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入夏的女生宿舍格外清凉，短睡裤和背心里裸露出的白瓷肌肤在炫耀青春的美好。

        室友踮起脚尖趴在床架边，问躺在上铺的周艺乐：“周末我们打算去逛新开的商场，你要不要去？”

        “这周不行，我要去趟东南。”

        “又追星？”

        “不是，追我男朋友。”甜美的笑容是最下咽的狗粮。

        室友撇嘴走开，“是我活该，我就不该问。”

        “我们都很久没见了。”如果不是报了久春社，周艺乐早就飞过去。

        “知道啦，每一对异地恋情侣之间都有一条王母隔的天河。”室友把椅背上堆积的衣服扔进盆里，“你要请假吗？难得去一趟，待周末两天就回来太亏了。”

        “我周一请假，周二一早回，能赶上下午的课。”林欣要陪周艺乐，自然也要请假。但周艺乐不让。

        “你不用请假，我就跟着你去上课，体验一次z大的生活。”

        “上课有什么意思，你又听不懂。”

        □□裸的轻视。

        周艺乐翻了个白眼，“上课没意思，但和你在一起有意思呀。我去东南主要是为了去见你，做什么其实没那么重要，而且我不想耽误你学习。我们学渣请一天假找同学借笔记就可以。”

        “我看你是飘了，上学期期末来一轮强压学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这学期想再来一次。”

        “我才没有！来一轮就够后悔没有早点好好学习了。”这是实话，有林欣这种学霸男友盯着，周艺乐都感觉自己不是在谈恋爱，而是请了个学习私教。

        “别忘了请假。”生怕周艺乐没理解到位，林欣又补上一句，“我说的是久春社”

        “知道了哥！”

        师兄曹恒健，也就是之前的招生老师，会提前在微信群里通知每周的上课时间和地点，学员一般都是在公布时提出请假，周艺乐一直等的就是这个群公告。

        20寸行李箱摊开在宿舍地板，周艺乐正在收拾换洗的衣物，明天一下课她就直奔机场。

        群公告小喇叭：周天需要1位临时主持，会在周六下午查作业时选出，希望大家准时到场，把握机会。”

        谢弈：终于等到上台机会啦，一定到场！

        赵仁浩：ok！关键时刻，不掉链子。

        周艺乐气得握紧手机，懊恼道：“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周！”群聊天截图被发给林欣，“我要怎么说才能显得我真的很无奈。”

        “对方正在输入……”等了好一会，周艺乐没有等到林欣的请假模板，而是一个planb——“要不……机票改签，你这周先去上课。”

        理智又无情。周艺乐狠狠把手机摔进行李箱。

        突然的声响把进门的室友吓了一跳，弱弱问：“怎么了？”她很快从周艺乐的脸色猜到原因。

        周艺乐冷静道：“这次不去了。”

        “和学霸吵架了？”

        周艺乐呼口气：“还没吵，我怕会吵输。”她的眼睛开始发红，眼前摊开的行李箱像是在大声嘲笑她，周艺乐狠狠提上一脚，红色的方盒子从地板上滑出去。

        室友连忙拦住她：“干嘛呢，有啥事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那个渣男怎么惹到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骂他！”

        “他让我……”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周艺乐心中憋着一口气，他凭什么！

        周艺乐推开室友，从行李箱里捡起手机，一边给林欣打电话一边往楼下跑。她怕自己哭的太难看，让同学看到笑话。

        电话很快接通，周艺乐破口大骂，“如果没有相声，如果我和相声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只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路人！你是不是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林欣你其实根本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因为需要我去把你实现那些你自己做不了的相声梦！”话说到很重，但不仅仅是一时气话。

        慌张的林欣急忙道歉：“对不起宝贝，我没考虑那么多，说的太直接了。我当然想见你，但是我们可以改个时间，你说你辛辛苦苦练了这么久——”

        “我辛辛苦苦练了这么久，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辛辛苦苦练这么久，还不是因为你！我一开始就没想报久春社的学员班，是因为你！因为我参加了你会高兴我才去的。”周艺乐的声音夹杂哽咽，已经泣不成声。

        罪恶感压得林欣喘不过气，他没想到周艺乐心中原来一直在压抑，她也许真的喜欢相声，但和他不一样，希望喜欢就可以做到。

        “宝贝你别难过，你把我给你发的那句话忘掉，当我什么都没说，明天我准时到机场接你，然后带你去吃好吃的，后天我们就去长隆，去游乐场。”林欣学着电视剧里男主哄人的话，“你别哭了宝贝，你一哭我也难受。”

