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ter2

到了周末晚上，庄籽芯将美院遇到钟戌初及后来一系列的遭遇告诉了姜陶陶。

        姜陶陶一听，可激动坏了：“原来停车场的大帅比就是他呀。哇，你们的相遇够精彩够刺激够狗血，正好可以给我用来写剧本，一部由香奶奶单肩包引发的都市爱情甜宠偶像剧，玛莲白公众小v博主vs美强惨美院摄影教授，流行与艺术碰撞，真实还原恋人发糖细节，紧急呼叫极致少女心。”

        “？？？等等等，美强惨是什么鬼？他哪里美强惨了？为什么我是玛莲白？还紧急呼叫极致少女心，这都是什么狗屁文案？”

        “emmmmm……大帅比的美我觉得不需要多作解释，”姜陶陶摸着下巴故作深沉，“但是大帅比的强也显而易见，他要是不强，你咋又是被破包又是被索赔？他的惨么，人家上课上的好好的莫名被人弄坏了一个几十万的镜头，这还不惨么？不惨么？很惨的哇！再说，玛丽苏莲花小白那都是经过时间验证后，经久不衰的永恒女主人设啊。多好的人设呀。”

        “姜陶陶，你是人哇？你不但没有帮我想办法，居然还有时间在这里臆想你的剧本，你是不是人哇？”庄籽芯气得肝胆肾都要抽搐了。

        姜陶陶狗腿地抱过来：“我这不是为了逗你开心嘛。安啦安啦，船到桥头自然直，急也没用的啦，急坏了可是会长皱纹的哟，到时候你的小黑瓶小金瓶绿宝瓶sos急救精华都没有用啦。”

        庄籽芯想想也对，眼下也的确没啥好法子。

        船头桥头自然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么想，她心情顿时舒服了一些。

        “你说得对，我妈还拉我家亲戚投了p2p，一共被坑了120万呢。跟这比起来，被人赶出校门这事儿，还真就不是事儿了。”

        这回轮着姜陶陶目瞪口呆了。

        “我错了。你应该叫玛丽莲惨白。”

        “滚你的球！”

        姜陶陶笑弯了腰。

        她忽然跑去酒柜里摸了瓶红酒和两个红酒杯，“来来来，喝酒喝酒，没有什么不是一杯酒能解决的。”

        两人对饮起来。

        因为酒精对大脑的侵蚀，这一夜，庄籽芯睡得很舒服，很沉稳。

        然而到了第二天宿醉醒来，头痛欲裂，她一手拼命地按着太阳穴，一手在床头摸索着手机。奈何昨夜忘记充电，手机早已关机。她艰难地起床，拉开窗帘。原本昏暗的房间一下子乍亮，她不由的深深蹙紧眉头。

        姜陶陶依旧像头死猪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庄籽芯扫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已是上午十点半。因为随时随地都可能奋战在网络前线，所以她的工作不受工作时间的限制，虽然这样，但是人事经理是个事儿妈，可谓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典型，若是没有同她请假，那对不起，必然当旷工半天处理。

        所以，谋生从来都不易，不会天上掉馅饼。

        这是打工狗们的深刻体会。

        庄籽芯内心小小挣扎了一下，旷工就旷工吧。

        手机终于开机，只见屏幕上一溜串的消息提示，小助理刀刀和boss的来电占满了整个屏幕。

        一下子这么多电话，这是发生什么大事呀？？

        庄籽芯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着和她采访不成被赶出校门有关。她看了一眼还在熟睡中的姜陶陶，便走到阳台上给刀刀回电话。

        刀刀一听到她的声音，好似久旱逢甘雨，喜极涕零：“水姐啊，我的亲姐姐啊，你总算是开机了。我的天啊……”

        “好好说人话。你和boss怎么突然给我打这么多电话？”

        刀刀开始撕心裂肺的诉说：“金主爸爸来过电话了，不仅要求解约退款，还要公司赔钱。现在boss一头恼火，在办公室里四处喷火的找你呢，你快点来吧。”

        挂了电话，庄籽芯烦燥地扒了扒头发。这件事情若是平息不下来，她有可能要卷铺盖走人，而她苦心经营出来的“你霸气水姐”这个号将要为他人作嫁衣裳，她要成为“水后”的梦想，真的就是梦和想。

