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前往人最乱的地方

没有过得话语，两人上车后，车夫抓起两旁的车杆，轻快的跑动起来。

        “你还没告诉我王国建立跟这位大哥有什么关系呢。”

        车夫像是没听到继续自顾自的跑，杰克则是欲言又止。

        “你觉得他们是什么？”

        雷修想了想，道：“…人？”

        杰克悠然的看着身旁匆匆而过的人与物，缓缓道：

        “在王国，它们是‘人类’，在帝国，它们是‘类人’，在其余诸国，它们就被定为了‘魔族’、‘魔种’、‘妖兽’、‘异形’。”

        雷修缓缓点头，杰克说完看了眼前方专注拉车的车夫，继续道：

        “王国中部那一片地区以前是雷帝龙家的贝奥行省，通常由皇帝叔伯任总督管辖，基本只有零散的村落。”

        “两百年前，当时令世人恐惧、厌恶的魔族妖兽突然从贝奥行省南边的无主之地出现，肆虐了这片土地，数量之多规模之大让人怀疑是不是全天下的魔族都汇聚于此了。”

        “当时的帝国国力衰微，经过几代帝王坚持不懈的霍霍，帝国终于差不多要玩完了，北边域外不断出现的异族征服者，东边盟约持续百年的讨伐，南边大片的海外殖民地不断传来独立的消息，国内四处起义、天灾不断、匪盗猖狂、法令不通、腐败贯穿官员的一生、乱七八糟的公会结社到处都是，野心勃勃的乱民更多了，百姓哪有什么生活可言……总之，能使一个国家灭亡的因素算是给它集全了。”

        “但乱世总有英雄…不管他以前是奴隶还是暴民，人们总会追随他。”

        人力车拐了个角，道路越走越拥挤，人类逐渐多了起来。

        “人们最初以为魔种们只是寻找新的栖息地，可随着魔物的逐渐深入，他们很快抛弃了这愚蠢的想法，因为崛起的魔物妖兽们直接将帝国打穿，分割成了两半！当时的很多人都以为人类的末日就要来临，于是反抗更加消极，即便盟约暂时与帝国签订合约同盟，国内外冲突得到缓解，抵御魔族的运动依旧急转直下。”

        “就在这么一个背景下，西边早已沦陷魔爪的贝奥行省，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其实出现这种人根本不稀奇，然而他不一样，他凭借着自己超乎常人的运气、智谋、勇武与人格魅力，迅速收编了零散与各地的残余抵抗势力，凝聚实力获得了巨大的威望，以如今的王国国都曙光城为第一个据点，展开了声势浩大的反攻运动，人们第一次看到了拯救的曙光。”

        “仅仅四年，那人便将贝奥省及周围的魔族驱逐殆尽，帝国一众才得以展开反攻，又经过两年时间后，才终于将人类境内的魔族基本肃清，然后在这里，也就是先驱城，决战，以总计一千七百万军士民夫，二十多万特殊作战者，最终剩下约二百万人的代价，彻底将魔族动荡的危机消除。后来经过统计，在那个时期，死于各种战争和战争余波的人，大约有六亿左右。”

        “自此，世界巨变，各种变化说也说不清，最主要的是，以那个人命名的国家诞生了，他叫君士坦丁，但人们更喜欢称呼他为英雄王。”

        “……”

        杰克讲完了，车子也跑了有好几分钟。

        “就这啊！”

        “呵…你还想怎么着？”

        雷修还以为是多么曲折的一个故事呢，就这？

        “没劲。”

        “不过…君士坦丁有些意思，感觉我和他应该会合得来。”

        杰克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平静的看着雷修，平淡的外表下，有着不好说的心思。

        双手交叉垫着后脑勺的雷修突然反应过来，他道：

        “那你直接说不就得了，干嘛还多此一举问我认为他们是什么的？”

        杰克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目光有些深邃的道：

        “你知道君士坦丁怎么死的吗？”

        “嗯…病死？”

        “不，是被他的手下带着私兵，连同不计其数的狂热暴民，于王宫，在乱军中被杀死的。”

        “知道为什么吗？”

        “额…”

        “哼…”杰克低笑一声，没给雷修提问的机会，他眯起眼，自问自答道：

        “因为他的众多代表作之一——《人权宪章》”

        “‘我们不应他长满棕毛而打骂他，不应他长有犄角而去歧视他，不应他不懂礼仪而去羞辱他…’”杰克读着记忆里书中的内容，“‘那一日，看起来不再那么伟大的英雄王站在金玉所铸的高台上，为罪该万死的魔族首领辩护，高台下，是他那对此难以置信的子民…’”

        “‘历史终将腐朽，仇恨终将散去，从此，吾施以教导，汝当学之；吾施以恩惠，汝当感之；吾施以雄威，汝当畏之…’”

        “‘在此，吾赐尔族人之称，于吾之国度，与吾之子民，一视同仁，享人之权利…’，‘自善始，吾当公平公正、赏罚严明、不偏不倚，促尔族与吾之子民结天伦之美，自此亲如兄弟…’”

        “呵呵。”

        “这种的东西不是什么稀奇玩意，但就属他搞的最轰动、最彻底、最具影响。”

        “你问我，为什么要问你认为他们是什么？我现在告诉你，因为我们从来都不会认为那些长着犄角触须、骨刺肉翅、桀骜好战的生物是自己的同类。”

        “即便在《人权宪章》诞生以来，英雄真理不断回荡在世间的两百多年后，他们依旧难以被世人所接纳——当婴儿的第一声啼哭至见到他们的第一眼起，所呈现出的所以反应，就注定了我们永远也无法真正相容。”

        杰克稍微松了口气。

        “我其实并不像其他人一样那么讨厌他们，但也不会同英雄王那样对他们充满博爱和怜悯，这在拉盖利亚是极其可笑的。”

        “我们只不过是一群不得已在王国定居的‘本地人’，而你，你才是真正的‘王国人’，并不是我对你的话只言片语的误解，是那处处奇怪的行为举止与那无处安放的怪异。”

        “还有你那与这王国不可思议的‘契合’。”

        车早已停下，杰克接过车夫找给他的零钱，下了车，雷修紧随其后。

        杰克舒展开眉头，语气不再有什么情绪。

        “其实现在的人都宽容了许多，跟你所说的那些，只不过是随意找了个展开的契机。”

        “现在，我想仅凭这个，你的现在很多的疑惑就都已经得到解答了吧？”

        雷修看着眼前的建筑，眼神闪烁，脸上阴晴不定。

        “所以……”

        “你所谓的，‘终于体验到了别人口中的乐趣’，是指这个？”

        雷修极为不满的道：

        “我之前在你眼里，恐怕比浑身贴满标签还不自知的傻子，还要可笑吧？”

        杰克一愣，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人……”他无言的摇摇头，“居然只关心这个。”

        杰克呼出一口气。

        “我也拜读过许多英雄王的著作，并不会对谁有什么歧视，也不是个排外的人。”

        “今天主要也是有事才选择先来这里，平时是不来的。”

        “倒是你，不想去打个招呼吗？不喜欢？也没关系，其实不去也是可以。”

        “那么你在外面等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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