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衡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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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城反应很快,立即屈肘捣向后方,那人侧身闪躲开,指尖顺着他的小臂迅速抚到腕骨,接着牢牢一扣!
那人掌心粗糙,仿佛砂纸一样,恨不能刮掉谢城一层皮肉。
谢城不敢大意,单手受制,他用另只手与对方贴身过招,双方袖影翻飞,击声不停。
忽听鹤溪山喝道:“够了,衡云。”
衡云低低闷笑,旋即松手与谢城拉开了距离,接着,未等谢城审清他何方神圣,他又风一般朝鹤溪山侵袭而去!
“没规矩,叫师哥!”
鹤溪山孑然伫立在人群之中,王道阳倒在他脚边抽搐。
他手中新握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红珠,正是衡云目标所在。
烈风掀起鹤溪山的袍角,他眉目平和,脏污的泥土也难掩周身散发出的温润如古松的气韵。衡云眨眼掠到他近前,伸手要抓红珠:“这么好的东西,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用,浪费!”
鹤溪山拂袖一挥,肩宽腿长的衡云连珠子的毛都没摸到,竟就凭空飞了出去,纸片儿似的,打着转,不偏不倚卡进了一棵树的树杈里。
众人不约而同抬头瞧。
那是个身穿黑衣的男人,浓眉入鬓,虎目高鼻,长得英武非常。
他从树杈间探出脑袋,笑嘻嘻道:“鹤童,小气了不是?咱们俩的情分,岂不比你跟这有名无实的外甥要亲?”
鹤溪山:“那是阿城用来保命的东西!”
衡云可怜巴巴:“可我最近失眠也很严重,尝遍了整座昆仑的仙草都不见好,小陆儿说啦,把灵脉磨碎了煮成茶,喝进肚里,安神效果最佳。”
鹤溪山转过身去。
衡云哈哈笑道:“行了,不跟你玩儿了,没劲。”
他轻飘飘落下树来,迎着谢城警惕的神情站定,啧啧摇头:“小师弟,师哥没有别的意思,不过就是想提点提点你,留神救下的是一条白眼狼,他日好心被当驴肝肺,别再来找我哭鼻子。”
谢城眼神一闪。
鹤溪山迅速将他拦在身后:“我之所求,不过要他平安而已。”
“是是是,”衡云不耐烦地用小指挖挖耳朵,学着他的语气摇头晃脑,“‘我什么都不求,只要他平安。’这话老子听都听腻了。罢了罢了,您老放着尊贵日子不过,非上赶着给自己找麻烦,我何必要来做这个恶人呢?”
“劳你费心了,改日一定登门致谢。”鹤溪山微微颔首,退到旁侧,衡云大步流星地走到他身边,提起王道阳往肩上一扛,临要走,扬着眉毛最后朝谢城瞥了眼,唱着歌般说道:“好自为之吧,好自为之——”
衡云带走王道阳后,鹤谢二人暂且离开了镇子,在郊外找了座废弃的庙宇落脚。
此庙青砖灰顶,左右檐角各雕有两只鸱吻,形态雄伟疏阔,可见当初匠者技艺精妙。约莫因为建成的年岁久远,两扇朱门已漆痕斑驳,牌匾早就不知去向,院内积雪铺就,墙边零星几串野兽的足印,靴子踩上去咯吱作响,底下全埋着被冻成冰渣的落叶枯枝。
狭窄昏暗的内殿,供奉着一位黑面獠牙、虎目偾张的神君。
香案空空荡荡,莫说供品,就连进香的炉鼎都让乞儿偷走卖作了吃食。
谢城侧身避着鹤溪山,盘膝坐在草蒲团上,面前篝火跃动,映得他面目明灭不定:“当日我被一剑剖心后,之所以没有立刻死去,也是因为你的手笔吧。”
鹤溪山点头:“凡人一旦魂魄离体,肉身就意味着死亡,会在一段时间内迅速腐烂、消解,直至彻底无存。王道阳藏匿在体内的那颗珠子,叫作灵脉,可以活死人、肉白骨。十八年前,为了能让你的肉身不腐,同时平安生长,我将它秘密放置在了你体内。”
而今灵脉重新回到谢城身上,代替他缺失掉的心脏与肺腑,勉强维持他残破的躯体继续存活。
胸口的血洞还需要很长一段时日方能疗愈,在此期间,谢城每日还得靠汤药吊命。
谢城:“假如要不回灵脉,我仍然会死,对吗?”
鹤溪山:“不,灵脉在我这里,虽然珍贵,却也不是无可替代的东西。我既救你,就有把握保你安然无恙。”
他说这话的时候,正用一根小木棍缓慢拨弄柴灰,语气和“今天吃了一盏茶”没什么区别。
饶是谢城不懂道术,也能从昨夜众人的态度上揣度出灵脉的价值,一件凡人趋之若鹜的宝物,到了鹤溪山嘴里,就成了轻描淡写、可以随意被替代的“东西”。
小小的凤之镇,如何养得出这般神仙人物?