        她按了按抽痛的太阳穴，立即洗漱收拾一番，准备去公司。

        熟睡中的姜陶陶被惊醒，揉了揉卡姿兰迷蒙大眼看着她，“你干吗去？”

        “女人，睡你的觉！”

        庄籽芯换了身衣服便出门。

        “水姐！水姐！你可终于来了。”一进公司门，前台漂亮妹纸立即迎了上来，冲着庄籽芯暗暗使眼色，“boss在办公室等你一个上午啦。”

        “哟~~~我们公司的一姐来了！”说话夹枪带棒的是公司运营部一组的组长马浩磊，也不知他怎么办到，可以一边说话，一边做出一个无比夸张的猩猩脸。

        马浩磊每天最爱干的事就是站在前台撩妹纸。

        庄籽芯刚到公司的时候，他三天两头聊骚，甚至有一次在聚会吃饭的时候对她毛手毛脚，她便佯装一个不小心，毫不客气地将一碗热汤直接泼洒在他的裤档里。马浩磊被烫了后就乖了，但从此以后，看到她都是一副“得不到你，我就要败坏你名声”的贱样，说话永远都是夹枪带棒。

        庄籽芯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冲他白了一眼，便向boss的办公室走去。

        小助理刀刀一见到她，神情悲壮：“我已经被骂过两轮了。水姐，你保重！”

        “呸呸呸，乌鸦嘴！”她深吸了一口气，然而手刚搭上门把手，她便顿住，又深吸了一口气，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这才推开boss办公室的门。

        boss正在低声下气的接着电话，面带微笑，不停地向电话里的金主爸爸赔不是，他的大背头不知在何时飘落了几缕发丝，忽然衬得他多了几分慈眉善目。看到她进来，boss立即横眉冷对，转椅转了半圈，侧身对着她。

        庄籽芯的印象里，boss永远都是刷着钢丝板一样的大背头，哪怕十五级台风来也休想吹乱他的造型。

        所谓头可断，血可流，发型不能丢！boss的个性也如他的大背头一样，走路永远带风，虽然每天顶着一张黑s会的凶残脸，但是在强调业绩时，他总是和蔼可亲的告诉你，记得写文必须要有逼格！

        为人处事那是一个字——“刚”，他的至理名言就是：“只要你给我干出业绩来，你要天上的星星，老子爬梯子给你摘下来。你要海里的龙筋，老子就是背氧气瓶也给你刨出来。”

        比起传统杂志社那一票心机老娘们，庄籽芯倒是更欣赏现在这位个性豪迈说一不二的boss。

        所以今日boss这般低声下气，庄籽芯是头一次见，可见这一次她捅了多大的篓子。

        “喂喂喂……安总？安总？喂喂喂……”

        对方似乎不愿听boss解释，无情地挂掉了电话。boss捏着手机，脸上的笑容也慢慢僵凝。

        庄籽芯心头一惊，只见boss放下手机，转过身来，犀利的目光似要化成千刀万箭将她射成筛子。

        boss就这么冷冷地盯着她看了足足三分钟没有开口，她每一秒都在担心boss能突然从裤腰上掏出一把枪“怦”地将她打爆头。

        脸部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下，她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老板……”

        “讲！怎么回事？”

        刀刀虽然被训过两轮，但是刀刀并不清楚庄籽芯和钟戌初之间的恩怨纠葛，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他把我包弄坏了，不赔钱就跑了。那天，我突然在美院看见他，所以就跑过去找他赔、赔包，然后就有个足球，这么‘嗖’的一下飞过来，”庄籽芯比划着动作，“再然后……我跟他一起摔倒，他相机镜头就花了。”

        越是说到最后，声音越小，“镜头就花了”五个字像是蚊子哼一样，但是boss还是听见了。

        如同被打开的潘多拉之盒，boss腾地一下从真皮转椅上跳了起来，开始恶龙咆哮。

        “你知不知道？他背后的东家出手阔绰，还没开工就给我们打了一半的预付定金，不止要捧钟戌初这一单，还有其他项目需要营销推广，都是签约付了定金的，而且前天刚给介绍一个新客户。现在好了，对方不仅拒绝支付尾款，还要求我们退还预付定金，甚至保留起诉我们违约的权力，连介绍的新客户也黄了。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事？

