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垃圾系统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啊。

        顾之淇的意识沉沉浮浮，他感觉有什么传到了脑海里，那是他的任务列表，其余那些零零碎碎偷鸡摸狗的任务都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个金灿灿的主线任务：“帮助谢郁行成仙”挂在那里，底下还有一个进度条，现在只有黯淡的10。

        他还看见了一个仓库列表，上面亮着几个没见过的法宝，大概就是系统所说的累积奖励，能够看清的只有三件，后面的东西被一片黑雾笼罩，只能看见一个剪影，上面标注：后续奖励将跟随任务流程解锁。当他看完这一切后，朦胧的黑暗开始散去，现实世界中的一切慢慢涌入他的意识。

        啧，就这些啊，什么垃圾系统。顾之淇又暗暗骂了一声，这个系统完全不像自己曾经看过的小说里写的那样会撒娇卖萌或者跟他交流，也从来没有什么金手指，只有一个光秃秃的任务列表，提醒着他在这个世界中需要完成的任务。

        从上一周目开始，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所需要的一切知识都是顾之淇自己摸索出来的，能顺利完成也是他拼死努力的成果，现在一切归零，他又要重新开始，只有几件不知所谓的“奖励”加持，还要完成一个对他毫无好处的任务，这一切都让他感到十分不爽。

        他的这份不爽在他睁开眼，看到这个世界的主角，也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谢郁行时达到了顶点，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就在这里弄死谢郁行解解气再说。

        杀了谢郁行，安排一个信任的人夺舍，再扶持他上位成仙，这样不是也算完成任务，大概是他的这份杀意太强烈，万年装死的系统浮出了一行警告，“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不可导致谢郁行死亡或被夺舍，否则将视为任务失败。”

        看到警告的顾之淇顿了顿，深呼吸几次平复下自己的杀心，这才开始看周围的环境。

        这周围阴森森的，不知是哪里的荒郊野岭，顾之淇看了看自己的服饰和周围的环境，努力回想了一番才想起来。

        此地是云华派附属地上的一座荒山，一日他们接到了附近居民的求助，说山中原本温顺妖兽发生了异变，变得嗜血又残暴，顾之淇在山谷周围布下结界，但这个结界只能使两人通过，顾之淇指明让谢郁行随他进去，名为历练其实想要害他，他们进去后众人才知道谷中有一头异化的妖王，危险程度比众人想象的要高许多。进谷之后，顾之淇使尽了浑身解数才将妖王杀死，并成功把谢郁行也弄了个半残。

        浓重的血腥味传了过来，他的身上也传来了钝痛，周围躺着几具妖兽的尸体，模样骇人，谢郁行就躺在他不远处，那张熟悉的脸比记忆中更加年轻一点，模样十分狼狈，血污混着尘土与他的黑发都黏成一团贴在脸上，这副惨状倒让顾之淇心里微妙的舒服了一点。

        顾之淇很早就看出了谢郁行身上的天赋，也早早收他为徒，前期还是有尽心尽力地扮演一个好师父，直到玄武崖一夜后才被谢郁行察觉到问题，后来谢郁行不动声色暗地调查，才发现这个表面温柔的师父其实对他一直心怀不轨。

        谢郁行成长的速度太快，后来变得越来越强大，总是一副高贵冷清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顾之淇都快忘了自己这个徒弟还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啧啧，你也有今天啊。”顾之淇轻笑道，探了探谢郁行的鼻息，还有气。也是，毕竟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哪儿会这么容易就死了呢。

        他捡起一旁的短匕首，缓缓移到了谢郁行的脖子边。

        “警告！警告！”脑中警铃声大振，似乎有鲜红的警示标志浮现在他眼前，但是顾之淇毫不理睬，仍然将刀锋对准谢郁行的脖子，虽然这是世界的主角，但也要遵守这个世界运行的基本规则，这家伙现在这么虚弱，自己一刀下去应该也能让他死了。

