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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夜半孤辰


青玄宗许久没下过这么大的雨了。

        夜半雷声滚滚,惊醒了酣卧榻上的许泱泱。少女睁开双眼,见雪青色的帐顶上悬挂了一颗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莹润光泽如纱如雾,铺满了整间房。光芒柔和渗入眼眸,她很快就适应了光线,回身寻觅谢泽的身影。

        她初初受伤之时,便被师尊从瀛洲岛一路送进承昱殿中,她那住所不便谢泽施为,便被安置在了谢泽的正殿之中。她这看似性命垂危的贯通伤对修士来说,其实并不是很严重。谢泽连续两日输送灵力,加之长庚峰无数灵丹妙药辅助修复,早就好了大半,新肉渐生肌骨痊愈,也就在几日间罢了。

        许泱泱计策有成,便瞒骗谢泽,谎称沈宁剑气蛮横,引动了往昔练功时所患的心悸之症。半夜常常心悸难安,心痛欲碎,灵力涣散,无法安眠。

        谢泽别无他法,只得将她仍然安置在正殿中,夜晚就坐在桌前引灵打坐,在她心悸复发之时可以及时施救,还需苦思诊疗之法。他一边又是怜惜,一边又觉得自己是为阿宁赔罪,也只得暂且这般行事罢了。

        但虽然身为师尊弟子,毕竟男女有别。他怕人多口杂,传出些流言蜚语来也不好听,承昱殿中无论白天夜晚,殿门总是大开,不会关闭,以示二人之间坦坦荡荡。

        此时外头雷声大作,闪电划破天光,从大开的殿门中直直闯入,像一柄锐利刀锋,划破了夜明珠浅薄的光辉。

        许泱泱从榻上直起身来,谢泽却并未向前几日那般,坐在桌前。

        她本就穿着整齐妥当,不曾宽衣解带。当即掀开薄被起身,走至殿门处向外张望。

        孤辰峰本是景色怡人,但在夜半骤雨之下,无数合欢花树飘飘摇摇,被迫随着风势舞动,红花绿叶经受不这般住风吹雨打,扑簌簌落了一地。

        零落成泥碾作尘。

        许泱泱视线四处寻觅,终于在远处最大的那颗合欢花树下,看到了谢泽的身影。

        师尊一袭青衣,长身玉立,手中举着一把十二骨油纸伞,正站在花树下,面朝长庚峰的方向,不知道在看什么。

        那油纸伞款式陈旧,比之她入青玄宗前在凡间商铺所见的还要古老。纸面上涂了一层熟桐油,不知道师尊平日里都放在何处,她从未见过,保存的却很是完好。

        一条闪电从天际划过,在她眼前映亮了谢泽的背影。她粗粗看去,伞面上好像是由稚子手持画笔,在上面歪歪扭扭的用丹砂画了一朵合欢花。画技很是拙劣,倒有几分天真烂漫之感,画家还在下首提了一个字,好像对自己的画工很是自信,还要提字自证。

        这个字东倒西歪的,倒像是虫爬。

        隔的略远,实在是辨别不出。

        殿门前还有另一把形制相同的油纸伞,伞柄斜靠着石柱,些许水珠被狂风吹打在伞面上,正顺着伞骨的纹路滴落下来,在下方形成了一滩小水洼。

        远处天际电光明灭,谢泽迟迟不回来,她心中疑惑渐甚,有心想去看一看师尊在做什么。

        她撑起身侧这把伞。

        雪白柔荑徐徐向上推开伞托,十二根伞骨渐次展开,米黄色的皮棉纸上用墨笔绘了一副山水画,层峦叠嶂,奇峰林立。笔者技巧娴熟,下笔一气呵成,笔尖未有浓墨停顿。

        一个浅淡的泽字隐没在山水间,应该是师尊少年时的练笔之作。

        许泱泱撑伞踏入雨中,仰头望向伞面墨画,心中喜不自胜。若是二人能在今夜雨中交心,畅谈一二,也不失为是一桩美事。

        瓢泼大雨打在伞面上叮咚作响,在她周身形成晶莹剔透坠下的珠链,一颗接着一颗毫无停顿,落在石砖上打湿了裙边。

        她行走的脚步清脆又响亮,谢泽却好像完全没有发现,仍是望着前方一动不动。

        她走到谢泽身后,轻轻唤了声:“师尊。”

        谢泽回身,他隽秀的眉眼在雨水吹打之间更显出尘,隔着飞溅的薄薄水雾看到小弟子,他也只是略微挑了挑眉,无暇过问她为何出现,便转回去继续看向远处。

        许泱泱本以为会受到一些关怀,却想不到师尊此刻却对她视若无睹,不免也想得知前方到底什么这样吸引谢泽的注意。她也将视线从师尊背上收回,一道看向远方。

        天际雷声轰鸣,一道银光利刃斩断漆黑夜幕,凶猛霸道,向左前侧那座嶙峋山峰劈落。白光耀眼刺目,光芒迸发之间,一个黑色的小点闪烁了一瞬。

        许泱泱惊呼了一声:“师尊!闪电下有个人!”

