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代课老师

江冶真的不说话了，余妍反而有些无聊起来。鬼使神差的，她打开了江冶的朋友圈。

        朋友圈只展示近一年的内容。大多是生活照，游戏、音乐、旅游。生活还挺丰富的，余妍发现江冶喜欢戴戒指，什么类型的戒指都有，大多跟当天的造型匹配。

        江冶的私服风格清爽干净，没有舞台造型有距离感。宽松休闲的服饰挂在身上，同一个品牌的球鞋多次出境，从头到脚透露出舒适自信的态度。

        活动合影、家庭聚会，雪山度假，友人活动。他多姿多彩的生活通过照片传递给她，余妍看到的是截然不同的生活。

        余妍自己的生活就好似一张黑白照片。没有亲朋好友围聚一堂，有的只是工作工作工作。

        人可以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尽管余妍不想承认，她确实有一瞬的嫉妒。

        她本也有着与他类似的家境，可一切都被她的母亲毁掉了，模范家庭支离破碎。“家”这个字眼对她来说再也不是港湾，而是想要逃离的监狱。

        看到别人阖家欢乐，说不羡慕，是假的。

        【祝我最爱的齐女士，母亲节快乐。】

        铺天盖地的花束占据大幅镜头，照片的中心是江冶和一位眉眼与他相似的女子。江妈妈长得很漂亮，江冶继承了她优秀的基因。

        他们都有双深邃的眼。江母用这双眼凝视着自己的儿子，笑容里充满宠溺和噌怪。

        余妍的脸登时灰了下来，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很阴暗，见不得光。

        返回聊天界面，处理完工作上的消息，她又和经纪人聊接下来的安排。

        如果《银刃3》确定出演，接下来所有的邀约她都会推掉。拍完《心之所向》这档综艺她就会直接飞往海外进行训练，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

        大巴车行驶进水泥路，停在宽阔的坡道上。余妍一众人下车，仰头便能瞧见校园中心随风舞动的国旗。

        眼保健操的背景乐顺着风飘到耳里，校门口是出来迎接他们的老师。红色旗帜热烈地挥动着，每个人都脸上带笑，排场挺大。

        这些支教老师任务繁重，平时批改作业，准备教案就已经够忙够累的了，现在还要抽出时间出来迎接他们这些人。

        余妍不知道这些笑容里有多少是出自真心的，但一定有人无可奈何。

        扪心自问，如果换作是她为揣摩一个角色急到头发快掉光，结果有人拉着她去应酬饭局，她只会想把拳头狠狠地砸在对方的脸上。

        可惜不行。

        每个人生来都要演戏，初衷却各有不同。

        大多综艺节目为了避免邀请来的嘉宾太过无聊。都是有台本的，《心之所向》也不例外。

        他们这群艺人来充当一下午的代课老师。老师们可以自选课程，所教授的班级却要按抽签来决定。

        其中有一个班的班级纪律比较差。起初校长想让几个调皮的学生先到办公室由其他老师单独辅导。但被导演拦下了，为了节目效果节目组故意将这班级偷偷安排给了性格最内向的楼清雅。

        此刻不知情的“代课老师们”正为选课发愁。

        柯浩选了数学。

        身体有所好转的屈雪莹看完选单，豪迈道：“哎，这个美术课好。叫小朋友自己坐那儿画就行了，也不用讲课。大家别跟我抢啊，我刚中暑好转，可别又把我给累坏了。”

        楼清雅本想伸手选这门课，乍一听到屈雪莹的话，又把手缩了回去。

        田小恬抢了体育课，崔瑶负责语文。余妍选了音乐，楼清雅一直找不上机会插话，最后留给她的只有英语。

        “小楼，要是不喜欢教英语，我可以跟你换换。”崔瑶看她不大高兴的样子，主动问。

        楼清雅已经记不得上一次读英文是什么时候了，也许还是初中。她学习成绩一直不太好，小学级别的英语应该也没什么难度。

        语文要教的更麻烦，想到这她向崔摇头：“谢谢崔瑶姐，我没有什么问题。”

        接下来就是紧张的备课时间。

        办公室悬挂的摇头电风扇发出咣当咣当的白噪音，余妍捧着教科书来到靠窗边桌椅上。难得宁静下来，大家都有了一种学生时代坐在课桌上学习的氛围感。

        屈雪莹本以为教美术是个简单活儿，拿到课本以后又忙不跌开始哭惨。

        现在的美术课程很丰富，不只是涂涂画画那么简单了，还涉及到一些手工课程和其他方面的知识。好在也不算很难，屈雪莹在老师的帮助下，选了一个不算太难的课题：关于废旧品回收再利用。

