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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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飞拂掉身上的尘土,朝丹阳阁方向去,老远就看见红月焦急地赶过来。
“姑娘是去了哪里,怎么都不带个人,让我们好找。”红月秀眉紧蹙,口吻中略带责备之意。
苏云飞连眼睛都没眨,道:“我在府中闲逛,途中犯困,就随便找了个地方打盹,谁知一睁眼太阳都落山了。”
听闻,红月面色微微缓和,福身道:“方才是女婢失礼了,望姑娘莫怪。”
“这有什么好怪罪的。”苏云飞淡淡一笑,继续朝丹阳阁走。
红月道:“今日下午,四殿下过来了,在丹阳阁内转了一圈也未说什么就去了王爷的院里,奴婢试想殿下是来找姑娘你的?”
苏云飞道:“也许吧。”
虽然这段时间出行红月没有跟在自己的身边,黎峥也默许了她的调度,但苏云飞总觉得自己的背后时时刻刻都有一双眼睛盯着,这种感觉十分不舒服。
也许她的这种不安和怀疑来自两个人之间的不信任,毕竟黎峥带自己回来的目的是存着利用心思的。而自己,因为知晓缘由,更不会把所有的信任都压在他身上。
刚踏进丹阳阁内,苏云飞听到一阵透着寂寥的琴声,下意识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望月楼方向。
这个秦邈邈,真是无处不在。
“四殿下可还在?”苏云飞问。
红月想了想道:“估摸着还在。”
苏云飞转而向门口去,红月在她身后道,“姑娘这是要去凤栖阁吗?”
苏云飞‘嗯’了一声。
红月忙拦在她面前道:“姑娘不可。”
苏云飞不解,“有何不可?”
“现下天色已晚,姑娘一个人去王爷的院里恐有不妥,若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不仅是姑娘,就连王爷的名头都要受损的。”
苏云飞有些好笑,“红月,自黎峥把我领进王府起,在外人看来就相当于共处一室,现在,自己反倒关起门来避嫌,这完全是画蛇添足。”
红月一时语塞,还想在说什么,苏云飞已经绕过她走了。
苏云飞到客厅的时候,黎峥正和黎真下棋,她不是个见外的人,直接走过去看二人博弈。
黎真抬头瞅了她一眼,脸色很臭,“没礼貌。”
好吧,看在你帮我说话的份上,苏云飞往后退两步,作揖道:“民女云飞见过王爷,四殿下。”
习惯了苏云飞的无礼,当下文质彬彬的行礼,黎真还有些别扭,摆摆手道:“平身吧。”
“谢殿下。”苏云飞笑着走过去,站到黎真身后。
黎峥抬眸和她目光撞个正着,“你今天出府了?”
苏云飞立刻摇头否认,嘴巴比脑子快,“没有。”
黎峥执起一枚黑子放到棋盘上,没再揭穿她。
黎真没接着下,而是好似闻到什么东西,一直嗅到苏云飞的身上,皱眉道:“你身上的墨水味真大,这也太劣质了吧,我二哥难道连个像样的墨都没给你添置吗。”
苏云飞抬起衣袖闻了闻,没多大的味啊,优质和劣质你都闻得出?这什么鼻子啊。
“有什么事吗?”黎峥问。
苏云飞笑道:“没有啊,来蹭饭。”
黎真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表情依旧一副傲慢,苏云飞以为他会开口讽刺两句的,可等了半天,这熊孩子居然什么也没说,有点意外。
成功蹭完晚饭,苏云飞也不多留,就回了自己的丹阳阁。这几日她跑凤栖阁跑得特别勤,几乎一有闲暇就去,也不管黎峥在不在,总要待上好久才回去。黎峥见她时常造访早已司空见惯,所以只抬抬眼皮就随她去了。
这日,苏云飞一边喝着绿豆汤一边和黎峥学下棋,黎峥解说一句,她能举一反三说上好几句,把耐心极好的黎峥都弄得眉头颦蹙。秦邈邈进门时正看见苏云飞倾着上半身,盯着黎峥下在棋盘上的落子,俩人的头几乎靠在了一块儿,心中顿时恨意燃起。
黎峥见她来,不动声色坐直身体,道:“我听下人说你这几日厌食,可是有什么不适?若是有的话千万记得吩咐夏延去请御医来号脉。”
“多谢王爷挂怀,邈邈无事。”秦邈邈勉强笑了笑,略一福身,自发地做到旁边的椅子上。
从她的角度看去,苏云飞依旧双臂撑在桌上维持之前的姿势,抬起头看向自己,似笑非笑,特别是那双漆黑明亮的眼眸,与之对视时秦邈邈心头不由一跳。自从上次在凤栖阁两人说开,并且传遍亲王府后,秦邈邈倍觉难堪。
