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往昔

两人进了偏房旁边的小厨房，所说是小厨房，可不比皇宫里的差，架子上罗列着五花八门的盘子和如数家珍的山珍海味，锅子里煮着海参，正散发着美妙绝伦的香味。

        “真香啊，”沈若弗躲在在隔绝小厨房与偏房的围墙旁，眼巴巴地看着厨房里的美味，“咱们什么去拿食材啊？”

        “嗯……”秦子归思索了一会儿低声道，“等厨娘出去吧。”

        “为什么？”沈若弗立即把头扭过去，看着秦子归一脸好奇道，“为什么要等厨娘走了在去？”

        “因为厨娘在的话，我们是拿不到食材的。”秦子归温暾道，“你忘了，父亲是不允许我们除了用膳时间外吃饭的啊。”

        “啊？”沈若弗蹙起眉，“我怎么不知道？我每次饿了，都去找厨娘要好吃的吃啊。”

        秦子归没有回答，沉默了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应该是父亲对我的要求吧。”秦子归的脸色本来就不太好，再加上知道这档子事儿后，脸色变的煞白，好似个病美人儿。

        “什么狗屁规矩？”沈若弗忿忿不平道，“沈阁阳那个老家伙居然这么没有人性？”

        沈若弗跟沈阁阳的关系不太好，沈若弗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刚才这种话沈阁阳听的耳朵都出茧子了。

        “子归，”沈若弗正义感满满，“你放心，今天我让那个老家伙给你道歉。”

        “不用了，”秦子归勉强抬起头，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哥，要不你去拿食材吧，我从外头等你。”

        “好。”沈若弗看出来秦子归的窘迫，也就没强迫秦子归。

        在临走之前，沈若弗背过身子，冲秦子归比了个倒着的“耶”。随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小厨房。

        “厨娘姐姐，”沈若弗推开门，娇容造作道，“姐姐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呀？”沈若弗装作若无其事地翻了翻地上的大白菜。

        “又饿了吧？”厨娘背对着沈若弗，正在剁着菜，发出“嗒嗒”声，“说吧，想吃什么？”

        “就知道厨娘姐姐对我最好了！”沈若弗靠着灶台，一手抱着胸，一手拖着下巴道，“我想吃……啊不，厨娘姐姐，你给我两条鱼呗。”

        “你要鱼干什么？”厨娘停止住正在剁菜的手，莫名其妙地看着沈若弗，“你……”

        厨娘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沈若弗从水盆里抱着两条鱼往外跑。

        “小兔崽子，给我站住！“厨娘掸了掸围裙，手上拿着擀面杖，追着沈若弗，“小兔崽子，你天天不学好！看我怎么让老爷收拾你！”

        “诶嘿嘿，厨娘姐姐，我给你双倍的工资，鱼归我了！”沈若弗一溜烟儿的功夫就跑没影儿了。

        厨娘不得不感叹，年轻就是好啊。

        厨娘没有再追沈若弗，而是自己默默回到厨房里去了，毕竟谁跟钱过不去啊？

        沈若弗一边抱着两条黑色的大鲤鱼一边跑，这场面滑稽极了。这两条鱼还是活的，一直在不停的甩着尾巴，尾巴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沈若弗的脸。

        “啪”……“啪”……

        沈若弗抱着两条“冤家”找到了秦子归。

        “子归！子归！”沈若弗连歇带喘道，“快帮帮我，我要被这两条鱼给打死了！”

        “什么？！”秦子归立马接过一条鱼，抱在怀里，“哥，你这……”

        秦子归不厚道地笑了。

        “呵呵呵，”秦子归的双眼弯成了月牙，点点星光闪烁，“哥，你这样真帅。”

        “那是……”沈若弗没听出秦子归话中的意思，本来想吹嘘一番的，刚想说道时候，才听出话中的不对劲，“连你也笑我，信不信我不让林阿娘给你做饭吃。”

        “我不怕，反正我也饿惯了。”秦子归撇撇嘴，“好了，哥，我们走吧，不然一会儿厨娘该追来了。”

        “放心吧，”沈若弗拍拍胸脯，“我给她付了双倍工资，她不会追来的。”

        “还真是……”秦子归原本是想说，有钱真好的，不过他看着沈若弗这副模样倒是有点儿不忍心说了，“嗯……我们走吧。”

        “走着！”沈若弗搂着秦子归的肩膀，“找阿娘吃饭去了！”

        “你轻点儿。”

        “哦，这样合适吗？”

        “挺好。”

        ……

        偏房不像正房那样豪华，而是简陋的。圆形的石门已经破损的不像样子，红木门槛也已被虫腐蚀，凹凸不平。房顶上好的砖瓦也没有几片了。这样的屋子恐怕是连下人都不愿意住的。

        偌大的院中，只有一人，好不荒凉。

        “娘，”秦子归甜甜地交道，“娘，我带着哥回来了。”

        “是嘛。”屋子穿出温婉的女声，“我好久都没看见若弗了。”

        女人身着蓝色纱衣，青丝中掺杂着几根白发，水灵灵的眼睛中满眼温柔，脸上的几条皱纹像是点缀一般分布眼角，即使岁月给她的勋章又是孤寂半生的痕迹。

        “呀，若弗怎的想起到我这来了？”女人微笑着，“子归，快，让你哥进屋，别冻着。”

        “阿娘～”沈若弗撒娇地抱住林夫人，“若弗想吃您做的剁椒鱼头了嘛。”

        “好好好，”林夫人乐的合不拢嘴，“若弗想吃，阿娘就给你做，子归，快和若弗去玩吧，娘一会儿就做好饭了。”

        “娘，”秦子归哭笑不得，“哥今年都二十了，哪还需要玩啊。”

