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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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苑急忙起身,走近苏云飞,准备扶着她去找白泽。
在屋里一直捣鼓制药的老者突然咳嗽了一声,放下手中的活计,道:“林少君,老夫劝你莫要带走云姑娘。”
林苑回头,疑惑道:“明老此话何意?”
明老手上动作不停,道:“云姑娘后背的伤可不轻,这么来回的折腾,到了陛下跟前儿,能不能救下培少君老夫不知,但你肯定是要受责罚的。”
林苑道:“只要能救下培南,就算师傅责罚,我也认了。”
明老道:“老夫并非不让你救人,只是救人也讲法子,你这样既伤云姑娘又伤自己,还要惹怒陛下,岂非糊涂?”
林苑面上已有不耐之色,但还是忍住道:“明老可有良策?”
只听明老慢悠悠道:“你来请云姑娘,自是明白她的分量,就不要劳累她去惹陛下生气。可让人代替云姑娘与你走一趟,陛下自会听进心里,你既不用受罚,还能救培南,岂不两全其美?”
林苑听完,走进门内恭恭敬敬朝明老鞠了一躬,道:“林苑鲁莽,谢明老提点。”他知道,师傅虽然有时严厉,但对自己和培南总是包容得多。眼下培南已是受尽苦头,只需苏云飞这个当事人劝说两句,就能作罢,毕竟哪有师傅真的会打死徒儿。
说完,走到苏云飞面前道:“是我鲁莽,没考虑到你重伤在身,姑娘能否让人带话与我一同去?”
苏云飞点了点头,对身旁的余芷道:“你替我去吧。就说这件事是那耿光早就谋划好的,就算那日没有培南,我也会遭到暗算。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莫要再罚了。”
余芷点了点头。
苏云飞又道:“林少君,有件事还需请你帮忙。”
林苑道:“云姑娘请说。”
苏云飞道:“黎峥只身来此,过不了几时必然会有人寻来,”说着走上前执起林苑的手,在他掌心画了一个符号,“还烦请你将这符号刻于一处,若发现有人寻到,可带来我面前。他若不放心,你可告知与我,我亲自前去。”
看着林苑面露犹豫,苏云飞道:“这件事你可通禀白泽,他若不允便罢了,绝不教你为难。”
林苑点了点头和余芷一同离去。苏云飞抬头看了看青灰的天空,转身走近屋内。
一直到晚间,黎峥都无任何醒来的迹象。
明老和他的徒弟忙着给黎峥施针换药,苏云飞则被余芷拉到隔壁,食不知味地吃了几口饭。
饭毕,余芷让她伏在床上,把衣物退去,光洁的背部显露出一尺有余的伤疤。伤口处青紫乌黑,还微微渗着血。
医者叹了口气,道:“您今天弯腰蹲地上,伤口又裂开了,下次千万别再这样,最好在床上待几天,伤口也好愈合。”
苏云飞根本就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胡乱应和,等余芷上完药便要起身。
余芷双手按在她的肩头,道:“已经这么晚了,您就这么睡吧。”一天相处下来,她也有些了解苏云飞的脾性,这人随和,没有官家千金那种架子。
苏云飞拨开她的手,起身拿起披风不顾阻拦,道:“我去隔壁看看。”
余芷无奈,只能跟在她身后照应,隔壁外间还亮着灯,苏云飞敲了敲门,门从里面打开。
青年知道苏云飞是来看黎峥的,侧身让路:“师傅年纪大了,我留在这儿守夜。”
苏云飞勉强露出个笑容,道:“有劳你了,我进去看看他。”
青年点了点头,坐回桌案边,拿起一本医术就着烛光研读。
余芷留在外面,苏云飞进到内室,看着躺在床上依旧纹丝不动的男人,自言自语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呢?”
时至午夜,余芷说什么也不让苏云飞继续待了,站在旁边苦口婆心,连坐在外面的青年都看不下去过来帮腔,苏云飞木木的任由余芷拉出门。
回到房间,苏云飞伏在床上并未真正睡着,而是直到天明才昏沉睡去。也不知过去多久,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手掌落在自己的头顶,很轻,很热。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来人是谁,可怎么也睁不开,混乱的意识中觉得抚在头顶的手极为教人安心,心中的不安慢慢消散,陷入睡眠。
此番救人,白泽并不吝惜提供各种名贵药材,就仿佛之前一直想要黎峥命的并不是他。他这样的容忍和帮助,让苏云飞除了感激之外,更觉歉疚。
苏云飞这两日时刻守在黎峥身边,分身乏术,直到第三日她才恍然发觉,自从搬到西苑住下,白泽从未踏足。
一连守着黎峥三日,苏云飞心境已不复最初那般激动,此刻她神情平淡地坐在床边,握着男人的手望着窗外发呆。明老说外面阳光大好,难得的暖和天气,所以趁中午太阳最大的时候开了窗。
明老说,如果这两日黎峥再不醒,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要做好心理准备。
苏云飞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所以平静的接受了这一事实。
有一只鸟飞到窗台,叽叽喳喳拍打五颜六色的翅膀。苏云飞眼眸动了动,目光转回到黎峥恬静的睡容。
苏云飞轻轻道:“明老是昌平医术最高的人,黎峥,我尽力了。”
“倘若你哥知道你客死异乡,必定伤心至极,要是两国再起战事则生灵涂炭,你就不能醒过来吗?”
“耿光砍了我一刀,我后背到现在还很疼,你的伤在胸口,一定比我更疼。”
苏云飞忽然倾身,低下头亲了亲黎峥的嘴角,眼泪滴落床头,在他耳边道:“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黎峥,你当真要舎下这滚滚红尘去喝那孟婆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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