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与你

沈若弗伸了个懒腰，他要换个衣裳，准备去找沈阁阳。

        他穿了件大红的袍子，金丝镶边，蟠龙与朱凤流转在湖畔，雾蓝色的丝绒闪耀着点点雾光。

        双眸如花朵般灿烂，肌肤如凝脂般洁白。

        他的一举一动都美得像画一般。

        沈若弗只身一人来到了沈阁阳的房间——“廉政居”。

        “爹！爹！”沈若弗在门外大声喊叫，好像生怕沈阁阳听不到似的，“爹！我有事儿找你！”

        沈阁阳正在屋中用膳，沈阁阳今日吃的比以往清淡了些，只有一碗薏米杏仁粥配着些小菜。

        “咳……咳……”沈阁阳被呛着了，“干什么！”沈阁阳哽咽难言。

        “我有事儿！”沈若弗支支吾吾不肯说出他的目的，“你快让我进去！”

        “去，喊他进来。”沈阁阳边顺气边吩咐下人叫沈若弗进来。

        “大少爷，老爷请您进去。”这下人是个男的，他的声音尖利，却不像平常的太监般谄媚，倒是给人不少的疏离感。

        “好嘞。”沈若弗想都没想就进去了。

        廉政居的装饰还是没有丝毫变动，两三方太阳射进屋中，一切即是那么熟悉又陌生。

        “你怎么来了？”沈阁阳防备着沈若弗。

        “我老找你不行？”沈若弗撩开一袖，坐在沈阁阳旁边，“爹，我要进京赶考，和子归一起。”

        “什……什么？”沈阁阳愣了半天。

        “喂！你到底同不同意？”沈若弗迫不及待道。

        “是你自愿的？”沈阁阳问。

        “废话，我要不愿意还来找你？”沈若弗觉得沈阁阳年纪有点儿大了，听力不好了。

        “和……沈子归一起？”沈阁阳回过神，一脸严肃。

        “这可不是儿戏，你想好了。”沈阁阳劝诫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就同意。”

        “你早说啊！”沈若弗松了一口气，“我愿意，对了，你让子归给我辅导辅导功课，我……啥也不会……”

        沈阁阳又被呛着了。

        “咳……”沈阁阳惊异道，“你这些年白学了？！”

        沈阁阳既生气又担心。

        “这倒是行，”沈阁阳提了个要求，他突然站了起来，“不过，你必须得给我考上。我不求你中状元，只求你做个小官，自立门户，平安一生。”

        “我要是考不中呢？”沈若弗试探着。

        “考不上，就跟你英哲，英叔叔上战场。”沈阁阳提到英哲这两个字时，脸色瞬间变了。

        “我不想去。”沈若弗干脆耍起了小孩子脾气。

        “不去也得去！”沈阁阳将手打在桌子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外面的下人们听到着声音，一个个的都跪在地上。

        “老爷息怒！”下人们齐声喊到。

        “你个老顽固，你什么意思？”沈若弗也不是吃素的，一脚把桌子踢开，“你不用吃饭了，我看你也不饿。”

        一碟一碟的饭菜落到地上，无一幸免。

        “你想造反！”沈阁阳气的眼都红了，“看我今天怎么治治你！”

        “你是个屁！”沈若弗叫骂。

        “你个小兔崽子！”沈阁阳气极反笑，一脚就要踢沈若弗。

        沈若弗反应灵敏，一下子就躲开了。

        “老王八蛋，还叫我礼尚往来，你到不看看你自己！”沈若弗嘲讽道，“你看看你还有个爹样吗？”

        “我没有爹样儿，你有啊？”沈若弗正跟沈阁阳周旋着，沈若弗在屋子里绕圈圈，沈阁阳也跟着，场面十分好笑。

        “我就有！”沈若弗嘴硬。

        “呵呵！”沈阁阳冷笑一声，“我怎么教你的礼尚往来？”

        “你告诉我，别人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别人。”沈若弗有些穿不上气儿，“你……刚才拍桌子，我……我就踹桌子，看谁能……吓着谁。”

