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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赖上


男人的目光淡淡落在她的伤处,看到伤口裂开后有血流下,透过了包扎的缝隙,顺着脸颊,晕染了白肤。

        他温和地笑了笑,缓声道:“可要替你宣召太医?本王去叫人。”

        说罢便要抽出袖子,绕过她离去。

        原本存着试探这位陆姑娘的打算,但经这一番折腾,此刻也没了那个心思。

        未等他动作,少女的手上便用了力气。

        玉葱般纤纤细指死死揪着他的袖角,用力到指尖毫无血色,像是倾尽了全身的力气。

        一双灵动澄澈的小鹿瞳忐忑望他,生怕他离开似的,揪着他的衣角还往她的方向拽了拽。

        薛执低头看了眼,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倒是从未有人这般大胆,敢一而再对他失礼。

        陆夕眠见他真的不动了,满是试探和心虚的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她自以为将窃喜与庆幸藏得很好,可惜在薛执眼中,只需要看上一眼,这些心思便一览无余。

        薛执从未遇到过这样的女孩,久违的新奇感让他心底兴致忽起,嘴角又噙起笑意,放缓了嗓音,慢条斯理道:“舍不得本王走?”

        若仔细听,便能发觉这句早已不复方才那般温柔客气,甚至有些故意引诱的意味,十分轻佻,与方才所表现出来的温文尔雅大不相同,就像是突然换了个人。

        可惜陆夕眠自从见到他以后,思绪便是乱糟糟的一团,她的注意力一直在男人那双带笑的好看的眼睛上,没发现他的异样,也没有注意盯着他的唇形。

        他声音不大,陆夕眠自然就没太听清,“什么?”

        她的表情太迷茫,薛执很快意识到自己故意为之的挑逗并未引起她的任何反应。

        她听不到。

        这个意识浮现在薛执脑中,他的眼睫轻轻颤了下,突然沉默了下来。

        沉寂了片刻,他忽然往前迈近了半步,两人的距离顿时拉近。

        “听不到了么……”似是在感叹,喃喃细语低到人几乎听不到,表情有些遗憾。

        陆夕眠瞧清了他的唇形,呆呆地点了下头,小声承认:“这边听不到了。”

        一边说着,一边毫不避讳、十分老实地交代了自己的伤情,侧了下脸,手指右边的耳朵。

        “但是用左边仔细听还是可以的。”

        因她乱动,直往下流的血迹顿了下,转了个轨迹后,才继续往下。

        眼见着血就要滴落到她的衣领,薛执忽然轻轻笑了声,唇角弯起,但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害你受伤,”薛执抬手捏住了女孩的下颌,拇指轻轻抹去腮边血迹,嗓音微哑,“本王负责,如何?”

        动作着实轻佻放荡,略微上扬的语调亦显轻浮。

        男人的拇指上有薄茧,应是练过骑射、拉过弓箭的缘故,他用指腹擦过女孩细嫩的脸颊,替她抹去脸颊上的一片血迹。

        陆夕眠没被人这么碰过,浑身不自然地颤栗了下,缩了缩脖子,但却没躲开。

        她瞪圆了眼睛,傻傻地盯着他的唇形,自然看清了他的话。可就因为看清,才难以置信地呆愣在原处,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陆夕眠眨了下眼睛,怀疑自己的眼睛也出了问题。

        薛执慢慢收敛了调笑的神色,在她失神时,他又退回到该有的分寸中。

        他后撤了半步拉开距离,又从袖中取出一条白色丝帕,低着头,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满是鲜血的手掌。

        他看着自己的手,一边擦,一边轻笑开口:“说笑罢了。”

        “我当真了!”

        几乎是踩着薛执的话音,陆夕眠赶忙叫了出来,像是生怕他反悔似的。

        薛执擦手的动作一顿,微微皱了下眉,很快又松开。他掀着眼帘,审视地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有些锋利,藏有怀疑和警惕的暗光一闪而过,很快又被他很好地压了下去,十分自然地又藏进了那双天生多情的笑眼里。

        还没等薛执开口,女孩又怯生生却坚决地朝他伸出手。

        袖口处再度传来下坠的力道,薛执瞥去一眼,“嗯?”

