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分开

隧道里，池小鱼拿着拖把发愣，机械地重复手里的动作，反复拖洗同一处地方。

        这时，一旁传来一道声音：“让让。”

        “哦”池小鱼走到墙边让开道路。

        他愣了下，猛地抬眼看去，眼前的囚犯也拿着一根拖把，正专心地清洗地上的水渍。

        池小鱼伸出手下意识想开口，却如鲠在喉，总觉得两人之间多了一堵透明的墙，让他不能靠近。

        眼看囚犯越走越远，快要消失在视线里时，他才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你还好吗？”

        年星星的脚步一顿，背着身没有回头，不带情绪地说道：“还行。”

        接着，年星星像个没事人一样，埋着头继续清洗。

        等他消失在隧道里，池小鱼才缓过神，不由自主地捏紧拳头，过了十分钟，手指才缓缓松开。

        池小鱼深吸口气，拿着拖把一脸疲惫地朝宿舍走去。

        宿舍走廊上，7号房间门口，故从渊正靠着墙壁掏耳朵，看见他回来了，什么话也没说，脸上也异常平静，让人猜不到事件的结局。

        池小鱼走上前，没等开口，故从渊朝16号房间瞥了眼，问道：“不先去洗洗？”

        “你不是说年星星没事吗？”

        故从渊脸上明显一愣，反问道：“是没事啊，他又怎么了？”

        池小鱼顿了许久，摇了下头没敢回答，垂下眉眼问：“惩罚室是什么？”

        “不清楚，我又没去过。”

        “哦”

        7号房间门紧闭，池小鱼绕开故从渊走到门前，伸手按了三个1，最后一下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他现在的心情很糟，非常糟糕，已经没有心力去承受不愿意看见的结果。

        当初年星星是为了帮他才进的惩罚室，甚至还放弃了当医务人员的资格，原本在监狱有着大好前途，现在却变得跟外围囚犯一个模样。

        池小鱼觉得痛心，又怨恨自己实力不够，反正现在的他，不想见任何人，不想知道任何事。

        “我去你房间洗洗。”池小鱼的语气很轻，说完便朝着16号房间走去。

        故从渊在身后喊道：“密码四个2。”

        开门后，一脸烦躁的沐辰猛地从床上站起，急着说道：“怎么了？那傻缺欺负你了？故从渊不是跟我说没事吗”

        “没事。”

        “屁的没事，你身上怎么搞的？”沐辰皱起眉，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捏起他身上还算干净的衣服。

        “过会儿再说吧。”

        池小鱼叹了声气，将拖把随手一甩，径直走进卫生间。

        卫生间里的水声响了快20分钟，池小鱼还没出来，门外的沐辰急得来回踱步。

        故从渊拍了下他的肩膀以作安抚，从柜子里拿了套干净的囚服，走到卫生间门口轻叩两声，朝里喊道：“给你拿衣服。”

        话语刚落，吱呀一声，门被隙开了一条缝，一只手臂从门缝里伸出，一把拽住故从渊的手腕，将他直接拖了进去。

        沐辰愣在原地瞪大眼睛，喃喃道：“卧槽”

        卫生间里，池小鱼身上的囚服已经湿透，上面的异味都被冲刷干净，一旁的喷头还在不断往外喷水。

        他背着故从渊问了句：“我是不是很没用？”

        “当然没用。”故从渊面向镜子，擦掉镜面上的水雾，一边欣赏自己的帅脸，一边说道：“只是现在没用，以后就说不准了。”

        两人沉默了一阵，故从渊突然问了句：“我说过你是首选，知道为什么吗？”

        “首选个屁，你骗鬼呢？”

        故从渊咳了两声，拉着池小鱼转身坐下，抬手将他遮眼的发梢挪开，轻声说道：“你很聪明，也很坚定。”

        池小鱼只觉得无语，不屑地笑了下：“我怎么不知道？”

        故从渊捧着他的脸轻轻抬起，嘴角微翘：”这里的囚犯成百上千，但能登顶的可能性，我只在你身上看见过，我相信我的眼睛。“

        池小鱼抬眼看过去，一时间愣了神，与故从渊接触这么久，还是头次仔细观察他的眼睛。

        漆黑的瞳孔，外表像水面一样平静，但只要凝神朝里看去，就会让人感到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惧，它的深处没有一丝杂质，全是静谧又翻腾的暗涌。

        池小鱼心悸到喘不过气，连忙避开视线偷偷换气，本以为已经看透了眼前这个人，现在想来他只觉得可笑，对于故从渊，他还是低估了。

        故从渊脸上的表情十分微妙，意味不明地说了句：“你这反应要不是没脸红，我都以为你看上我了。”

        “傻缺吗你？”池小鱼抬手挡开他的手掌，没好气地说道：“你就这么自恋？觉得世界没你就不转了？”