        “我是那么教你的吗？”沈阁阳急了，把鞋子脱下来，紧紧握在手中，随时有着扔出去的准备。

        “你……就是！”沈若弗体力有点儿不支。

        “你累了吧？”沈阁阳也有点儿累，“你就……乖乖受……”

        “等一下！”王夫人带着秦子归过来了。

        “是臣妾有罪，臣妾教子无方，还请老爷息怒！”王夫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不是你的错。”沈阁阳双手叉腰，不停喘着气，“是我…没有教育好他。”

        沈若弗趁着沈阁阳装腔作势的功夫跑到秦子归背后。

        秦子归的肩并不宽，但遮住沈若弗还是可以的。

        “子归，你怎么来了？”沈若弗的语气中有着藏不住的惊喜。

        “赶来救你。”秦子归微微侧头，从沈若弗耳边低语。

        沈若弗的脸又不争气的红了。

        他心中被一种不知名的甜蜜与羞涩填满，自从昨晚之后，沈若弗只要看到、想到秦子归就都是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又和之前的那种情感不同，这种情感要比之前的强烈的多。

        沈若弗羞涩的“嗯”了一声。

        “顺便再帮你完成你的愿望。”秦子归的眸子忽明忽暗，看不出什么情绪。

        “父亲还请息怒。”秦子归大步买到沈阁阳面前，他直直的跪了下去，他的腰杆笔直。

        “你怎么来了？”沈阁阳没好气儿道。

        “我此行是来帮助兄长完成进京赶考的宏愿的。”秦子归的语气极其坚定，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动摇他的绝心。

        “兄长此行必能高中探花，”秦子归道，“我可以当兄长的老师，辅佐兄长完成沈家完成兄长的千秋大计。”

        “你真的愿意吗？如果你帮助了他，你就不能进京赶考了。”沈阁阳半信半疑道，“你愿意放弃自己的前途，帮助他吗？”

        沈阁阳指了指下面的沈若弗。

        “我愿意，兄长平时与我最是要好，兄长的梦想便是我的梦想，不管是谁高中探花，子归都高兴，相信兄长也亦是如此。”

        他的那番话那么好听。

        “好！”沈阁阳又不生气了，他拉起秦子归，“子归，好样儿的，你肯定能帮助沈若弗高中探花。”

        “父亲谬赞了。”秦子归做了个拱手礼，“这是子归的本分。”

        “好！大赏！”沈阁阳高兴的脸都涨红了，“给沈子归五百两银子！”

        一旁的王夫人听了也挺高兴的，自己的儿子少了个竞争对手，谁不乐意啊？

        沈若弗觉得有点儿良心不安。

        子归他牺牲了自己的前途，就是为了让自己进京赶考，沈若弗心中泛起一股酸涩，他的心好酸。

        “我不考了。”沈若弗做了个惊天的决定，“你让子归考吧。”

        秦子归也不可思议的回过头看着沈若弗。

        “不可啊！”王夫人插了一嘴，“老爷，若弗他说胡话呢，别当真啊。”

        王夫人拽过沈若弗。

        “我没说胡话，”沈若弗甩开王夫人死死拽着他的那只手臂，“子归比我更有天赋中状元，你让他去吧。”

        “你俩还真是兄友弟恭啊，”沈阁阳似嘲讽又似感叹道，“我听子归的，子归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儿子觉得兄长的方法绝不可用，”秦子归的反应有些奇怪，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兄长考中状元后，朝中许多大臣便都会来祝贺，甚者更有要和父亲合作的，这是一件美事；如果儿子要是考中了状元，会打了王夫人的脸，父亲在朝中也不好过，要知道一个庶子考上了状元是对嫡子乃至整个家族的耻辱啊！还请父亲三思。”

        秦子归在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他知道，沈阁阳一定回去让他赶考的，沈阁阳现在的问题就是在问自己忠不忠心，如果自己说出“想要去赶考的想法”的话，自己就再也逃不出去了。

        “子归，你疯了？”沈若弗冲到秦子归面前，捧着秦子归的脸，不敢置信道，“你是不是生病了？你怎么这样说？我怎么能考中状元呢？只有你能！你能啊！”

        “我没疯，兄长不要谦虚了。”秦子归好像和沈若弗不熟似的，“兄长可以放开臣弟吗？”

