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嵛都淳于君

昨夜蹇云舟整夜难眠，又听着楼底饕餮蟋蟋蟀蟀进食的声音，愈加烦躁。

        清早起来，混沌就凑过来道，“舟舟，有贵客想见你。请人家进来吗？”

        蹇云舟没好气的回“哪门子的贵客？”

        “嵛都，淳于君。”

        听到嵛都，她沉寂了半晌才缓缓问道“淳于谷父亲？”

        “不是，就是淳于谷。”混沌说完，饕餮飞快的瞄了一眼她的神色。

        混沌又继续道“老淳于君九年前去世了，现在嵛都是淳于谷当家。”

        蹇云舟忙问“那内主呢？”

        “就在嵛都淳洲主城嘛，阿谷和夫人这些年来海市蜃楼看过你好多次呢，只是都不得进，荒州也多亏有阿谷维护帮扶。”

        蹇云舟心想，是了，原本猊族城池辖地隔着十万八千里的，现如今族人迁居荒州。只有嵛都庇护这百年来才能安居此地，也多亏淳于谷不计前嫌。

        海市蜃楼放下栈桥，湖开千瓣莲，百禽衔枝欢鸣，楼阁挂彩披金，门户窗扇大开以迎贵宾。

        一位面容姣好的尊贵妇人，匆匆而来，快步走过栈桥，顾不上仪态，发髻上一支累丝镶宝如意云纹钗摇摇欲坠。

        妇人几乎是奔到蹇云舟跟前，眼圈泛红，一把便将她搂入怀中口里道“我的儿，我的心肝肉，我的云舟……”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蹇云舟没想到长虞夫人的怪力经年不减，被拉扯得一个趔趄。又被夫人搂在怀里搓弄爱抚好一会，才被放开来让长虞夫人细细端详。

        蹇云舟被放开了才看到，长虞夫人身后的淳于谷，身长玉立，容貌无双，沉稳尊贵，已经有了当年老淳于君的气魄。

        淳于君目不转瞬的看着蹇云舟，她跟他四目相接时，蹇云舟惊心他眼中暗涌情绪，赶忙别开眼来，施礼道“姨母，淳于哥哥。”

        淳于谷上前扶住她，打断了揖礼，将蹇云舟紧紧拥入怀中。

        蹇云舟心想，妖！失策了，这位更是个怪力的，感觉自己都能听到骨头在咔咔作响。半晌，才听得头顶响起沉沉男声“云舟，回来就好。”

        “云舟，你现在身体如何，可有不适？现在可有用着什么药？”没等她被淳于谷放开，长虞夫人已经拉了她的手，连连发问。

        “我这不是好生生的站在姨母面前了”蹇云舟一边推开淳于君，一边笑道“姨母和哥哥进来叙话吧”

        淳于君只得克制的放开蹇云舟。

        坐到室内，长虞夫人拉着云舟也只是说说嵛都荒州近况，或是谈起她和淳于谷儿时在渭城的趣事。

        淳于谷坐在一旁，也只偶尔接几句话眼带笑意的看着蹇云舟。蹇云舟听着那些嵛都旧事也开怀不少。

        淳于母子走后，海市蜃楼又恢复死寂一片，自从回来以后，蹇云舟每夜都会被拉入蜃楼幻梦。她不想入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多时睡意朦胧又入蜃楼幻梦，这次她梦见了嵛都。

        长虞夫人是先淳于君内主，是蹇云舟母亲的金兰姐妹，两姐妹嫁得天南地北的两处，却依旧不顾路途遥远常常相聚。

        后来，更是前后脚共同有孕，当时两家便指腹为婚，但没想瓜熟蒂落两家都是男孩，也只能作罢。再后来，猊君夫人生了蹇云舟没多久就撒手去了。

        长虞夫人怜爱云舟襁褓中就失了母亲，云锦城又尽是一帮大男人，时常到云锦城看顾，云舟大了些更是将她常常接到嵛都亲自教养。

        大约蹇云舟十来岁，长虞夫人便亲自来云锦城接了蹇云舟。

        这是她第一次到嵛都境，嵛都和云锦风貌大不相同，云锦城繁盛富贵已极正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市集人头攒动，运河商船来往熙熙攘攘，形形色色的异族人都能在云锦境内见到，诸城的金玉饰物，华裳锦缎一多半出自云锦。夜不闭户，灯火阑珊，整日丝竹管弦声不绝于耳。

        而千里之外的嵛都，辖地极其广沃土无边无际，巍峨耸立的雪山圣洁肃穆。主城街道宽阔，行人来往有序斯文有礼，店铺多见茶馆书阁。淳于氏居所也一如嵛山，高大庄严，装饰纹样不做细巧工夫，只让人观之能见其气度与积蕴。

        长虞夫人牵着蹇云舟的手，跨过一扇扇宫室沉重大门，游廊影壁上錾着各类瑞兽或神话典故纹样。宫室行走诸人皆敛声屏气，各司其职。

        忽然走到一处宫苑，长虞夫人停下来，笑道“还不来见过你妹妹，原是你日日催着我去接了来，现在又躲着不来迎一迎，害羞了不成？”

        那院中站着位稚嫩青年，和蹇云川差不多大的年纪，身量还比蹇云川高出一截。

        此刻他别开的脸上飞红一片。

        蹇云舟想，啊，原来这就是和蹇云川定了娃娃亲的哥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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