        陆夕眠不好意思地咬了下唇,窘迫道:“能不能……”

        薛执等着她的下文,只见她犹豫片刻,最终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孤注一掷:“殿下能不能送我出宫?”

        回答她的是一阵沉默。

        “殿下方才说要负责的,难道这便要说话不算数了吗?”陆夕眠咬咬牙,“我当真了!”

        薛执低低笑了一声。

        他没有开口答应,只是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明明笑眼温和,却无端叫她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陆夕眠原本积攒的一腔勇气,顷刻间尽数泄出去不少。

        薛执看着小姑娘羞窘无措地把脑袋越垂越低,心底的兴味愈发浓厚,她那双天真澄澈的眼睛,叫人很难不生出些恶劣的捉弄心思。

        “姑娘贵姓?”

        陆夕眠微怔,下意识道:“陆……”

        对了,他不认识她。

        意识到这点后,她再看向自己正死死揪着对方袖角的手……脸又红了几分。

        被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强行拉住衣袖,大概不会有什么好印象吧?陆夕眠挫败地想,宣王还对她和颜悦色的,这人的修养真好。

        正要松手道歉,身后便传来几个人脚步声。

        定是来找她的吧!

        陆夕眠一激灵,顿时绷紧精神,也不敢回头看。

        她的手紧张地微微颤着,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用力,眼神哀求地看着薛执,“帮……”

        男人垂眸扫过袖角,嘴角噙着冷淡的笑意,毫不犹豫、干脆利落地撤回袖子。

        陆夕眠剩下的声音都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心猛地沉了下去,眼里的光瞬间黯淡。

        薛执视若无睹,绕过她往外走去。

        没希望了,她想。正垂头丧气,便听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

        他就站在身后,离她很近的地方。他在她的左侧,好像在说给她的左耳听。

        “去宣御医来。”

        好不容易寻到人的华春宫小宫女看了一眼被男人挡在身后的女孩,神色犹豫,“殿下,皇后娘娘在找陆姑娘,奴婢把人领回去再宣太医吧?”

        男人温和地笑了笑,缓声道:“本王是不该阻你将人领回,皇后之命不可违,你的难处本王知晓。只是听闻这位姑娘在事发时就在现场,目睹了些情况,本王实在在意。”

        “陛下要彻查此事,本王必定尽心竭力而为,方能不负皇恩,这点不得已,相信皇后娘娘可以理解。”

        宫女受宠若惊,她向来都是按照主子吩咐行事,对方不配合时故意刁难都时有发生,何时听过主子们的解释?这些位于高位的皇亲贵戚更是没有必要多费口舌向她这个小宫女做解释了。

        她忙不迭应道:“您言重了,自然是案子为重,只是陆姑娘她……”

        薛执抬手打断,笑道:“皇后娘娘那里本王过会亲自去解释,你回去就说是本王执意把人留下,有些细节要问一问陆姑娘,之后本王会派人送她回府,让娘娘莫要记挂。”

        小宫女松了口气,领命离开。

        打发了人离开,薛执转过身,对上少女亮晶晶的眼睛。

        “……”

        薛执抬手按了按眉骨,无奈道:“姑娘随本王进殿吧。”

        六月的太阳很毒,在外面待了一会,后背便生出一层薄汗。

        薛执径自在前头走,也不管后头的小姑娘有没有跟上来。他走得很快,长腿迈一步,陆夕眠要小跑着才能追上他。

        金宁宫的主殿未曾受到大火的影响,殿内一切陈设依旧完好。

        二人进了殿后便在大殿的两侧对面而坐,薛执正襟危坐,认真地打量着她。

        陆夕眠受他影响,不自觉地也端正了坐姿,试图让自己看起来规矩些。

        她惴惴不安,“殿下……您有什么要问的吗?”