        “不！我不放！”沈若弗咬着牙，“你怎么这样了，你知不知道这次赶考对你有多么重要，你居然要临阵脱逃，你还有没有个男人样了！”

        “兄长莫要动气，动气伤身子。”秦子归整理了下衣领就准备要告退了。

        “慢着。”沈阁阳道，“他可以进京赶考，你也可以，这样总行了吧？”

        沈若弗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再说一遍？”沈若弗侧着身子，竖着耳朵准备听。

        “我说，你和子归都可以去赶考。”沈阁阳憨厚的笑了笑，“你说我老顽固，我这么一想确实也对我。”

        “没有，绝对没有。”沈若弗诡辩，“我说您是个老活宝，可好了。”

        “得了得了，”沈阁阳制止，“你这样拍我马屁，我还挺不习惯的，你还是和原先一样就行。”

        “谢谢爹！”沈若弗高兴感觉自己快要飞出去了。

        他拉着秦子归就往外跑。

        秦子归总感觉沈若弗是个小孩儿，他天真、幼稚又善良，他的身上似乎总有着自己没有的东西。开朗、阳光，他想要的他都有，他想要他是必然的。

        “子归，你可要吓死我了。”沈若弗拉着秦子归来到了墙角，和小时候一样和子归蹲着，“你刚才怎么那样说啊？”

        “我刚才那样说，是为了应付爹。”秦子归笑时眼睛弯弯的像极了花瓣，“爹会让我赶考，他那么做只是为了考验我到底忠不忠心，对你，对沈家。”

        “这么复杂的吗？”沈若弗抓了抓头，“这么有学问的吗？”

        “嗯哼。”秦子归傲娇了一声，“我可帮了你大忙，你是不是该谢谢我？”

        “怎么谢？”沈若弗好奇道，“你要什么？”

        “嗯……”秦子归沉思，“要不……亲……”

        秦子归觉得自己这样太流氓了，就即是制止了自己的行为。

        “亲什么？”沈若弗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看得秦子归心痒痒。

        “亲自带你去北街玩儿。”秦子归话锋一转，“之前不是说要带你去嘛，之前一直没来得及，所以就趁着这会儿赶紧去吧。”

        “好！”沈若弗放声大笑。

        北街的夜市是北平最有名的地方了，但凡是来北平的外地人都会在晚上来到北街，看看这夜市。

        万家灯火阑珊，一派国泰民安。

        沈若弗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和秦子归偷偷溜到了北街。

        沈若弗挽着秦子归的胳膊，一蹦一跳的溜达着。

        “喔哦！”沈若弗仰着头，“夜市好美啊！”

        “是啊，夜市可比京城的夜景美的多。”秦子归也配合着沈若弗，他也仰着头。

        沈若弗看到秦子归，心就忍不住的跳，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能强忍着心跳和秦子归说话。

        “嗯……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呢。”沈若弗道。

        “那……我们以后常来？”秦子归不想扫了沈若弗的兴致，“只要你想来，我就带你来。”

        “好。”沈若弗爽快的答应了。

        “咱们去吃小吃吧，我今天晚上为了这顿饭，我都没吃晚饭。”沈若弗委屈巴巴道。

        “好啊，”秦子归轻笑，“我知道有一家小吃你绝对没吃过，而且好吃到爆炸。”

        “快带我走！”沈若弗很是兴奋。

        秦子归带着沈若弗走走停停上逛了一圈北街，最后在一个小摊子前停下了。

        “老板，来两碗面！”秦子归招呼道。

        “这就是那家好吃到爆炸的……店？”沈若弗将信将疑道，“你没骗我吧？”

        “当然没有了，”秦子归做出一副“好吃”的模样故意抖沈若弗开心，“我能骗你吗？我口水都要出来了。”

        “我就勉为其难的信你一会吧。”沈若弗不禁笑了起来。

        “哥，我给你买了个簪子。”秦子归从随身带的筋囊肿掏出一只做工异常精美的簪子，一颗绿宝石点缀在簪子正中心，既典雅又美艳。

        “这么好看，”沈若弗发出感叹，“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是我好久之前上夜市时买的，”秦子归耐心解释道，“我一直留着，想把它送给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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