        “警告！警告！”脑海中的警报声几乎要刺破脑海穿透到现实中。

        顾之淇的表情悠哉，手中的刀锋轻轻划开谢郁行的衣物，落到了他的肩膀上，然后狠狠刺了下去。

        “警告！警——”警报声突然哑火，系统瞬间寂然无声。

        “哼。”顾之淇冷笑下，他虽然讨厌谢郁行，但眼下让他死了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当然不可能这么意气用事。刚才观察完周围情景后，顾之淇已经想起了他们处于故事发展的哪个阶段，此时谢郁行肩膀上被种上了七藤花，急需治疗，上一世顾之淇为了维持自己的恶人形象并未帮他医治，但又怕他死了自己任务失败，将他偷偷送到了晴雪谷神医那里救治，可以说是兜了一个大圈子。

        但是这一次那些具体又繁琐的任务都没有了，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让谢郁行成仙，这样他才可以尽早解脱，所以顾之淇已经想好了这次的计划，就是略过那些有的没的，赶紧让这小子修炼成正道。

        他一边思索着后续任务流程，手里的动作也没停，他可不在乎谢郁行会不会疼，动作一点也不温柔，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粗暴，刀锋利落的划开皮肉，露出那颗还没发芽的七藤花的种子。

        好在这种子进去的时间太短，还没来得及发芽，这种东西越早处理越简单，等它蔓延出生长于血肉的藤蔓就麻烦多了。

        顾之淇把刀扔到一旁，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口袋，掏出一瓶金疮药给他止血，止血后需要包扎，但他身上没有绷带，谢郁行的衣服又满是血污，顾之淇看了看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干净布料，只得解开还算整洁的发带将谢郁行的伤口草草包扎起来。

        “麻烦死了。”顾之淇没好气的做完这一切，拍了拍谢郁行的脸，尚且年幼的徒弟仍然昏迷不清，漂亮的脸蛋上着沾染着血污，紧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看上去倒有几分乖巧可怜，不似从前那般讨厌。

        但是对于顾之淇来说，谢郁行追杀他时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就算眼前的孩子再乖巧可怜，天真懵懂的如同白纸，他还是不能心无芥蒂的面对此时的谢郁行。

        虽然说谢郁行后来那样对他也是他自找的。

        想来想去，这一切还是系统的锅，他和谢郁行都不过是被这个世界操纵的可怜人罢了。

        顾之淇叹了口气，拉起晕倒在地的小徒弟，背着他一步步朝山谷外走去。此时的谢郁行还是少年模样，背起来也不算重，脑袋垂在他的脖颈旁，不知怎么的，让顾之淇想起了那种睡得很死的小奶猫，无论怎么摆弄都不会醒，有时很难分辨小猫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你可别死了啊。”顾之淇叹了口气，月光皎洁，在地上拖出来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刚踏出山谷的结界，就听到一声欢呼，“师兄你们终于出来了！”

        周围一下子围上来很多人，看服饰，他们都是云华派同门，在最前头的几个是平日与他交情好的师弟师妹，上一世他叛出师门后很久没有见到这些面孔，也算得上是故人了。

        顾之淇心里想东想西，面上却不显，将谢郁行交给别人，并嘱咐道：“他身上伤势很重，立马送回山治疗。”

        “师兄，你身上也……”顾之淇转过头，看到小师妹吃惊地看着他，指向他的后腰。

        什么？顾之淇疑惑地伸出手，在自己的腰间摸到了濡湿的一片，他低下头，看到自己手掌上的大片血迹。

        这是我的血吗……顾之淇愣了愣，而后像是一口气倏地散去，眼前的景色开始模糊，失血过多的眩晕感淹没了他。

        “伤口在腰上，伤得好严重……”

        “师兄是为了保护郁行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吧，一直强撑着一口气……”

        “师兄平日就很宠郁行，这次更是……”

        顾之淇晕倒前的一瞬间还在想，这次立了一波好师父的人设，也算不亏，可是这腰上的伤口是从哪儿来的呢，他记忆中在这里可没有受这么重的伤。

        顾之淇在门派中的位分和声望都不低，他一晕倒一下子牵动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原本救助谢郁行的两个弟子也不由得望了过去，谢郁行身上的伤看着严重，但最致命的一处已被顾之淇治好，剩下的多是些皮外伤，静养一段时日即可恢复。

        因此，也就没人注意到，半大的少年悄然睁开了眼，瞳色如墨，冰冷的目光投向了顾之淇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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