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幸福易碎

“回家吧。”他拍拍她的背，“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一点。把何老师他们一起叫上吗？”

        小姑娘在他的怀里摇头，“今晚就我们两个吧。”

        她是那么迷恋热闹的人，时至今日却遇见了一个不善言辞的男孩，于是心有了归宿，也愿意偶尔享受两人相处的宁静。

        张杰呢？他还没有习惯一个又一个的饭局，但是受她影响颇深，竟也开始发自内心地觉得，热热闹闹真好啊。

        两人拉着小手打开演播厅的门，昕昕涛涛在门外挤眉弄眼：“娜姐，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娜娜嘻嘻笑，赶他们进去，又有恃无恐地举起两人紧握的手对何老师晃：“晚上聚餐我不去啦！嘻嘻！”

        张杰看何老师含笑看他，在边上红了脸。

        何炅想起一年之前的娜娜，那时她整夜失眠，已觉未来遥遥无期。而此时，虽然前路坎坷，但似乎有了无限的勇气。

        “明天见啦。”他拍拍张杰的肩膀，明天他和娜娜要一起去录他的节目，“今天好好休息。”

        “谢谢炅哥。”张杰答得规规矩矩，前面娜娜已经拉着他往外走去，嘴里念念叨叨着，“小龙虾，还要一个酸菜鱼……”

        好吧好吧，张杰任由他拉着往前走。

        这个夏天他历经了伤痛和折磨，到了现在，夏天隐隐有了被剥落的趋势，可是他却开始由衷地期望：让时间永远停留在岂此刻吧。

        只是此刻。他还一事无成，他一无所有，但心爱的人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微凉的温度顺着最敏感的指尖推移，他们正走向同一个目的地。

        只这一刻，他心上沉甸甸的石头顷刻化作细雨落在了他的心上。久未谋面，在外几多疲惫，只看她一眼，竟然就重新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她喷了发胶的头发落在他的眼前，只有发尾一摇一摆，带着清新的气息闯进他的生命里。

        很多年之后他回忆起那时的自己，才后知后觉，他把所有的寄托只放在了她一个人的身上。

        可是离家万里，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反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向前，他麻烦刚刚来的助理去帮他买龙虾，在心里想，我也是有助理的人啦。

        稀松平常，可又至关重要。

        张杰的家还没有来得及收拾，一起去谢娜家。

        放她去洗澡，他到厨房去做菜。倒一杯红酒，上次碰酒还是初夏，和她表白的那个下午。

        表白啊……莫名其妙在心里提到这样缱绻的词语，张杰在餐桌边笑。好像又回到青葱岁月，爱情还是天大的事情。

        娜娜蹦蹦跳跳出来，短短的裙子，发梢还滴着水。张杰正热火朝天、浑身饭菜味儿，看她如此只能苦笑，嘱咐她自己去穿拖鞋、穿外套、吹头发。

        把锅里的菜掂两下，他心里想着断断续续的句子：时候未到……啊。

        一漂漂亮亮小姑娘，这样冒冒失失……怎么了得啊。

        肩上披着浴巾，娜娜穿着拖鞋跑出来拦腰把他抱住。太久没见了，她变得格外粘人。

        张杰笑着叹气，拍拍腰间的手：“刚洗完澡，里面味道大，快出去。”

        娜娜的言辞却真诚又露骨：“好想你。”

        “你知道电视剧里都怎么演的吗？”关了火，张杰转身，声音在炊烟里不太真切。

        在电视里，她会被拦腰爆伤料理台的。一个绵长的亲吻之后……晚饭通常就不吃了。

        娜娜脸被热气熏得酡红，笑嘻嘻拦着张杰的脖子垫脚，软软的嘴唇碰一下他的。

        张杰快搂不住她的腰了。这么多次了，他的脑袋还是会一片空白。

        再亲一下，趁他还没反客为主，娜娜赶紧笑嘻嘻跑远了。拖鞋在地板上“哒哒哒”地响着。

        ……唉。

        张杰佯装不满，朝门外喊：“来拿筷子！”

        他在心里想，门外的世界纷纷扰扰，关上门来永远这样幸福就好了。

        两人在外面必然都受了委屈，可是谁也没有提起。这段感情已经水到渠成，可是在这一方面始终存在着小心翼翼。他不知道这样好不好，许多人说感情一定要坦诚相待，可是他又舍不得她伤心分毫。

        《人间失格》中写，懦弱的人连幸福都害怕，碰到棉花也会受伤。

        他或许也成了这样的人。他无所畏惧，唯独怕别人伤了她，更怕自己伤了她。

        翌日上台之前，两人坐在两张不同的化妆台前分别化妆。她穿一件小裙子，他是灰色的休闲西装。因为有化妆师在，两人都默不作声，只有何老师和导演对流程的声音，显得特别安静。

        视线偶尔会在镜子中相撞。这是很微妙的时刻，一触即收，先退缩的总是他，他会腼腆地垂下眼睛。

        有时候张杰看过去，娜娜却正在难言的时刻，比如正抹开眼下的粉底，翻着白眼；又或者正画眼线，一睁一闭的眼睛显得有点滑稽。

        他不再看，可是会忍不住想笑出来。娜娜看着他忍俊不禁的样子，也会忍不住笑。

        这是十分美好的时刻：两人并肩去同一档节目，主持人也是最好的朋友。万事都不用担心，而能定定心心。

        何炅把椅子一转面对两人，最后对一遍流程，先上场了。

        化妆结束，休息室的小屏幕上开始放何老师的开场白。人都走了，张杰悄悄把椅子和他挪近一点。

        该上场的时候，他也率先站起来：“走吧。”

        娜娜还坐着，她抬眼看张杰，见他刘海的发胶好似没有固定，冲他招招手：“下来一点。”

        张杰没有多想，依言照做。直到俯下身去，才后知后觉，在公共场合，这样的动作有点亲密了。

        他扶着娜娜椅子的扶手，她又为了碰到他的刘海前倾着身子，几乎落在了他怀里。

        这是一个，再靠近一些就能够亲吻的姿势。

        什么也不能干，因为远处就有摄像机。他只垂眼看着她，抿着嘴悄悄笑一下。

        “好啦。”她理好他的碎发，又摸一下他的发梢，是谁都不能发现的亲密。

        走进舞台的一瞬间，张杰摊开的手掌忍不住握了下拳头。他抬眼，正好能看见在他身前半步的谢娜。她飘扬的裙子之下是一颗坚定又勇敢的心，他早就知道了。

        可是莫名其妙还是觉得，她应该走在他身后，由他牵着，快快乐乐地上场的。

        不应该这样，应该是他保护着她才对。

        可是……

        每次想到这些，都会急功近利又自暴自弃，他知道这样很不好。

        可是，可是，对音乐的热爱只会让生活举步维艰，他多想出人头地、富甲一方，能够把全世界最好的面目呈现在她的面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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