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前往东瀛岛

是谁？是谁在叫我？

        宁若安做了一个梦，梦里，儿时的她和父母一起在凡间看花灯，她想伸手去触碰，却从父亲的肩膀一不小心掉了下去，好在父亲将她牢牢抱在温暖的怀里，梦里，她是那么开心，那么无忧无虑。

        可就在她要回家的时候，她听见了如雨后松木般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宁若安，宁若安。

        她努力地找寻属于那个声音的影子，但只能依稀见到一个挺拔高挑的身影，等她再望过去的时候，什么也看不见了。

        真是可惜。

        皓桉抱着宁若安回到寝殿，把她小心放在床上，岐黄医官收到连苏的通言符也早早地等着了。

        “怎么样？”皓桉咽下一口口水，问道。

        岐黄医官检查着宁若安的伤口，过了许久才说，“神帝只是被天雷所伤，晕了过去，只是她现在身体比较虚弱，所以才一直不醒，不过，若是神帝一直这个样子，恐怕就不好说了。”说完话，岐黄的脸色都白了许多。

        连苏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掉下去，至少现在没有危险，“那可有什么方法让她快点醒过来吗？”

        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让宁若安好起来。

        “有倒是有，只是比较难办……”

        岐黄搓了搓手，一脸为难。

        “说。”，连苏最烦吞吞吐吐，

        “那东瀛岛有株神仙草，能治万物，说不定能救神帝，只不过，那岛上的螣蛇可不好对付啊！”岐黄弱弱开口。螣蛇为四大神兽之一，为守护东瀛岛而生，威力无比，若是连苏硬要去的话，出了意外还不得他负责。岐黄懊恼的想，越想越觉得不该把这事说出来。

        连苏听完紧皱的眉头展开，对她来说，这还不简单？“好，我这就去，你好好照顾若安。”

        连苏立马不见。

        “那这位……”岐黄看着皓桉，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叫什么好。

        皓桉此刻并不想答话，也还是耐着性子地说道，“我是她徒弟，才收的。”

        闻言，岐黄的眼睛和嘴都张的格外大，他竟不知，神帝何时有了弟子？

        “见过神君，见过神君。”随后，他起身谄笑着行礼，心里想着：若是这时候能巴结上这人，以后能在神帝面前替他美言几句也说不定。

        皓桉挑眉，“我还不是什么神君，您真是抬举我了。”

        他还能不知道这医官的想法。看来宁若安管理的这个神界，也不过如此，连医官也是攀龙附凤之人。他在宁若安的床边坐下，将锦被往上拉了拉后开口道，“你先下去吧，这里就由我来照顾。”

        岐黄得令退下。

        说是照顾，皓桉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一直盯着宁若安的脸看。

        他从遇见宁若安到现在，还未仔细瞧过她，现在看着，除却那一份恨不说，这人长的确实好看，整个人都清清冷冷的，他有时都不太敢相信，这样一个人，会那么狠毒。

        “想什么呢！”皓桉的眼睛匆匆望向别处，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寝殿里又是一片寂静，如往常千万个日夜一样。皓桉觉得无聊，向藏书阁走去。

        藏书阁有寝殿一般大，书架上按照心法，功法，封印，结界等种类，整整齐齐地摆放了许多书籍，然书籍众多，架上也没有半点灰尘，可见主人的爱惜。

        皓桉随手拈起一本，封面是鎏金的“六界”字样，看样子应该是一本记载了六界历史的书。他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刚想放回去，就听见书中传来古老而又厚重苍老的声音，“喂！”

        “少年，你想找什么书？”那声音又说，皓桉倒是觉得有趣，何时一本书也会说话了。

        六界史书上逐渐出现白色的光辉，继而慢慢化为一书高的人形。

        那人形是个半透明的白胡子老头，一身粗布麻衣，看起来和神界那些锦衣华服的神君有很大的不同。

        皓桉戳了戳老头的脸，立马听见“哎哟”的一声，他从来没见过这东西，眼里蹦出一丝好奇的亮光。

        “少年，别戳老夫我了，老夫虽是灵体，但也是有感觉的，你这样戳我，我是会痛的！”老头吹鼻子瞪眼的说话，又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真是奇观。

        “连苏……”，声音非常细微。好在，皓桉因为抓捕野兽而练就的耳朵格外灵，若换了别人，定会忽略。

        等等，这是宁若安的声音！

        皓桉霎时将书放下，边说边走出去，“老头，我有时间再来看你！”

