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告

文莲只得跟在老者身后去了后堂，掌柜的见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大堂也没说什么，想来这是姑娘找主公的，与云山先生相识也说的通，只自顾自算账。

        文莲进了后堂才知，后堂也很大，上下两层木制房，下面应是后厨和客栈人员住的，上面一层则更精美华丽一些想来便是客房，早前忙着逃命没注意这些，果然前面的老头带她上了木梯。

        老头一边向上走，一边回头笑着看她说：＂还不知你姓甚名谁呢，家中父母可知你的事情？＂

        都拜师收学了现在才知道问人姓名家庭情况，这老头看来也不太靠谱。

        嘴上轻轻说道：＂学生姓文，单名一个莲字。＂

        ＂紫茎兮文波，红莲兮芰荷。还可，你父母家住呢？＂

        老头已走到他住的门口了，推开门，随意问道。

        文莲悄悄的朝里瞄了一眼看可有危险和其他人，见老头已迈了进去也跟上，低下头闷闷的回道：＂学生一无父母亲人相伴，二无寸瓦遮头，之前被一好心大娘收留，后那大汉来寻我，被乡邻喝走，我怕连累大娘和乡邻告辞了大娘家，想来赔罪得个解脱。＂

        文莲眼圈红红的楚楚说出了她的事。不知是被文莲的遭遇所感还是什么，老者听了呆呆的立在房中在楼下他原以为小姑娘不知深浅一时夸大说辞，不想竟真如此严重半响才叹了口气说：＂老朽即已是你师，就是你的亚父，为师会护你周全。＂

        如此美丽的女子，命运如此可怜，他即是他老师护她理所应当。

        文莲也意外这老头如此人间大义，不管他有多大能力帮自己，但这一刻文莲真诚弯下腰拱手道：＂学生谢老师高义。＂

        若说之前老者收文莲为学是是冲她钟灵毓秀，人美嘴甜，现在则是可怜她漂泊无依，有着男子都没有的英勇就义，端正脸色，让她坐在矮几上，又定定看了她几眼。

        面前这姑娘年纪不大，第一眼只会看她淑丽无双的面貌，可若仔细看就会发现，姑娘眼里是清澈见底的明亮，遇到生死大事都能如此坦然无垢可见心性纯良无害。

        再看挺直的脊背，得体的举止，不俗的谈吐没有一丝让人反感，就是要哭未哭也是美的，可见之前受过很好的教导。

        老者不复刚才的笑模样，正色道：＂你和为师说说，你是如何若上那人的，那人姓名，何等身世细细说来。＂

        文莲见老头一本正经像教导主任般板着脸，也老老实实说道：＂学生只身来到此地，并不知他是谁，只那人先是轻薄了我，后他的仆从又拿刀架我在我脖子上，我骂了他几句逞他们不备逃过一劫，后被好心的田大娘收留，那人不知道怎的查到了大娘家，带着仆从就要捉我，幸得大娘和乡邻相救，那人才不敢捉我，带人离开了，我怕他还会来，连累大娘和乡邻就只得离开田家以此请罪，反正我孤身一人无所牵连死不足惜，只希望他放过大娘和乡邻。＂

        文莲省去跟那人作那档子事和与田氏相遇时说的谎话，原原本本的说了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就差收了田氏他们的铜板吃了碗面，买了一支绢花的事了。

        老者听后寒着脸，神色勃然大怒，手窝拳只捶的矮几啪啪响＂岂有其理，岂有此理，朗朗乾坤竟有如此恶霸，强抢民女还要杀人灭口，天理何在，天理何在啊！＂

        老者神情激动气愤不已，文莲也感动自己的不公和老者的正义，低头轻轻垂泪。

        老者沉浸这番不平中好一会才发现对面的学生正悄无声息的落泪心有怜惜道：＂文莲，莫哭，此事老师定为你作主，那种恶霸就要绳之以法，不能让他残害其他无辜之人，老师有法让他得到应有惩罚。＂

        文莲听老者如此说心里的担心也放下一半，有人能为她分担一点也是好，只慢慢收住眼泪说：＂老师我不想什么惩罚，只要他莫要再捉拿我杀我，让我平静的生活就好，也不能让老师为难，连累了老师。＂

        这里不是现代，心狠手辣，官官相护比比皆是，哪有什么法律而言，这老者也是个好人，不能让他也牵累其中，所以只要那人放过她就好，她只想安生在这。有口饭吃，有地方住就行。

        老者一时也不知说什么，这个世道女子受了伤害不公只能忍着，苟且偷生。

        他更坚定推翻它让百姓安居乐业的信念。

        相顾无言，最后老者让文莲先到另一间无人住的小房间里休息，此事由他周全。

        文莲这一天担惊受怕早已累的不行，见老者贴心安排感动不已，连连道谢，之后倒在床上一闭眼就睡着了。难民所在的山头离城中有两个时辰，司空锦一行人回客栈已夜幕四合，街上已亮起灯火。