        刚一出声,她就后悔了,谢泽也并没有回应她。

        只因为她已经极快的反应了过来,这是有人在渡劫升阶。

        而且这个人,就是沈宁。

        长庚峰最顶上的思过之处,除了她再也没有别人待在那儿。

        她银牙暗咬,想不到沈宁已经被囚思过室,却还有如此机缘,今日过后她就一举踏入了元婴境,瀛洲岛重伤同门一事倘如不能完全将沈宁踩入谷底,只要她留有一线生机,保不齐将来会找上门来寻仇

        那自己届时只怕不是她的对手。

        既然已经得罪了,却又不能一举击溃,若是给自己留下了个强大的敌手,那她近日来所做的一切,可就不是功亏一篑那么简单了。

        她一边细细思索应对之策,一边悄悄仰首去看谢泽的表情。

        雨雾飘摇之下,谢泽丹凤眼尾微微低垂,漆黑眼眸中清晰倒映着突兀的天光,而后亦随着闪电的消失而归于沉寂。他就像身旁的那颗合欢树,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只是凝望着前侧的长庚峰,唇瓣紧抿。

        但他握伞的那只手指节用力泛白,显然心中很是挂怀。

        许泱泱不由又感谢掌教师伯的铁面无私,在戒律院判罚之前,任何人不得未经正阳殿召令,前去思过室探视沈宁。

        不然她的师尊,不一定还会只是站在这里静静的看着,也许早就飞奔至长庚峰襄助沈宁渡劫了。

        在最后一道银光降下的瞬间,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长庚峰上的那个人影矮了下来,谢泽心口猛地一滞,平稳的伞面微微倾斜,水珠顺着纸伞上的斜坡纷纷滚落破碎。

        许泱泱看见那朵幼稚至极的丹砂合欢花垂落下来,盛开在她面前。下首歪斜字迹十分清晰,点横竖勾拼凑起来。

        是一个宁。

        这定然是沈宁幼年陪伴在谢泽身旁,观他作画,自己也执笔取乐。

        嫉妒就像是一株藤蔓,被厌恶、气恼、伤心、失落不停的浇灌,最后逐渐伸展茁壮,向上攀爬缠绕住了她的心脏。此时此刻结出了一柄锋利的匕首,只待她从心口取出,狠狠刺向沈宁的咽喉。

        或者在此之前,要先划花她美丽娇俏的面庞,就像话本子里沈宁对她做的那样

        让沈宁再也无颜出现在师尊面前。

        又或者,就让师尊看看那样一张令人作呕的脸蛋,让他每一次回想起来都是推拒嫌恶,不愿再想不愿再看。

        许泱泱心中快意十足,但她面上仍是流露出一片关心同情:“师尊,都是泱泱不好,若是泱泱早些痊愈,能够去往戒律院作证。小师叔也不必一个人呆在长庚峰上,这样冷冷清清的独自渡劫。”

        她语调轻柔,杏眼中水光潋滟,小巧的琼鼻微微皱起,姿态已经做的十足。

        谢泽却仍未回头。

        “这雷劫如此令人心惊胆战,莫说师尊你了,泱泱瞧着也十分担心。幸而弟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明日便可去戒律院报到,也好早日开始解决这个误会”

        执伞的青衣仙君回过了身。

        许泱泱连忙再接再厉:“这一切不过都是个误会罢了。比试场上受些小伤而已,本就是常事,以往弟子同师兄在孤辰峰上练剑喂招,师兄也偶有收不住手的时候。”

        “小师叔当时以为我能躲过,只是泱泱学艺不精,来不及罢了。执妄宝剑剑气逼人,师叔来不及撤剑,也不过是个失误。掌教师叔也太严苛了,轻易就定了重伤同门的罪过,都怪泱泱没有及时解释”

        她说着说着泪盈于睫,忍不住低头用袖子按在面上拭泪。

        戏已做了十成十,无论过后要如何将沈宁定罪,是否真能将她变成可以任由自己踩踏的蝼蚁,要都暂且撇开不想。当下最要紧的,还是要牢牢把持住谢泽的心。

        就算只是同情心,也可以。

        情谊之说,不仅仅只是爱情,只要无论何时何地,她与沈宁站在对立面的时候,师尊永远都能像在瀛洲岛的时候那样,选择同她站在一起就可以。

        她感受到有一只手,带着薄薄的凉意,轻柔的覆盖在她发顶。

        谢泽的声线在雨雾之中响起,朦朦胧胧,却又封堵住了她的耳膜,让她再也听不见周围任何声音。

        “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淡粉袍袖下捂着的那张樱唇,悄悄扬起漂亮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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