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周艺乐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房间里只有床头灯发出昏黄的光，吃饱后的困倦涌上来，她闭上眼，可以听见卫生间里林欣在洗漱的水声。

        周艺乐是个没有毅力的人，从小到大她喜欢过很多东西，动漫、轮滑、跳舞、画画、书法、口琴、收集邮票、养鱼……但是没有一件是她能长久坚持下来的。

        老妈说她是三分钟热度，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她从这些事里都得到了快乐呀，而且在不再快乐时果断离开。周艺乐关于这些三分钟热度的兴趣里，都是些美好的回忆。

        喜欢上相声的时候，周艺乐也没有考虑过会喜欢多久，不知道下一个喜欢的又是什么。生活的每一天，她都想快乐一些，如果这件事让她快乐，她就愿意再和它多待一阵。

        相声是从哪一天开始变得不再那么快乐了？也许是从遇到蓝发妹子的时候，也许是因为生活费被超前预支、在学校食堂啃馒头的时候，又或许是每天晚上在阳台上吃冷风直播的时候。

        那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为什么还要报名久春社？为什么哭到凌晨的第二天还要来上课？追问这些答案的时候，周艺乐发现原因有一个始终绕不过去的人——林欣。

        嘴唇的湿润触感唤醒了周艺乐，她慢慢睁眼，林欣正看着她微笑。时间还是晚上，周艺乐只是睡了一会，意识在醒神的懵懂里，林欣低头又吻住她，这一次要更用力也更绵长，周艺乐分开两片唇，身体逐渐发热发软……

        林欣喘着气把周艺乐拉起身，问她：“明天还去吗？”他问的是明天还去久春社吗？

        为什么要在这时候问这种扫兴的问题，周艺乐双手捂脸，发出痛苦的哼叫。啊啊啊啊啊，为什么要让她醒过来面对要准备明天主持的现实！

        周艺乐狠狠砸了林欣胸口一拳，“去！你满意了吧。”

        林欣顺势握住她的手，把她抱在怀里，嘴唇挨着耳廓，用气声道：“等你背完词我就帮你。”

        “我都背完了还要你帮什么。”周艺乐来气，扭着胳膊挣扎，被林欣压制住囚在怀里。

        还是那个色气满满的声音：“letainyou”

        entertain，动词，六级词汇，周艺乐背过，取悦的意思。

        主持开场词并不难，比贯口好记多了，周艺乐狠狠心，只花了1个小时的时间就顺利展示，如果没有林欣的挑刺，周艺乐相信效率可以更高。

        “终于完啦。”周艺乐瘫在床上，内心隐隐在期待着什么，又紧张又害怕。为什么同样是第一次谈恋爱，林欣却比她会来撩。周艺乐不服气，她勾勾手指让林欣靠过来，双手往他脖子后一搭，猛地拉进两人的距离。

        也用气声说，“还记得你刚刚说了什么？”

        林欣笑起来，甜里带着邪气，“当然记得。”

        周艺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吻住，衣服被一件件剥落。她没想到，原来林欣的手指有魔力，可以让她的身体为之颤栗。

        -

        第二天林欣带着周艺乐去逛商场，帮她选今天上台要穿的衣服。

        “可是如果没选我怎么办？打扮这么好干坐着太尴尬了。”做好胜利的准备，并不意味着胜利一定属于她。

        “那就拿过去，如果选中就换上。没选中也是礼物！”他们能待在一起的时间太少，能一起逛街挑礼物的次数更少。

        “行！”没有女生会拒绝男朋友送的漂亮裙子。

        最终，周艺乐穿着那件浅黄色的泡泡袖长裙去了新园子。谢弈因为学校临时有事不能到场，周艺乐不战而胜。

        站在台上的感觉并没有让她格外兴奋，谢弈的缺席反而让她对这个“不劳而获”的机会感到乏味。

        她用高亢的语调营造一种欢乐的气氛：“各位观众朋友大家下午好！非常感谢大家在周天晚上光临久春社，我是今晚的开场主持人周艺乐……”

        林欣站在通往后台过道口，专注地望着台上露出甜美笑容的女生，很难想到第一次见到周艺乐时，她挤在人群里，头发散乱，重庆的热气熏得整张脸不是汗水就是油光。和眼前这个在台上从容自我介绍的周艺乐判若两人。

        或许是这几个月的努力给了她更多底气，她眼里的光才如此闪耀。一种不可捉摸的欣慰涌上心头，仿佛精雕细琢了很久的作品，终于可以拿到众人面前展示。

        林欣展开臂膀，抱住下台后奔向他的女孩。

        冯明亮对周艺乐的表现似乎很满意，第二次缺主持时直接在群里艾特了她，“周六下午场需要主持人，有时间吗？”

        周艺乐还没回，谢弈先一步跳出来，“老师，我周六下午有时间，我可以试试吗？”

        冯明亮：“你想来的话，可以安排周四晚上的场。”

