在一处。

        她该怎么办才好。

        陆离高兴地敛眉，自我想象灿灿说道，“宝宝，快说嫁给我吧。”

        许青柠站在台上重重点头。

        就算陆离看不到，她也会答应的。

        “我愿意。”

        可惜陆离听不见。

        他转身走出教堂，而后，带着一大堆人进来，他们手里拿着彩带，囍字，喜糖，还有一群人搬运着花。

        陆离指挥他们把花放哪，喜字贴哪，事事亲手操持，甚至连教堂的椅子后背，都被他贴上了粉色丝绒蝴蝶结。

        他事无巨细地巡视每个角落，直至整个礼堂置办完毕，许青柠都站在他身旁看着。

        帮忙布置场地的工人先行一步，陆离独自一人复查，正午时分，陆离终于露出满意的笑。

        他关上教堂大门，自语了一句。

        “柠柠，等我。”

        许青柠蹲在门内，看陆离身影走远。

        她等他，希望他不要来的太迟。

        彷佛回到了陆离提分手那晚，外面狂风暴雨，许青柠在教堂等了一下午，从白天等到黑夜。

        屋外雨下的那么大，许青柠忧心忡忡，不安的心在身体里蹿动，惹得她心悸。

        时间刚过十点。

        教堂门从外打开。

        陆离来了。

        他从进门起就左右看顾寻找东西，教堂灯光柔缓，他打开手机电筒在角落挥动，许青柠顺着他的视线一起寻找。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

        陆离认命地坐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拿出红色丝绒盒子，里面躺着那颗陆离给她带上的钻戒，只是钻戒旁边空缺了一个位置。

        陆离在找他的戒指。

        难怪梦里的他求婚时戒指不见了。

        许青柠没看过这么失落的陆离，她俯下身亲吻陆离嘴唇，以前她不开心的时候，陆离也是这样做的，随后，许青柠按照今天陆离的活动轨迹开始寻找。

        先是花树周围。

        她尽量翻看那些湿土，皆无功而返。

        一阵风从窗外吹过。

        此时陆离沉沉地嗓音传来。

        “宝宝睡了吗。”

        大概是他警觉风声太大，起身避到没风的地方，继续哄道，“宝宝，晚上睡觉不要踢被子。”

        陆离在给睡着的她发语音。

        许青柠心里泛起一丝甜又开始紧张，明明到现在她们都是甜蜜美好的回忆，可短短几分钟，他就要和她分手是为什么呢。

        陆离起身关窗。

        许青柠在凳子底下发现一处闪光体，她惊呼，找到了，正思索如何让陆离发现。

        “唰——”

        沉闷一声。

        关窗和利刃刺中肉、体的声响混合在一起。

        水声嘀嗒滴落在地。

        墙上沾染的鲜红沫迹顺势滑落。

        许青柠触目惊心。

        “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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