谢城:“多亏舅舅,否则我今日……恐怕在劫难逃。”
鹤溪山弯唇:“你既喊我一声舅父,我自然不能放任你不管。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别再多想了。”
谢城幽幽道:“是啊,不能再多想了……舅舅不顾安危,救我于水火中,事后还愿将无价珍宝相赠,可谓对小甥掏心掏肺,我该感激涕零才是……”
谢城的脸隐藏在黑暗里,看不见神情。
鹤溪山犹豫着,觉得不太对,不禁叫出声:“阿城,你……”
话音未落。
谢城忽然回身,一把攥住他的手:“如果说,王道阳因误会我是夺舍厉鬼而对我痛下杀手,属于无知者无罪,你执意要保他狗命,还算情有可原。”
他唇角勾着一丝弧度,然而眸底十足阴沉,饮恨之意浓郁:“可他身为修行之人,明知道灵脉对我而言至关重要,还妄图据为己有,甚至在谢家坟墓上布满镇邪咒用来压我,小舅舅啊,你告诉我,这与谋财害命有什么差别?难道出家人慈悲为怀,这样耸人听闻的罪恶都能被谅解吗?”
鹤溪山:“……”
他身上爆发出的怨气,浓郁到近乎产生了实质,让篝火都为之退缩。
用雪水煮化成汤,洗净污泥后的鹤溪山,岁月在他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唯独双眼,最初的惊愕过后,眼神突然沉静得可怕,仿佛活了千百岁的人,能够洞悉一切,包括谢城的内心。
两人对视良久。
昨夜跟舅舅乍然相见翻滚起的愁绪,到现在消散得已经差不多,只剩一点儿无足轻重的孺慕之思,兴许是十八年间在鹤溪山手底下养出来的本能,混杂在恨怒里,愈发令谢城感到荒诞可笑。
“阿城,你先松手。”
谢城猛地扣紧了五指:“说!”
鹤溪山忍不住皱起眉。
他问:“杀了一个王道阳,难道就能解你心头之恨吗?”
“自然不能!”谢城恨道,“需得斩断他的手脚,把他关在笼子里点火焚烧,让他也尝尝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滋味儿。还有那群帮凶,那群镇民……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他恨意冲天,呼吸急促,像有什么恶魔被囚困在了这具凡人的躯壳里,稍微一点怒火,就能使它压抑不住,马上奔逃而出。
鹤溪山无力道:“……妇孺们何辜?”
“我父亲做镇中巡捕,母亲缝衣务农,他们二人又有何辜?只因为生了个痴傻的儿子,就要受尽镇里人的白眼和奚落,不得不搬到僻静荒凉之地安家,以至于夜半遇害,连一声呼救都传不出去!”
提到谢家夫妇,鹤溪山闪过歉疚之色:“阿城,我”
“这与你无关,”谢城冰冷如霜,“我不恨你,也并不感激你,你冲动之下救了个半死不活的累赘,其实心里也在懊恼吧?”
鹤溪山深深吸气,尽力忍耐:“阿城!”
“我看见了,”谢城俯身,寸寸逼近鹤溪山,“火场外,你就是用现在这种眼神,一直在看着我,任凭我被人逼问、炙烤,你都无动于衷。我很好奇,你一开始根本不想出手的,是什么令你改变了主意?”
鹤溪山:“……”
是什么令他改变了主意?
面对谢城的质疑,鹤溪山反而缓缓舒展开了眉心。
“原来你都看见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短短这一夜的功夫,他叹气的次数比之前十几年加起来还要多。
“我苦心孤诣温养你一十八载,难道忍心看你妄造杀孽,堕入万劫不复之地吗?”
他用极低的声音,自语般慢慢说出口。
不见任何慌张流露。
换了任何一个人被如此逼问,不管出于何种原因,总要或多或少地变变颜色。
可他没有。
他太平静了,平静得几乎有些诡异。如果他不说话,只是微微垂眸,不动如山地坐在那儿,就好似一尊悲天悯民的神明像。
少顷,鹤溪山略带惋惜开口:“过慧早夭,过刚易折,三百多年了,这个道理,你怎么总是不明白。”
“什……”谢城直觉不妙,想要反问,却发现自己居然动不了了!
鹤溪山抬起头,视线径直越过他,冲他背后说道:“劳驾,动手罢。”
谢城惊疑不定,余光瞥见白光一闪,对面墙壁上映出了第三个人的影子!
不等他深究,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鹤溪山揽住倒下来的谢城,手指抚上他深蹙的眉心,一点点耐心地捋平。
“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俩拉小手的时候。”衡云将从谢城身上摘除的一团微光塞进腰间的酒葫芦里,下摆一撩,在鹤溪山对首坐了下来。
他由衷道:“我还真有点儿佩服他了,按理说一般的凡人遭遇到这种事儿,不当场吓疯都算可歌可泣,他可倒好,一边被火烧得死去活来,一边还有功夫留意你一个局外人的动向。”
毕竟为了不使鹤溪山引人注目,他还特地支招,让这位老弟抹成个泥人藏在人堆里。
黑灯瞎火的,他还带着斗笠,怎么就能被谢城给发现了?
莫非真是执念刻骨,即便那小子转世重生没了记忆,也能一眼就与前世的冤家相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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