        实际上田小恬选的体育课才是最简单省力的。上课跑完两遍操便可以将学生自由解散，跳绳的跳绳，打球的打球，管好秩序就行。

        崔瑶选的语文课相比较其他人来说复杂。

        她写了一个简短的教案，手机搜索了跟课题有关的文献资料，一一保存下来，准备当做拓展小知识来讲。

        她做的准备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多，也更细心。说完自己的教案，还不自信地说：“做的不太好，希望学生们不要被我教坏。”

        楼清雅一直带着耳机在本子上涂涂写写。田小恬看她专心，没去打扰她。

        跟拍的摄像师把镜头凑近的一瞬间，楼清雅极快地捂住本子，笑着对镜头道：“人家字写的丑，大家还是别看了，不然要羞死我了。”

        拍摄时间是有限的，不管备课准备做的如何，必须争取在学生们放学前将今天需要拍摄的重点素材拍完。

        上课铃响起。余妍和其他人告别，来到了自己所在的班级。

        她站在班级门口的走廊上，手里攥着音乐课本，罕见的紧张起来。这种紧张堪比她第一次上台领奖。

        她并不擅长与孩子们相处。

        那些学生会觉得自己友善吗？她面无表情的话，会不会看起来太凶？

        余妍嘴唇微嘟，长吐口气，对快要怼到脸上的镜头眨了个飞眼。扛着摄像头的大哥耳尖肉眼可见的泛红，往后退步。

        “上课，起立。”协助管理的孙老师先余妍一步走进音乐教室。

        “老师好。”

        “同学们好。”

        学生们注意到门口架着的摄像机，纷纷侧目而视，目光充满探究。

        察觉到学生们的这些小表情，孙老师莞尔笑道：“同学们也注意到了吧？外面有很多叔叔阿姨。我们现在拍摄一个综艺节目，大家不要紧张，按平时的来就行了。今天会有一位新老师来给大家上课，希望大家可以掌声欢迎！”

        学生们稚嫩可爱的面庞上洋溢热情的笑容，手足鼓舞，抑制不住的激动。

        众目睽睽中，身穿淡色衣裙的余妍款款走进。她眉眼如画，乌黑的头发挽成发髻，耳坠随动作一晃一晃，看起来典雅别致。

        孙老师让到门口，余妍对上那一双双热情的眼睛，正准备自我介绍，台底下就有个学生奶声奶气地说：“老师你好漂亮。”

        有时候小孩比大人直白多了。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美丽的东西。就是可以让人天生好感。

        余妍失笑：“谢谢这位同学的抬爱。我姓余，你们可以叫我余老师。话不多说，让我们来开始今天的课程吧。请同学们将书本翻到第十六页。”

        她来到钢琴边上，放好课本边弹边唱。摄像机架在教室的角落里，把学生们屏声静气听她唱歌的模样全拍了进去。

        这一刹那，时间仿佛被暂停，白炽灯打在那单薄优美的背脊上。她坐在那，弓弯眉睫，和光同尘。

        余妍先是唱完整首歌，再每唱一句，让学生们跟一句。有调子不对的地方，她会停下弹奏，教着学生们重复练习几遍。

        最后一句结束。

        余妍起身给学生们鼓掌。

        “同学们应该都已经学会了如何去唱这首歌。那我们再来合唱遍，巩固一下吧。这一段肯定会在电视节目上播出来，所以大家一定要认真唱。”

        孩子们听到这句话，害羞的挺直了背，将手平放在课桌上。孙老师不想站在教室里大煞风景，抬腿往走廊没走几步，被余妍一把拉住。

        “孙老师，你也一起来加入我们吧。”

        “我吗？”孙老师不敢置信。

        拍摄前余妍主动来打招呼问他姓名，他已经感到很意外了，没想到她居然主动邀请他出现在镜头里一起唱歌。

        三十来岁的老师害羞地捂脸，跟余妍一起来到讲台上，学生们在下边哈哈大笑。

        “麻烦孙老师带头吧。”

        余妍坐回钢琴边，细瘦的手指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点过，温暖人心的旋律响彻在每个人的心中。

        下课铃响起。

        余妍走回办公室，门口尤站着一群好奇围观的学生。她转头的一瞬间，孩子们又作鸟兽散，喧闹声飘荡在走廊里，只剩下一个小女孩咬着指甲，怔怔地看着她。

        “你好啊。”余妍眼睛弯成月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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