        “你真的以为钟戌初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美院摄影教授？你有没有想过他的专业横跨了多少个领域？时尚、明星、影视、综艺、名品等各行各业，这是多少商机？你知不知道我们公司现在的定位？从你进公司的那一天起，我就跟你说过，我们旨在为泛娱乐客户提供针对性的新媒体营销需求解决方案，而钟戌初就是我们转型后的目标客户。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们现在不是一个人在单打独斗，而代表的是我们整个公司。你一直是我冷昊天看中的人，我觉得你是支潜力股，你可以成为年度十大人气博主之一，你的文章让我看到可以提升我们昊月整个公司的逼格，但是，你竟然为了一个破包，这样对待自己的客户。那个破包值多少钱？一万还是五万？你的目光能不能长远一点点？格局能不能大一点？你真是让我觉得瞎了眼！瞎了眼！”

        其实boss不提，大伙儿似乎都忘了他有个相当小言男主的名字。不仅boss的名字小言，就连boss给公司起的名字也很小言——昊月。boss说过有日有月还有天。她刚进公司的时候，就好奇的问过，有日有月还有天，那地呢？boss说他胸怀大地，头必顶天。

        庄籽芯全程低着头，被骂的大气不敢出一个，羞愧之色爬满了她的脸颊。这事确实是她的错，boss骂的所有都对。

        “冷哥，我真的不知道他就是钟戌初啊，我要是知道是他，我肯定不会这么冒失。冷哥，你骂吧，你尽管骂吧。你说什么都对，都是我的错。”

        庄籽芯不叫boss了，喊声“冷哥”打一打亲情牌。

        “骂你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你觉得我骂你了，钟教授就能接受你采访了？金主爸爸就不要我们赔钱了？你说你是不是敌方派来的卧底？！”

        “我不是……”

        “你不是，那你怎么能拿起枪杆子对着自己的队友？！你对得起外面那些日夜跟你一起奋战的小伙伴们吗？”

        庄籽芯抬起手来“啪”的甩了自己两个巴掌，道：“冷哥，你要我做什么都行，不行我就去给金主爸爸下跪，我去求钟戌初。”

        冷哥暴燥地怒吼一声：“就凭你？还想去给金方爸爸下跪？老子都没有资格去给他们下跪，你还想去下跪？你要是能求得动钟戌初，还能给人把照片贴得满美院的大门都是？你给老子滚出去！老子现在不想看到你！在这事没有解决之前，老子都不想看到你！”

        “冷哥……”

        “还不滚？你信不信老子拿四十米大砍刀出来剁了你！滚出去！”boss咆哮得吐沫星子直飞。

        庄籽芯没敢多待一秒，连忙拉开门冲了出去，生怕boss真的从身后掏出一把四十米大砍刀。

        门外围着一群偷听的同事，一见她出来立即作鸟兽散去。

        下一刻，主管运营的经理被boss叫了进去，商讨事情。

        为了缓解尴尬，人事部经理兼办公室主任跳出来大声说了一句：“都看什么看？不要干活啦？！”

        “唉，今晚又要加班，还以为能提前下班。”

        “想得美，提前下班？控评，刷评，多少事要做？”

        ……

        庄籽芯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可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哀怨目光叫她如坐针毡。boss那句“你对得起外面那些日夜跟你一起奋战的小伙伴们吗”一直回荡在耳边。

        平日里，庄籽芯对待同事都很客气大方，同事之间关系处得也十分融洽，可是这次因为她的失误，拖了累大家。虽然大家表面看起来没什么怨言，但是哀怨的眼神叫她更加难受。

        刀刀靠近了才道：“水姐，你先别着急。冷哥应该会想办法的。”

        冷哥能有什么办法？刚才冷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对方连陪礼道歉的机会都不给。

        庄籽芯脸上浮起苦涩的笑容：“还有什么案子要跟，都给我吧，我带回家去做。冷哥可能暂时不太想看到我……”

        她真怕他再看见她，突然抽出四十米大砍刀出来剁了她。

        小助理刀刀立即道：“那你先回去吧，我把文件整理好了，打包发给你。有什么消息，我立即告诉你。”

        马浩磊佯装不经意间飘过来：“有人要滚蛋咯~~~”

        听着这扎心的话，庄籽芯咬咬牙，什么也没有说，收拾东西离开。

        她失魂落魄地走进电梯，脑子里已是一片空白。

        如果命运就是这么喜欢与她开玩笑，为什么一定要与她开这么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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