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傻子-59

走出小巷，到了大马路边的岔路口。魏庭停住了脚步。“回酒店还是回你那”

        “回家，好吗”林若依征询的眼神看着魏庭。

        “好！”

        林若依用“家”这个字简单地替代了魏庭口中的“住处”，让魏庭有一种归宿感，所有的思绪都平和地回归到了幸福的原点。

        想起昨天儿子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家，魏庭突然想回去看看儿子。“不过我想明早回去了。”

        “回哪？！”见魏庭说要走，林若依的神情不由紧张起来，魏庭都能感觉到她挽在臂弯里的手颤抖起来。

        魏庭拍了拍林若依的手背解释道。“傻瓜，回市里啦。出来几天了，回去看看老妈和儿子。周五我再回来陪你。”

        知道魏庭所谓的回去并非远方，林若依如释重负地笑了，为自己的敏感有些不好意思，害羞地靠回了魏庭的肩头。“嗯嗯。你常年不在家，难得回来一次。是该回去陪陪老妈和儿子了。”

        说完，两人继续朝着林若依的住处走去。

        “上周都没回去，这个周末我想回家看下老人。要不你周六下午再来吧。”林若依说道。

        林若依的爷爷解放前夕到市里赶集买盐巴，半道上遭遇土匪，被流弹打死了，仅留下了林若依的父亲——林光头一根独苗。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生存都是无法自己做主的难题，更不要说一个单身女人想要带大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但是林若依的奶奶做到了，她终生未再嫁，一手带大了林光头。

        尽管林若依奶奶的经历与魏雷大母亲差不多，命运却大相径庭。林若依的奶奶不仅是家里至高无上的存在，还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

        林若依的父亲——林光头为了拓展林家的香火，婚后也是很卖力气。可惜天不遂人愿，连生了三个女儿才得了林若依的哥哥——林正志。本来打算加个保险再要个儿子，哪知道又生下了林若依。已是五个孩子父亲的林光头，只能向命运垂下自己高傲的头颅，锁紧了裤裆，再也不敢乱动刀兵。

        林若依的大姐和二姐都没上过学。从小在家帮着带弟弟妹妹，干农活。直到了二十多岁才嫁人。在那个年代的农村，这个岁数已经是大龄剩女了，所以不仅嫁得远，家庭状况也不尽如人意。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娘家，更别说照顾到年迈的老人。

        林若依的三姐林芳在市里医院当护士。特殊的职业和不便的交通让她身前侍奉老人机会也不多。离父母比较近的就只有林正志和林若依。所以兄妹俩约定至少每两周要回一趟家看老人。上周林若依为了陪魏庭没能回家，按约定这个周末就该回老家看看老人了。

        “那我还是周五来吧。你也不用赶时间，我开车来，周六我陪你一起回去看看老人。”

        听魏庭的语气似乎不是开玩笑，林若依侧目看了一眼魏庭想再确认一下。见魏庭正儿八经的表情。知道魏庭真不是逗自己。

        林若依莫名害羞了，垂下头低低地回道。“不好吧？”

        魏庭本以为林若依会很开心地批准自己的请求，但是听林若依的口气似乎还有所顾忌，奇怪地问道。“怎么啦丑女婿见不得丈母娘啊”

        “啊？！不，不，不是……”毫无心理准备的林若依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我，我只是觉得太快了。都还没思想准备，像做梦似的。”

        魏庭理解林若依的顾虑和担忧。表面上自己和林若依是在重续当年的爱情，但那毕竟是懵懂的年纪，没有成年人的责任和担当。这些年来彼此间又断了联系。现在自己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突然性不亚于碰上了抡着板斧杀出来的程咬金。

        农村老人的观念毕竟比不得在外面见过花花世界的年轻人。和林若依一同回家并不是一次简单的拜访，会涉及到需要老人认可的问题。自己这样火急火燎地跟着回家，似乎是有些不妥。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魏庭也不能马上打退堂鼓。只好态度坚定地反问道。“很快吗？！”

        “还不快啊？这才几天呢。再说我爸血压有点高……”

        林若依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幸福来得太突然，不要说家里人，就是她自己一时都还消化不了这么大一张饼。

        幸福与羞涩在林若依的脸上相互交错出一副欲迎还拒的神态，可爱得魏庭有点想笑。但是他知道这种时候不能笑。哪怕最后说服不了林若依，他也必须得表现出十足的真诚争取，这是个严肃的态度问题。

        魏庭停住了脚步，侧过身双手抓住了林若依的胳膊，深情地锁住了林若依的眼神。“不快的，丽丽，真的。我觉得刚刚好。十年前我们就应该在一起，只是天意弄人，我辜负了你。现在刚刚好到了我们都懂得珍惜爱情的年纪，刚刚好我又回到你身边，刚刚好你也在这里。其实一点都不快，我们就是撞了个刚刚好。”

        魏庭的话虽然是临场发挥，却是发自肺腑，也是深思熟虑过的。通过昨天中午对爱情和事业的一番思考。他觉得自己和林若依的爱情就像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一样。也许注定要通过这样的磨练才能让他们真正懂得珍惜的含义，也许注定要他们彼此历经一场修行才能真正走到一起，也许短暂的分离就是为了走得更远。所以，当彼此伤痕累累，却依然心中有爱的时候，他们在原地相遇了。也许，这就是缘分！

        林若依被魏庭一通刚刚好理论忽悠得眼泪婆娑的，使劲地点了点头。“嗯，嗯。好。我明天就和我妈说。我代表全家欢迎你，我代表全村欢迎你。”

        回去的途中，林若依笑了，开心的笑了，甜蜜的笑了，像一个考了满分的孩子一样，掩饰不住心里的喜悦，嘴里一直念叨着。“好一个刚刚好……刚刚好……真好!”

        那一夜，那张本该嘎吱作响的床上平静下来，只有两人推心置腹的床头夜语。魏庭和林若依第一次就现在和未来展开了广泛而深入的对话，彼此真诚地交换了意见，达成了高度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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