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四个唯粉

“你好啊。”

        视频里的女人笑靥如花，侧颜在斜辉里幽娴美好。紧接着画面一糊，定格在希望小学的广场上。

        江冶窝在沙发里，眉头拧起，手指飞快地打字：

        【视频太抖。田小恬，你的专业水平只值两块芝士蛋糕。】

        田小恬怒回：【大哥，我又不是狗仔。人家借着上厕所趁机跑出来偷拍需要很大的勇气好吗！】

        对方正在输入中……

        “江冶，都快上台了，还抱着个手机看不停。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笑得那么傻，我可都看见了啊~！”队长景旭重重拍了下江冶的后背，做出要抢手机的动作吓唬他。

        江冶条件反射地把手抬高，出声道：“能不能多点信任，我像是那种会轻易交出初恋的人吗？”

        “我看很有嫌疑！”另一个队友林有成听到有八卦，对着镜子理发的动作一顿，立刻来了精神。

        男生之间的玩笑打闹司空见惯，两人嘻嘻哈哈的，合起伙来要抢江冶的手机。

        一个负责钳制他的上半身，一个负责抢手机，江冶这下笑不出来了，赶紧求饶：“哥哥们放过我吧，我在跟我妈说话啊……”

        哀求之下，丝毫不见两人手软，江冶恼羞成怒：“跟家人聊天你们都要查岗是吧——”

        手心霍地一空，景旭拿过手机，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有成注意到队长的表情，下意识松开了手，不解道：“怎么了？”

        江冶心一狠，大跨步躲回手机，准备跟景旭解释，突听得景旭说：“江冶，你怎么连窝边草也下手？不是说好了田小恬是大家的兄弟吗。”

        江冶差点摔个劈叉，同时也镇定下来。看来景旭是没看见上面的聊天记录。

        他没好气：“谁告诉你我要对田小恬下手？我只把她当兄弟，就是一小屁孩，我都没把她当女人看。”

        “只是兄弟。”林有成做了双引号的动作。

        江冶一脸认真：“真的，我对天发誓。如果骗你们，你们就是我爹。”

        林有成：“儿子，乖，咱不闹了。”

        江冶：“滚。”

        “小少爷们，还在玩呢？”经纪人李辉推开门瞧见嬉皮笑脸的三人，没奈何。这三人老惯犯了，聚在一起就吵得不行。要是没人管，说不定房顶都能掀下来，内娱三狗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往屋里探脑袋，环看一周，问道：“伊浩延呢？”

        林有成语气酸溜溜：“嫌我们太吵，跑露台读剧本去了。人家是读书人，哪像我们三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江冶：“别，我是音乐才子。”

        “少自恋。”林有成给了江冶一记手肘。

        李辉捏捏眉心：“你们先到前面准备着，我去找他。”

        4space出道已有三年，共有4位团员。队长景旭是主舞担当，江冶是主唱和门面担当，林有成则艺能满满，唯有伊浩延性子不温不火，也没有特殊的亮点，粉丝们象征性地给了个“智商担当”的称号，别称学霸。

        有人调侃4space是一个男人和三条哈士奇的故事，伊浩延就是团里那个唯一“正常”的男人，最平平无奇的队员反而成了特别的存在。

        据星艺老员工的透露，伊浩延打一开始就是想当演员，星艺的星探看这孩子长得太妖孽，缠着人家给人画大饼，举了不少“唱而优则演”的例子。

        起初伊浩延是没放在心上的，直到孩子真的去剧组待了几个月，真确的体会到了演员行业的现实和内卷——就算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角色，也有不少人抢的头破血流，卑躬屈膝地讨好选角导演。

        没背景的伊浩延要么接受潜规则，要么咬着牙踏踏实实的熬。

        伊浩延很聪明，运气也很好。他选了星艺，成为4space的一员出道，最终一炮而红。哪怕他不会演戏，也照样有不少片方冲着人气邀请他出演偶像剧。

        现实就是这么的戏剧化，有人求之不得的出道机会，却是别人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林有成和景旭嘴上不说，想法都心照不宣，那就是不爽。再加上伊浩延情商不高的性格，团里虽然没有大摩擦，小口角偶尔还是会有的。

        江冶则是个例外，他太会做人了。性格幽默，家世背景好，还经常做些雪中送炭的事，队友家人有个什么病痛会主动帮忙联系首都最权威的专家。

        公司高层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江冶的背景，他们缄口不言，私底下的关照都快变成了巴结，没有人会傻到和江冶这样的人交恶。

        “小允哥，能帮我个忙吗？”

        “可以啊，什么忙？”助理小允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面带疑惑。

        江冶意外的扭捏：“待会晚会表演开始的时候，你帮我录个视频呗，只拍我的那种。”

        “那就是直拍啊，给江阿姨看吗？”

        江冶没回答，只说：“谢谢允姐……啊呸，允哥。记得拍清楚点。”