        “哎，你！”随着书被放到书架上，老头也随之不见。

        等到皓桉走到寝殿时，宁若安已经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倚着墙壁，（床头挡板叫什么）眼神迷茫。

        “师尊，你醒了。”皓桉看见桌子上有水，倒了半杯端在手中，走过去喂宁若安一点点喝下。

        宁若安喝的有些快，不小心让水给呛着了，“咳咳……”

        “怎么样，师尊？”皓桉问道。

        宁若安摆了两下手，转过头来，“连苏呢？”

        “她……”皓桉犹豫了，他不知道该不该把连苏去东瀛的消息告诉宁若安，“她好像……”

        “若安！”兴喜若狂的声音从大殿外传进，皓桉想，应该是连苏回来了。

        宁若安眉眼间浮现出淡淡的喜色，脸也红润了些，柔柔开口，“是连苏回来了。”

        连苏带着岐黄跑进寝殿，手里还拿着一指长的神仙草。那草是嫩黄色的，带着些晶莹的露珠，还有初春才有的生机盎然。

        岐黄神仙草和安然回来的连苏，不可置信极了，“那貔貅凶猛无比，神君您怎么……”怎么一点儿伤也没有。岐黄没有把话说完，他对连苏也是尊敬。

        “不说这些，快，你先用这草给若安疗伤，我和这小子出去等你。”连苏拉着皓桉在宁若安的注视下离开寝殿。

        神界也是有白天黑夜之分的，再过两个时辰，星宿神君就要出来布星了。连苏只希望宁若安能挨过今晚的血脉对冲之痛。

        她走到殿外，这才正眼打量面前这个少年。

        其实她早注意到了少年胸前的朱雀印记，只是她还没来得及问，现在可有时间了。

        连苏抱胸倚在树干上，眼神里的淡漠疏离多的都快要溢出来，“若安受刑和你有关吧。”

        连问句都不算。

        皓桉点点头，不管怎么样，示弱总是好的。他这样想着，挤出两滴泪，弱弱开口，“师尊看见我被人欺负了。等我醒来时，那些人，已经死了。”

        连苏闭上眼，不知在想着什么。

        “神君……”

        “罢了，来者是客，你和我先去沐浴吧。”

        “是，多谢神君。”

        沐浴的地方并不在殿内，而是在殿后的一个寒泉里。那寒泉似是天然形成的，石壁并不光滑，坑坑洼洼的，。周围长了一片夜昙花丛，时候未到，花还未开，只剩下绿油油的树枝和叶，昙花丛后是高大的密林，将寒泉环绕。整个地方都透着清幽的味道。

        许是寒泉太过冰凉，连苏运用神力，将寒泉水加热，不一会儿，那泉水就向上冒出热气，打在人身上，格外湿润舒服。

        连苏变出一身衣服放在岸边，“你好好沐浴吧。”

        皓桉也不再管是否有人，脱了衣服就往泉里走。他身上的衣服穿了好些天，脏兮兮的，或许都臭了，他现在可要好好泡个温泉了。

        等他坐进泉水里，回过头去看连苏时，早已不见人影。

        “呼。”

        泉水暖暖的，连带着皓桉的心也暖起来。

        连苏坐到花园里的石凳上，想着当年那场大战。

        她那时已经跟在宁若安的身边，故而宁若安的全部作战计划她都知道。

        有一日，宁若安召见四个朱雀族的长老和族长，共同商量对策。她提出让朱雀族提前在魔族援兵的必经之路，无涯渡上埋伏，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后再去南天门与神兵汇合，刚好可以形成夹击之势。

        这个计划明明可以只牺牲一小部分的朱雀族，她们怎能想到，那日的无涯渡血流成河，尸体遍布，连天空都染成了红色。她们在尸体里找了很久，没有发现一个存活下来的人。

        第二日，宁若安就被神帝指去无羁台受刑，整整五十道雷刑。连苏到如今也不敢回忆起那日宁若安受刑后的样子，实在过于恐怖。

        从那以后，宁若安就把这件事全部归咎于自己身上。

        所以，当她看到皓桉身上的印记时，她便知道了宁若安的心思。

        “若安啊，若是让他成为你的徒弟，能让你好受些的话，我也不多说什么了。”

        花园里，只闻叹息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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