        男人看她的目光很温和,并不冒犯,也不会叫人不适。

        当然,或许只是因为她知道两年后的事,所以对他有着先入为主的、没来由的偏袒。毕竟宣王殿下在她的心里被过分美化,因而她对他的容忍度出奇得高。

        薛执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一直安静地观察她。

        虽然他的视线并不惹人生厌,但……但他看得实在太久了!

        他长久审视的目光让陆夕眠开始不安,她悄悄蜷起脚趾,硬着发麻的头皮与他对视。

        时间开始变得缓慢、难熬,没一会儿功夫,陆夕眠便败下阵来,左顾右盼,不再看他。

        整个大殿都静悄悄的,再没有人开口。

        直到太医来,陆夕眠才松了口气。

        有能力登上帝位的人果然不同凡响,压迫感实在太强。

        太医给陆夕眠又诊了一遍伤,重新包扎了一遍伤口。

        揭开伤处时很疼很疼,当着外人的面,陆夕眠强忍着眼泪,没有哭。

        初次上药时陆夕眠还在昏迷,可此刻她是十分清醒的。疼痛唤醒了她前世的一些不好的回忆,整个人变得恹恹的。

        耳侧的血已经干涸,揭开布条时,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与细布之间的粘连。

        “结痂了,”年轻的太医轻声安抚,目光触及到小姑娘通红的眼眶时,停了下,声音更柔,“可能会有些痛,稍稍忍耐一下。”

        陆夕眠勉强笑了笑,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感觉到了,黏黏的,是我的血在挽留它呢。”

        太医失笑,“你说的对。”

        早就被血染透的布慢慢掀开了一角,太医的手顿了一下,眉头慢慢拧起,“这是谁处理的——”

        才说了个开头,又生生顿住,将骂人的话咽了下去,只叹道:“不好好包扎,晚上会发高热的……”

        “啊!这么严重吗?”陆夕眠被他的话吓到,小鹿瞳瞪得溜圆。她最害怕发热,小的时候有一次差点人给烧傻了。

        她受惊地弹直背脊,却忽视了细布的一头还捏在太医的手里。

        头随着身体后仰,耳上便传来一阵撕扯的剧痛,她感觉自己的脸侧又被硬生生地撕了一遍。

        陆夕眠疼得直抽气,“完了完了,我耳朵是不是掉了?!”

        前世好歹还两个耳朵齐全的,若是重生一回变成独耳怪,那也太丢人了。

        太医越瞧她越觉有趣,笑道:“还在呢,莫要再乱动了。”

        一医一患对答如流,气氛和谐。

        “你听得到他的话吗?”一直安静旁观的男人突然开口问。

        陆夕眠没有听到,她还专注地盯着太医的嘴,生怕自己错过什么医嘱。

        因为死过一次,所以她格外珍惜生的机会,对自己的身体很在意。只有身体好起来,她才能肆无忌惮地做想做的事。

        太医给陆夕眠上药,一开始没有在意宣王的问话。可等了会也没等到陆夕眠说话,这才发现不对劲。

        他诧异地看了一眼宣王,男人脸色情绪淡淡,看不出喜怒,好像也不在意自己的问题是否得到回答。

        转回头,震惊地看着陆夕眠。他没有仔细查看,还以为只是普通的外伤。

        陆夕眠面露迷茫,“怎么?”

        太医瞠目结舌,“你……殿下在问你话呢。”

        陆夕眠唰地转头看向薛执,呆滞地:“啊?”

        说话了吗?她没有听到。

        薛执十分有耐心,又重复问道:“你听得到他的话?”