        谢弈：“周四晚上有社团活动赶不过去了，只有周六下午有空。”+哭哭表情。

        好家伙，直接明抢。

        周艺乐回道：“冯老师，我周六下午有空。周四晚上也有空。”周艺乐勾起嘴角轻笑，宁愿自己累死，也要卷死同学。

        赵仁浩在群里跟了个吃瓜表情，惹得其他几个人纷纷出来看好戏。上次缺席的潜力股男生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过了这么多，也积极举手：“那老师我可以吗？”

        冯老师：“上次你没来是吧，那你周四有空的话周四来吧？”

        徐弈：“那周六呢？”是还没有放弃抢活的人。

        赵仁浩：“那周六呢？”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

        周艺乐：“那周六呢？”是不可能认输的人。

        潜力股：“那周六呢？”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但觉得跟一句总没错的人。

        而资深端水大师冯明亮，硬生生在这一连串追问下憋到了第二天上午，才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看周四情况，周五再定。”

        周五早上，周艺乐就收到了冯明亮的私聊：周六你过来。

        周艺乐得逞一笑。那天照旧穿着上次的泡泡袖长裙出门，她到后台时，谢弈正坐在师兄郑思宏身边请她指导主持词。周艺乐没有着急走过去，她环视一圈，想找冯明亮，人不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在微信上问问，郑思宏出声叫住她。

        “小艺，来这边坐。”他指指谢弈身边的空位。

        冯明亮和郑思宏属于去年年末才成立的久春社的二队，和金社长带的一队分在两个园子演出，但两队的演员也时常串场演出。因为二队所在新园子的客源票房不稳定，演出也并不如老园子频繁，人员不时就要借调。

        周艺乐上次来主持开场的时候，冯明亮在后台向二队演员介绍过她。周艺乐冷着脸坐下，故意把椅子移远谢弈。郑思宏心想：难道她不知道今天谢弈过来？

        郑思宏试图打破僵局：“本来今天谢弈可以不来的，但她不想落下进度，所以也来跟场学习学习。”

        “是冯老师叫我来的。”谢弈在手机备忘录里做笔记，眼睛抬都没抬一眼去看周艺乐。

        “哦，是吗？叫你过来干嘛呀。”周艺乐抿起嘴角，一个没有一丝友好意味的笑。

        “不知道呢，也许是想让我开场呢。毕竟上次我也是临时有事没来，也该轮到我了。”

        周艺乐冷笑，不由地提高音量：“怎么叫也该——”

        “打住打住！”郑思宏再不拦，他相信她们俩能当众打起来，“这火药味浓的，我以为北约打过来了。你们先各练各的，等师兄来了安排。”

        “冯师兄说他在过来的路上，马上到。”谢弈依旧盯着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问了冯明亮。

        看着谢弈一副“这是我地盘”的主人模样，周艺乐一刻都不愿在她身边多待，借口要上厕所去外面透口气。想到以后还要和谢弈一直当同学，搞不好要一起演出，周艺乐的脑袋就要爆炸。

        想想过去那些熬夜练习、直播的辛苦算不什么呢，她宁愿再练十天半个月，也不想和谢弈同台一次，天知道她又要舞出什么新天地挑战周艺乐的认知。但要让她主动提退出，不可能！

        周艺乐在前院楼檐下走动，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这位不速来客。

        冯明亮打来电话，“小艺你到了吗？”

        “到了，我去上了个厕所，现在就进去。”周艺乐刚要往里冲。

        “先别着急进去。”冯明亮拦住她，“我跟你说下情况，原定今天是只让你来的，毕竟上次主持的效果不错。但那天你也看到了，谢弈在群里表现得很积极，我们也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所以是私下找你说的。但我跟你说了以后呢，谢弈又找过来，很坚持说今天想跟场，就是见习不上台也没关系。”

        周艺乐感受到冯明亮语气里的无奈。

        “也不可能拦着不让她过来，但她既然过来了，凭她的性格肯定还是想争取上台的机会。你看这样行不行，她来开场。就像上次你一样，一个人开场，后半部分再换人来接。这样你也能练到后半场，她也有机会。”

        周艺乐咬着后牙槽听冯明亮把话说完，“可是老师，上次是因为原定的主持人有事晚到我才临时来救场的，这次我没有特殊情况，为什么还要她来开场。”

        “主持的机会以后还很多，你们也没必要揪着不放。”

        “那要不还是像上次说的，我们俩都排练一遍，你们觉得谁好就谁上。”

        两边都僵持不下，心软的冯明亮点头同意。几位在场师兄被叫来当评委，一起听谢弈和周艺乐的排练。

        冯明亮简单主持：“觉得谢弈好就举左手，周艺乐好就举右手，不可以举两只手，也不可以弃权，刚好5个人。”他把自己撇得干净。

        “1—2—3——”

        5只手齐刷刷地伸在半空，周艺乐一个个去辨认是左手还是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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