一是因为被苏云飞戳中了隐秘的心思,犹如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扒了衣服。二是心中气愤交加,想她堂堂秦王之女到哪都是最高礼遇,何曾受过如此曲辱。故而最近几日郁郁寡欢,食不下咽。
后来在身边侍女不断劝说下,这才重整旗鼓,来见黎峥。
只一瞬,苏云飞继续低下头和黎峥下棋,苏云飞本是现代人,没那么多的避讳和规矩,黎峥谦和,对她是有问必答。这就促成了俩人话语间透着亲昵之态,好似自家人一般,倒显得秦邈邈这个正牌未婚妻像个外人。
秦邈邈硬着头皮坐了半天,见黎峥快要把自己忘到姥姥家去了,只好先开口道:“殿下……”
黎真道:“邈邈在这里就当在自己家一样,无需多礼,想说什么尽管说。”
他嗓音温柔,极具欺骗性,对付秦邈邈这种对他用情极深,或是耳根子软的姑娘一击即中。
秦邈邈闻言,站起身先是福了一礼,才上前两步,一脸道不尽的委屈,“邈邈自问从来都是以礼待人,从未给过旁人半分脸色。自上次与妹妹不欢而散,至今仍耿耿于怀,实在是想不出哪里得罪过妹妹,所以今日特意前来当着王爷的面,问问清楚。”
黎峥没说话,而是看向已经坐正的苏云飞。
苏云飞手支着下巴,面无表情盯着秦邈邈,片刻站起身来道:“我先回去了。”
“妹妹为何要走?”秦邈邈道,“可是连多看我一眼都就得烦?你究竟为什么讨厌我?”
苏云飞不说话,秦邈邈拦在她的身前,“是不是因为那日公主宴会,我惹你不痛快?凭良心说,那日我可是句句向着你的,最后不得已说出你来也是为了更好的帮你洗清冤屈,妹妹怎能不理解我的苦心呢。”
说完,秦邈邈拿起帕子在眼角擦了擦。“妹妹现在是连一句话都不愿与我多说了吗?”
苏云飞心中冷笑,一个女人也能唱出一台戏啊,大开眼界。她简直都想拍手叫好了。
身后一直坐着的黎峥起身走过来道:“邈邈无需多想,阿云孩子气,过两天自然就好了。”
这个黎峥真会和稀泥。苏云飞故意冷着脸反驳道:“谁说过两天就好了?”
“那你要怎样,邈邈是诚心诚意给你道歉的。”黎峥道。
苏云飞突然灿烂一笑,跑过去抓着黎峥的手,无辜道:“我还能怎么样,你养着我,我自然要听你的,只要你说过两天就好了,我保证不过三天就好。”
黎峥含笑道:“那就好。”
秦邈邈本来算准了苏云飞软硬不吃的脾性,想一句套一句的激怒苏云飞,没想到苏云飞说变脸就变脸,满肚子的话才倒出一小半,就胎死腹中了。暗地里,肠子都要气青了。
面上却不得不维持得体的微笑,一计又上心头,眼神期盼道:“能够和妹妹冰释前嫌那是再好不过,不知妹妹可有闲暇到我屋里一叙?”
前头当着黎峥的面答应和好,随后就拒绝了秦邈邈的邀请,势必存在敷衍的嫌疑。苏云飞于是点头笑了笑,却对黎峥说道:“好啊,现在天色正好,等去过了正好回来和你一起用晚膳。”
黎峥点头。
苏云飞放开他的手,道:“邈邈姑娘,我们走吧。”
望月楼苏云飞是第一次进,里面的陈设摆件却丝毫不比丹阳阁的差。想来黎峥虽然把她住处安排的偏僻,却不曾敢真正的怠慢秦邈邈,否则落了口实得罪手握权柄的秦王就得不偿失了。
望月楼分上下两层,一楼是待客厅及小卧室,二楼是秦邈邈平时活动最多的地方。她一路领着苏云飞上了二楼的客厅,里面布置精美,墙上挂了几幅画,摆件赏玩一一俱全,窗台上摆着几盆顶好的梅兰竹菊,旁边的桌案上摆了一把通身漆黑的古琴。
“我不似妹妹活泼喜欢往外头跑四处交友,平日闲来无事,就喜欢在这里侍弄花草抚抚琴。”秦邈邈走过来道,“我这地方,妹妹可还中意?”
苏云飞淡淡道:“很好。”
“不如我教妹妹弹琴吧?”秦邈邈提议道,“若是以后再参加什么宴席,也不至于像上次那样露怯。”
苏云飞摇头道:“我不想学。”
“来嘛!”秦邈邈强拉着她按在椅子上,自己则站在旁边弯下腰,伸出手指在琴弦上轻轻一拨,“你看,就这样,很简单的。”
苏云飞盯着面前的琴,单刀直入,“你到底想做什么?”
秦邈邈笑吟吟地退开两步,“妹妹方才还当着殿下的面和我冰释前嫌,现在殿下不在了,就懒得装了?这难道就是妹妹之前说的人前人后两副嘴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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