        陆夕眠老实摇头,“听不到呀,他说话声音太小了。”

        因为要给她看伤,是对着她的右耳说话的,那怎么可能听得到呢。

        “可本王见你们聊得很好。”

        陆夕眠双手放在膝上,乖巧应答:“因为我可以读唇形。”

        薛执沉默了片刻,点点头,睨了一眼太医,“继续吧。”

        太医手里捏着医具,做了个深呼吸,才继续医治。他这次安静了不少,望向陆夕眠时,目光忍不住带了点可怜。

        薛执的目光落在女孩血腥狰狞的伤口,看了片刻,又看向她的脸。

        小姑娘的睫毛一直在不停地颤抖,饱满的红唇微微嘟起,秀气的眉紧紧蹙着,偶尔发出轻轻的抽气声,在空旷寂静的大殿中显得尤为刺耳。

        她的拳头紧攥着,垂放在腿上,偶尔似是疼得厉害,她会悄悄揪住自己的裙子。

        她好像很喜欢抓着东西。

        薛执面无表情地看了会,然后转身朝外面走。

        太医知道陆夕眠右耳失聪后,面色严肃地又对她进行了更为详细的问诊。

        结束后,他反复嘱咐道:“伤处不要沾水,饮食尽量清淡,不要再做太大的动作,以免再次挣开伤口。”

        太医只当是小姑娘贪玩,到处乱跑导致伤口破裂,倒是没忘旁的地方想。

        他说得尽量慢,确保陆夕眠清清楚楚地看明白他的唇形后,才继续说下一条。

        “若晚上有发热迹象,一定要及时找大夫瞧瞧。我给你开几个方子,你回家后让家人去抓药。”

        太医挑出一张,特意说明:“若是头晕,可以服用这个。还有这张是失眠的方子,睡前可以喝一剂。虽然不能过于依赖药物,但你才受伤,想来还不适应,眼下保证充足的休息最重要。”

        “谢谢你。”女孩感激地弯起眼睛,冲太医笑笑。

        前世她从皇后宫中醒来后便被苏翊昙送回了陆家,没有见过这位太医,更没有被人这般细心地叮嘱过。

        重活一次,她格外感恩一切对她释放善意的人,不论那善意有多少。

        “姑娘客气了。”太医摇摇头,都是他作为医者该做的。

        他看着女孩明媚的笑容,心里很不是滋味。背起药箱,转身朝外走了两步,又停住。他在原地站了会,才转身。

        年轻的太医面容清俊,方才的惆怅已不复存在,眉宇间阴霾尽扫,他笑着感慨:“姑娘心胸开阔,在下佩服,苦难都是暂时的,希望今后你都能开心快乐。”

        陆夕眠重重点头,目送人离开。

        大殿又安静了下来,陆夕眠抬眼看向门外廊下的男子。

        他背对着她站在日光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是说要问她事情,怎么还出去了呢?陆夕眠迷茫地望着。

        时辰不早了,还是速战速决,早点让他派人送自己回去吧。这般想着,陆夕眠站起身慢慢走了过去。

        “殿下,”陆夕眠绕到他面前,仰头望他,“您想问些什么吗?”

        薛执垂眸,对上她清澈干净的眼睛。

        他的脸上挂着惯常的温和有礼的笑,但陆夕眠却感觉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本王派人送你回去。”他说。

        陆夕眠眨了下眼睛,他怎么不问呢?

        薛执知道陆夕眠说不出什么有用的内情,毕竟她被人背出来时还是昏迷的。

        他已经没话要跟陆夕眠说,转身就要走,才刚迈出一步,衣袖上又传来了熟悉的下坠感。

        “……”

        薛执睨她一眼,“牵上瘾了?”

        女孩微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咬了下唇,她见男人依旧笑得温和,心里想着他应该还没有生气,于是手上就没有松开。

        她硬着头皮,不依不饶,“您说要负责的,对吧,所以就没什么说法了吗?”

        脸面和矜持一文不值,全家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她现在管不了自己在宣王眼里是个什么形象,既然碰上了,就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毕竟方才可是他自己说的,要负责的呀。

        薛执活了二十二年,从未见过这么执着的女孩。

        说好听点是执着,可若是不顾修养与风度,薛执更愿意用“厚脸皮”和“莫名其妙”来形容陆夕眠。

        他面色复杂了一瞬,无奈反问道:“那么姑娘想要什么说法呢?”

        陆夕眠想了想,“不然您给我一个信物吧,虽然您不会赖账,但有了信物,也能让我更安心呀。”

        还真打算赖账的薛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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