        六人风尘仆仆赶回来，马卒上前牵住缰绳，司空锦下马大步走进屋里，已有士卒备好热水热食，云山先生因心中有事脸色沉沉早早等候在二楼的饭厅。

        老者见司空锦风尘仆仆的回去，手上，脸上，头发上犹带着水珠，身后还跟着一陌生高瘦男子，就这么大马金刀的坐在他对面，坐下后还用眼神示意那男子也坐下。

        男子依言坐在老者旁边。

        桌上肉多菜少，份量十足，还有老者之前让掌柜加的炙羊肉，可现下却无心享用，司空锦跑了一天，腹中早饿了，也不管他人，端起海碗如饿虎扑食般狼吞虎咽。

        羊肉鲜嫩甚是可口不一会吃了大半盘，杨思诚见大人让他坐下吃饭也没客气吃了起来，菜色也十分合他胃口，两人你来我往谁也没顾老者，也不管他吃不吃。

        若是往日老者见他家主君这般胡吃海喝举止粗鲁还会说上几句＂主君是望族之后，君侯之身，一言一行都应为表率，不能如此粗野让人说项。＂

        今日一心挂念着文莲一事，想让他家主君作主惩治那人。也顾不上司空锦怎么吃饭了。

        司空锦不消片刻就吃完了一大碗饭，桌上的菜也空空。

        放下碗，用手一抹嘴。

        就看向杨思诚。

        杨思诚慢他一步放下碗，见他望向自己，收敛散漫神色郑重待他示下。

        司空锦之前观这人言行举止与那宋林差别甚大，胸有丘壑，又熟识平襄之事，特带回与云山共商难民之事。

        对他和老者说道：＂今日去了难民收容之地，平襄人多粮少，养得了她们一时不可一世，这位是平襄府衙师爷，先生与他商议一下该如何下去？＂

        老者一听司空锦要商谈政事，忙收敛心神，专心听从指示。

        杨思诚在听完司空锦说完也不紧不慢的对着头发半白的老者说道：＂大人今日看了我平壤府收留的难民多老弱妇孺，而且病老居多，没有什么劳作能力，一旦我府将她们赶去就会饿殍遍野，吾望大人和先生救救这些人＂

        说完起身朝二人跪下请命，司空锦虽未明说真实身份，可这人对府丞的态度，说话举止的气势，还有身边人对他的态度也能猜到此人正是冀州君侯无疑。

        他朝他请命再合适不可，而且他私心更多的是得他赏识施展平生所学以报身世不公。

        救与不救，赶与不赶只在司空锦一念之间，相比一场战事死伤都过万，这点人的生死在司空锦面前不值一提，他冀州也不是养不起这点子人，但总觉得吴地的难民他们君侯都不管，凭什么拖累他冀州，如梗在喉。

        之前在山中见那些人一时心软未下令，现不在眼前他能眼不眨的下令赶人，但见此人如此为难民请求，一时不知这人是真圣人还是烂好人，他常年领兵若总心慈手软只有反杀的命，听完心中不快，像是他心狠手辣，逼他救人。老者见司空锦听完紧皱着眉头不言语。

        只得开口道：＂师爷心善，百姓之幸，平壤不易，君侯也知，我等定会解平襄城之急。＂

        嘴上这么说，想里却想心慈他地之民，令君侯烦忧，不知幸与不幸。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乱世一味仁慈只有不幸。

        师爷见君侯眉头一时紧锁不言，老先生也是态度敷衍，他这些年在宋林身边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有有的，知是刚才的话若君侯不快了。

        立时补救道：＂大人难民在我府虽不能劳作拖累我府，但大人运作一番收益大大远超这些钱粮。＂

        果然司空锦的脸上带了几分兴趣示意他往下说。＂大人一可上告朝廷让皇帝下拨粮食安置难民，二可大告天下痛斥吴地君侯不作为，让治下百姓生活苦不堪言，乞讨我冀州之地，即得君心，又得民意，让天下都知我君侯仁义，不忍百姓流离失所，对他地百姓一视同仁，也有益于诸侯后来之事。＂

        这一大段说完不说司空锦就是云山也对他另眼相看，化被动为主动，一举两得，最后一句更是说进司空锦的心坎里，他对这天下之势早已不满，养兵纳贤更是早有所为，此人果然不出他所料堪比大用。

        司空锦听完一脸满意的对那人说道：＂具体怎么作，你和先生在此好好商议吧！＂

        他只会用刀剑说话，剩下就是这些谋士的事。

        作势就要起身去休息，老者见主君心情不错正是提那事的好时机也顾不得外人在场急忙拱手说道：＂大人留步，某有一事望大人成全。＂

        见老者如此郑重只得继续坐下听他说，＂某有一学生，被平襄城一恶霸所迫，状告无门走头无路要以死明志，我无意遇上望大人能明查将那恶人绳之以法，还百姓之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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