        故从渊身子往后一躺，用手撑着地砖，挑眉说道：“转还是要转的，但它只是在硬撑。”

        池小鱼白了眼，也用手撑着地砖往后一躺，不得不说，故从渊安慰人的方式属实有一套，他心里的压力小了许多。

        他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硬着头皮往前冲就好了，等到有实力保护同伴的那天，年星星受过的伤害，他要让那些人加倍偿还。

        好半会儿，池小鱼干咳了声，故作轻松地问了句：“程晓呢？他同意了？”

        这个问题问出来时，他大概也猜到答案了，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现在的他，还帮不了程晓，更别提程晓对故从渊不清不楚的感情。

        按理来说，是个正常人都会选择故从渊，他理解。

        故从渊像是在故意吊胃口一样，一会儿纠结一会儿思考，还不时发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声音。

        池小鱼啧了声，语气有些不耐：“你烦不烦？”

        故从渊叹了声气，缓缓说道：就让他们三一起住，我过去陪你。“

        卫生间里一阵沉默，池小鱼自嘲一笑，看来是他做的心理准备还不够，道理他都懂，但事实就是让人难以接受。

        “没事，一个人住挺舒服的。”池小鱼起身，踢了下故从渊的小腿，说：“我洗个澡，你先出去。”

        “真棒，还能自己洗澡呢！“

        “卧槽！”

        池小鱼转身刚拿起喷头，故从渊像是有所准备，拉开门直接蹿了出去。

        等他收拾干净后，看着镜子无奈地笑了下，手边还放着故从渊送进来的新衣服，他想都没想直接穿上。

        嗯，好香

        池小鱼刚想出门，脑子像是被一道电流穿过，放在门把手上的手指强行停下动作。

        檀木香！

        池小鱼皱起眉，拎起衣领放到鼻子前，仔细地闻了下，确实是檀木香，虽然很淡，但他不会记错，这股味道，跟017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傻缺，还有事儿瞒着我！

        出了卫生间，16号房间里热闹非常，故从渊，沐辰，程晓，甚至连秦可都在。

        秦可朝池小鱼使了个眼色，他的脑子里就突然出现了一道声音。

        【怎么不过去一起住？】

        【你在心里想就行，我听得见】

        池小鱼这才想起，秦可的能力是队内语音，只是他不确定这样做会不会被摄像头发现。

        他轻轻摇了下头，走到程晓身旁，轻轻说道：“别有压力。”

        说完，他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把洗好的囚服挂上栏杆，门外就响起故从渊的声音。

        “走吧，带你去上班。”

        池小鱼打开房门，发现门外只剩故从渊一人。

        故从渊解释道：“我让秦可带他们去办手续了。”

        “哦！”池小鱼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威胁道：“事儿是你惹出来的，最好对程晓负责！”

        ”我才没那闲功夫去排挤他。“故从渊搂着池小鱼的肩膀，带着他朝宿舍楼外走去：”走吧，哥带你去b区逛逛！“

        池小鱼想了下，还是没有发问，甚至连囚服上面的檀木香也只字不提，他已经认定故从渊这个朋友了，就没必要抱着怀疑的心态去刨根问底。

        要是再试出一个程晓，他可承受不了。

        两人走进隧道，又是一条崭新的道路，与其他地方不同，这条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墙壁上都挂着一台识别机器。

        故从渊拿着自己的身份牌从头刷到尾，允许通过四个字，都把池小鱼看麻了。

        “b、c、d三个区连在一起，都在右边。”故从渊走到左边墙壁，在墙上拍了下：“那边是s和a。”

        “哦”

        “b区是监狱里唯一的舒适区，里面应有尽有，而且，任何人不能打架斗殴。”

        “哦”

        “b区也是人员变动最大的区域，除了挑战赛被打下去，每个月，都要从c、d区选出一部分人送进去。”

        “哦”

        故从渊停下脚步，脸上有些疑惑，问了句：”哦个屁，你又怎么了？“

        池小鱼摇了下头：“没什么，就突然想到祁川了。”

        监狱里的时间流速好像比外面慢，仔细算来，他跟祁川前天才见过，现在却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而且听故从渊解释，池小鱼也大概猜到b级来d区找事的原因了，无非就是闲得慌。

        池小鱼现在只觉得好笑，甚至对刘哥跟罗哥有些同情，他俩的潜力已经耗尽，费劲心思给b级当狗，想着能被提点一下，但恐怕他们的生命走到最后，都还只是个不清不楚的玩具。

        因为不是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一个故从渊。

        正当池小鱼愣神时，故从渊拍了下他的后脑，问道：“准备好了没？”

        池小鱼抬眼看去，这条路已经走到了尽头，身前是一扇紧闭的白色大门，门上的六位密码锁，一下子将他的思绪，拉倒刚进监狱的时候。

        这一次没有狱警带路，没等池小鱼反应，故从渊挑眉一笑，伸手在密码锁上快速按了七下。

        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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