        “我不去了。”周艺乐努力克制住抽噎，“我现在、现在就退票。”周艺乐挂断电话，抱着双膝蹲在路边大哭。路过的同学都侧目看到，但即便有认出周艺乐的人，都默契地选择绕路走过去。

        -

        谢弈，和周艺乐同级，在进久春社之前没看过几场相声。但是一个肯努力且致力于研究学习方法论的人，凭这个一股韧劲，2个月的时间里发展为学员班最能和金社长侃侃而谈的人。

        认识的知道她是来学相声，不认识的还以为她要和金社长谈项目。

        赵仁浩每每不屑地从她身边路过，总要和班上的其他同学念一句，“还没毕业社会气就这么重，以后得多油。”

        周艺乐虽然不喜欢赵仁浩，但听他讽刺同样不喜欢的人，依旧过瘾。

        周六下午，谢弈特意穿了一身旗袍，披肩的长发编成一股麻花辫放在胸前，好似她今晚就有演出。

        周艺乐坐在角落里，从鼻子哼出一股冷笑。

        他们上课没有专门的教室，也没有白板或课间，都是在选在最靠近后台的茶桌上。金社长有时候会端着他的老干部保温杯，边喝茶边讲，跟在台上和观众闲聊天似的，说几句正题，又抛两句闲话逗乐大家。

        有时候一堂课下来，笔记没几句，脑子里塞得满满当当。

        今天是师兄冯明亮来查作业，他是第一次正式来见本期学员班的同学，因此每个人站起来就要先报名字。

        谢弈起来还没开口，冯明亮就先笑了，“选的是明天上台，不是今天上台啊。”

        惹得一阵哄笑，谢弈也不臊，顺着接一句：“今天是彩排装，明天才上正装。”

        轮到赵仁浩，冯明亮只点了三个字：“自己人。”

        躲在角落里的周艺乐最后站起来，“我叫周艺乐。”声音有些发哑。

        “哦，就是你参加过君缘社招生。嗓子怎么了？”

        周艺乐轻轻嗓子，“有点感冒了。”

        “什么感冒眼睛都跟着肿了？”

        周艺乐没说话。稍微有点眼色的人都知道她肯定哭过，冯明亮只是想借调侃关心一下，见小姑娘不回答，看来是不好对他们说。

        “行，你背吧。”

        上节课已经讲到《莽撞人》，八扇屏三段里最难的一段。其中有好几个角色台词，还有张飞的一段出场贯。女生说这段天然不占优势，为了凸显男性角色和“莽撞人”的特点，日常练习时周艺乐总要故意粗起嗓子。今天倒好，天然的烟酒嗓。

        只练过一周，有的人甚至连全文都没有背完整，要在这里面选，简直是矮子里面拔高子。一圈人背下来，差的千奇百怪、各有特色。

        冯明亮万般不愿，也只是叹口气继续：“你们投票选一下吧，明天谁能上台。”

        最终谢弈、周艺乐平票，另一个最被看好的男生没来。

        “行，那你们俩都准备准备吧，我把词发你们，下了课在后台等我，我再跟你们细说。”

        原定的主持人明天有其他工作要晚到，需要有人开场。由于时间紧急，为以防万一，冯明亮让周艺乐和谢弈都回去加紧练习，明天开场前现场评估，定最终上场人选。

        昨晚没睡好本来就没精神，一连串的高压授课令脑袋越加昏昏沉沉，周艺乐只想快点回去躺下。

        周艺乐低着头走出久春社茶楼，直到旁边的谢弈碰碰她的胳膊，她才意识到有人在喊她。

        “周艺乐——！”

        这声音有点耳熟，周艺乐半眯着眼睛回头，看到有个人朝自己跑过来。

        那人喘着气站在自己面前，“你下课啦？”

        周艺乐的眼睛这才完全睁开：“你怎么来了？”语气里赌气胜过开心。

        林欣去牵周艺乐的手。“我担心你还在生气呀。”

        谢弈识趣，一句“有事先走”赶紧溜。

        周艺乐心里的火气不但没消，还因为放火人的出现越烧越旺。

        “是不是这段时间太努力，都瘦了。”林欣双臂伸到周艺乐身后，把她整个人揽在怀里。

        周艺乐没有刻意减肥，复习备考那段时间就瘦了，只是因为衣服太厚没看出来。室友说是因为脑子比以前用得狠，消耗的热量就多了。周艺乐听着别扭，要夸又扁的。

        林欣抱住周艺乐的双臂渐渐用力，低头在她耳边说：“对不起。”

        周艺乐的心脏仿佛被温柔的清风吹拂，空气里散发香甜。但不知怎么，有眼泪从眼角偷偷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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