        ……

        “接下来，敬请欣赏4space为您带来《午夜电话》”

        全场灯光瞬息全灭。

        鼓点声在黑暗中由轻变重，如狂风暴雨中的落雷，随后大雨渐息，低落沉凝的歌声轻轻响起。

        “彻夜欢歌，纵情声色，我们都在虚度光阴。当爱意燃烧殆尽，人们开始变得麻木不仁。”

        圆形追光灯打在江冶头顶，阴影将硬朗的五官衬托得更加立体。他坐在高椅上，像一尊雕塑，左耳的耳坠微微晃动。

        其他人从舞台左侧逐次入场，景旭闲庭信步地走到中央：“我恨这繁华却深陷其中，只因害怕独自一人面对孤独。”

        舞台灯全数亮起。

        “每一个难熬的夜晚，都在等你电话，给我救赎。”

        “只消一句问候，我便会重新振作。”

        三分钟的歌，伊浩延演唱的部分十几秒不到。

        郑梦静坐在宿舍里准点守着播放，看到这，将手中抱枕一把扔到床上，气不打一处来：“星艺真的可以去死一死了，我家浩延的part这么短，知不知道是谁出去拍剧带起的人气？”

        卢雨璇与林晗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又在这发癫。

        海市大学，女寝305是个神奇的存在。

        四人间宿舍，四个4space的唯粉，各占据一瓣江山。林晗管这叫“四权鼎立”。

        室长卢雨璇粉的是队长景旭，林晗粉江冶，两人偶尔还能凑一起磕cp。另一个室友是林有成的综艺粉。本来大家各粉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唯有郑梦静是毒唯。

        毒唯，极端的唯粉，讨厌团队其他队员，甚至有转化为黑粉的趋势。

        比如现在，郑梦静喋喋不休地念着“打压”、“黑幕”、“团队排挤”。

        林晗翻了个白眼。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伊浩延现在心思只扑在拍戏上，舞台表现越来越拉胯，团体活动出席次数也少，业务能力和态度都不端正，凭什么给他关照？

        社交媒体上伊浩延想退团的声势越来越大，星艺肯定也会有所考量。如果有一天伊浩延真宣布退团转行做演员，林晗也毫不意外。

        拍戏来的钱太多了，演技好不好也无所谓，偶像剧而已，只要脸好看反正有粉丝吹，甚至连台词都可以配音。

        想到其他成员满头大汗的泡在练舞室、录音室，林晗就觉得不值。为什么不把机会让给更需要的人？既然想当演员那从一开始就不该走这条路啊。

        “……三个人都是吸血鬼，星艺只知道逮着一只羊毛使劲薅。”

        郑梦静如同遭受了天大的委屈，语气越来越重，同时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地打字，明显是在发微博。

        林晗憋闷着口气，快要忍无可忍的时候卢雨璇捏了捏她的手，“吃个芒果吧，我爸给我带的，可甜了。”

        “谢谢。”林晗边剥芒果皮边小声说：“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卢雨璇捂嘴一笑，拿纸擦完手上的芒果汁给她发微信：【再忍忍吧，别为这种小事闹太僵。到时候换不了寝室，天天脸对脸更尴尬。】

        大家都是大学生，成年了要是还能做出为偶像扯头花的事情，说出去都好笑。林晗也决定不跟郑梦静计较，郑梦静性格差归差，到底没做违法的事。

        每个宿舍总归有那么一两个极品，没干什么大坏事，就是恶心人。捏着鼻子忍忍也就过去了。

        林晗将耳机一戴，打开微博，骤然看见热搜一位词条是“群星盛典舞台/江冶女友视角。”

        手比脑子快。

        短视频的舞台现场比官方放出来的物料要糊一点，毕竟是用手机拍摄的，镜头中心只有江冶一人，他每一个动作间认真的眼神和微表情都被无限放大。

        音乐一停，定格动作结束，他目光穿过层层摄像机，朝拍摄者站的方向看来。

        林晗有种他在透过人海找寻自己的错觉。

        随后，他跳下台一路走向镜头，嘴边噙着抹顽皮的笑，舞蹈后的气息尚未恢复平稳：“怎么样？让我看看拍的帅不帅。”

        他英俊硬朗的面庞一下凑得好近，连额前豆大的汗水都能看个一清二楚，优越的鼻梁下是柔软的唇。

        捧着手机的林晗，感觉自己此刻好像是在和江冶热恋。自翩为事业粉的她，在这一秒无可避免的沦陷了。

        小情侣互相帮忙拍拍照片，视频再寻常不过了不是么？

        脑海中的幻想根本停不下来，她想了好多故事，也许看完视频的江冶还会皱着眉头，半是霸道，半是孩子气地责怪她：“怎么把我拍得这么丑啊？”

        【啊啊啊啊……今天又是想要魂穿小允哥的一天啊。】

        颧骨升天，林晗无声尖叫过后在微博上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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