        “是啊，”林夫人仔细回想了一下，“是啊，还记得上次若弗来我这儿的时候还是十七岁的时候。”

        “阿娘，”沈若弗义正言辞道，“我以后一定经常来看您，您一定要保重身体，瞅瞅，我阿娘都长皱纹了。”

        “诶呦，”林夫人感叹道，“是啊，我都长皱纹了，不过，若弗你先进屋吧，偏房不比正房，冷的很，你先进屋。”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阿娘。”

        “你就进去吧，”林夫人道，“子归，你好好招待招待哥哥。”

        “嗯，”秦子归嫣然一笑，“娘，你也别着凉。哥，跟我来。”

        “好，你得给若弗沏杯茶。”林夫人嘱咐。

        “嗯。”秦子归应道。

        屋子里很暗，而且冷的刺骨。虽然现在是秋天，但屋子里像是冬天。蜡烛已烧了一多半，炭火也发出霉腥味儿。

        “咳咳，”沈若弗闻不得霉味儿，一闻就咳嗽，“子归，住这儿你不冷吗？”

        “还可以，”秦子归拿起茶壶给沈若弗倒了杯茶，“喝杯茶吧，这茶可是我娘珍藏好久的好茶。”

        “是嘛，”沈若弗立即端起茶来，往嘴里灌了一口，“嗯，真好喝诶！”沈若弗从来不喝茶，也品不出茶的好坏，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要是不喝茶的话，会让秦子归和林阿娘失望，就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这是什么茶呀，”沈若弗问，“改天，我再买些来，给阿娘做礼物。”

        “这是苏州产的碧螺春，”秦子归坐在破损的椅子上，“听我娘说，她是个苏州人，是我外公给她的嫁妆。”

        “阿娘是个苏州人啊，“沈若弗惊讶道，“阿娘北平话说的这么好，居然是个苏州人。”

        “我刚开始也很惊讶，不过后来我听过我娘说过几句苏州话。”秦子归不禁笑了起来，“我当时还以为，我娘生病了，不会说北平话了。”

        沈若弗也呵呵笑：“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好笑的时候。”

        “我现在想起来，也觉得好笑。”秦子归随和道，“哥，你一会儿是不是得回去了？”

        “是吧，”沈若弗突然坏笑起来，“你要是不想让我走的话，我可以留下。”

        “那，哥你还是回去吧。”秦子归将计就计，“正好，我一会儿和娘去逛逛北街。”

        “欸，欸，”沈若弗控制不住了，一下子就变得亢奋起来，“别嘛，我也要去。”

        北街是整个北平最大的集市，那里有着来自各地的小吃，有各种新奇的玩意儿，是沈若弗最喜欢的地方。

        但，沈阁阳却不让沈若弗去北街玩，说是去了北街的人不学好，其实沈若弗心里明镜似的，沈阁阳就是不想让他去，找了个借口。

        “是真的吗？”沈若弗把脖子伸的老长，“是真的吗？”

        “真的啊，”秦子归给自己倒了杯水，小酌了一口，“阿娘昨天答应的我。”

        “诶嘿，”沈若弗跑到秦子归后面，给秦子归揉起了肩，“好弟弟，你带我去嘛。”

        “嗯……”秦子归使坏，“那得看你表现好不好了。”

        “那还用看吗？”沈若弗陪上笑脸，“我多好啊，是不是？”

        “嗯，”秦子归淡然道，“还可以。”

        “什么叫还可以？”沈若弗一个转身蹲了下去，仰视着秦子归央求道，“就带我去嘛。”

        ”好好好，”秦子归道，“带你去，不过钱你出啊。”

        “那是当然没问题的啦，”沈若弗信誓旦旦道，“你想买了什么都行，我买单。”

        “就这么说定了。”秦子归做出拉勾的手势，“那就拉勾，不许反悔。”

        “我反过悔吗？”沈若弗道，“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我绝不反悔！”沈若弗竖起三根指头，放到耳边，郑重其事道，“我沈若弗，绝不后悔。”

        “知道你不后悔了，”秦子归感到有点儿丢脸，“你先坐下吧，娘应该做好了菜，我去看看。”

        “嗯。”

        沈若弗在屋里等着，不过一会儿剁椒鱼头就好了。

        鲜红的辣椒点缀在肥美多汁的鱼头上，几颗葱花成为整盘菜灵魂，鲜美是这道菜的代名词，一口下去，鱼的鲜味从口腔中迸发，辣椒的麻辣让鱼的肉有了更美妙的口感，让人欲罢不得。

        “阿娘，”沈若弗狼吞虎咽地吃着，口齿都有些不清晰了，“这也太好吃了吧，我感觉，我快要起飞了。”

        林夫人是个很喜欢孩子的人，所以也喜欢和孩子交谈。

        “慢点吃，”林夫人又给沈若弗夹了块肉，“没人跟你抢。”

        “不，”沈若弗边吃边道，“阿娘做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想都吃完。”

        “哈哈哈，”林夫人不好意思道，“你说的我都有点儿害羞了。”

        “阿娘不要不好意思，做的好就是好，谦虚也没什么用，还不如张狂张狂呢。”

        “若弗倒是比我这老太太看得还开呢，”林夫人露出招牌笑容，“还是若弗看得开。”

        “阿娘……”

        “大少爷，林夫人，二少爷，老爷要设宴，请三位速速到场。”门外的一个小侍卫拿出一份类似于圣旨之类的东西念着。

        “多谢侍卫大人。”林夫人恭恭敬敬地朝侍卫行了个礼，回过头来对沈若弗二人道，“你俩先去吧，我换身衣裳。”

        “嗯。”秦子归对林夫人行了个礼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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