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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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董电话打进来的时候,陈渭正在会议室里,和一帮刑警为了一个久无进展的案子开会。
他看了一眼静音的手机,没有接,却抬起头,扫了一圈士气低迷的部下们:“林晓毅的案子,我希望大家不要放弃。失踪者是个交警,他和我们一样也是个警察,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把他遗忘了,我们警察也不能忘——各位,明白了吗?”
他最后几个字说得很重,会议室里的人,顿时打起了精神。
“明白!”
陈渭宣布散会,这才快步走出会议室,接了电话:“是我。”
电话那边,传来老董缓慢低沉的声音:“枕山的墓已经选好了,碑也刻好了。”
听见那个名字,陈渭下意识地把目光转向窗外。
八月的这种热,就像炼钢炉发生了侧翻事故,钢水淌得漫天覆地,带着一股不管不顾、势必要把整个世界给烤成全熟的汹汹气势。眼下还不到十二点,空气已经热得扭曲,在陈渭的视线里,起了透明的皱褶。
……就像糊上了一层泪。
老董平时是个亮嗓门,此刻却把音量压得很低,但听起来仍然如厚厚乌云里传来的闷雷,压抑而且延绵不绝。
分局的中央空调开得太大,热量都被严丝合缝地隔绝到了另外一个世界,陈渭的胸口拥堵着一种奇异的冰冷,就像被北风刮得干干净净的大街,只剩下一片萧瑟的空白。
手机也好像变得格外重,握在手里像块死沉死沉的砖。好半天,陈渭才下意识道:“晚上哥几个聚一下,既然没人肯给枕山开追悼会,那就咱们来开。”
“过两天吧。”老董哑着嗓子,又轻轻叹了口气,“最近是七月半,不合适。等过段时间,人召集齐了……”
老董在那边话还没说完,楼上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几个警察神色匆匆从办公室跑出来。
陈渭回过神,他捂住手机一抬头:“怎么了?”
“陈队!汇英广场有持刀伤人!”
陈渭的注意力马上拉回到工作,他来不及和老董解释就挂断手机,带着那群下属冲了出去。
在飞驰的警车上,陈渭有些走神。
他还在想着老董刚才的电话。
陈渭和谢枕山是一个班的,他上铺,谢枕山下铺。谢枕山是从孤儿院出来直接进的部队,全班数他最小,都把他当个宝。
后来陈渭退伍,回大学念完了书,又当了警察。谢枕山却去了特种部队。起初还有密切的书信往来,然而没过多久,谢枕山突然没了消息,战友们各方询问,却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还是老董人脉多,他苦苦哀求了一个老上级,想尽办法去打听,又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最终才打听出来:谢枕山在一次秘密行动中牺牲了。
“一个小队,十个人,都没了。”老董一双牛眼,红得像浸了血,他一下一下地捶着桌面,“我就想不通!到底是什么秘密行动,能让一个小队全军覆没!那可是特种部队,尖刀里的尖刀!”
但是没人给他们解释。
只有一个军方的代表,给老董送来了谢枕山的遗物:一套旧军装。
“就这?”老董的声音颤得不成样子,“遗骨呢?!”
军代表一垂眼眉:“抱歉。”
老董呆了呆,忽然捧着那盒军装放声嚎啕:一米八,活蹦乱跳的大小伙子,最后就剩了这套薄薄的衣服。
那个军代表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老董的肩膀。
战友们知道消息,没有不失声痛哭的。后来是老董说,枕山活着没有家,死了,咱们必须给他安个家,这才凑钱买了那块墓地。
一转眼,谢枕山死了也有十年了……
警车转进闹市区,眼看快到现场了,陈渭强迫自己停止思绪,专心听着下属的简报。
“……报警的人说,行凶者是个乞丐,拿着的也不是一般的水果刀或者西瓜刀,造型非常古怪,刀身巨大。”年轻的警察顿了顿,表情凑成了囧字,“说是,像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
陈渭嗯了一声:“cbd、乞丐、青龙偃月刀。一本玄幻小说了属于是。”
然后他又问:“伤亡情况呢?”
“目前没有人员伤亡。”
这就有点奇怪了,陈渭想,汇英广场处在商务圈的中心,好几个网红餐厅和奶茶店都开在附近,家家排长队。现在又是中午就餐的时间,平时这个点,不塞个半小时,车根本开不过去。
人员如此密集的地方,歹徒拿了那么大的一把刀,竟然没有出现伤亡——不合常理。
汇英广场离江北分局非常近,开车过去只要十分钟。到了地方一看,好家伙,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比演唱会还热闹。
开车的小杜一点点艰难地把车往里挪:“这可是持刀伤人,怎么一点警戒心都没有,群众心态也过于稳定了吧……”
实在淌不开路,小杜只得拉响警笛,人群这才如受惊的鱼群,慌忙朝两边分开,露出广场门口那片空地,远远望去,几个保安正举着道具一样的安全钢叉,胆战心惊地与歹徒遥遥对峙。
紧张得快要崩溃的商场保安们,终于盼到了警察,胆子又大了一些。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环卫工举着扫把往前跨了一步,用一口乡音冲着歹徒叫:“警察来了!你逃不掉!注定要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
陈渭咧咧嘴,感觉这老环卫工可能跑错了片场。
附近派出所的警力也赶到了,警察们很快形成包围圈,把人群往后挡,将歹徒单独围在了空地中间。
乍一看那持刀的歹徒,陈渭皱起眉来。
那是个长发长须的男人,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洗澡没理发,不管是头上还是身上,全都肮脏极了,鹑衣百结的“麻布片”早就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除了乞丐,还真没法给他安置第二个身份。
吸引陈渭的,是那人手里的刀。
那不是关二爷的青龙偃月刀,而是一柄俗称斩/马刀的中式长刀,样子十分古朴,除了影视剧,陈渭从未在现实生活中见过它。斩/马刀的刀身极长,刀刃极阔,一看就是真刀,也不知他是从哪儿弄来的。
“他是不是在喊什么?”陈渭突然问。
一个年轻的警察,仔细听了片刻,迟疑道:“好像是在喊,什么赤……要来了。”
“好像是……努尔哈赤。”
“对,是努尔哈赤。”另一个警察也道,“他喊的是努尔哈赤要来了。”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
小杜最年轻,他和陈渭也最亲近,尤其沾染了陈渭那种“严肃活泼”的风格,不由开起玩笑来:“努尔哈赤来干嘛?排队买奶茶吗?茶颜还是喜茶啊?”
马上有人呵斥他:“这是说笑话的时候吗!歹徒就在眼前!你小子是不是皮痒,想让陈队骂你一顿?!”
陈渭倒是没骂他,他眼睛一直盯着持刀者,忽然道:“你们觉不觉得,这个人根本不想伤人?”
陈渭说得没错,闹市区,拥挤的午休人潮,手持那么大一柄寒光四射的斩/马刀,如果真想无差别攻击,早就满地血了。
乞丐见他们过来,手里的斩/马刀慢慢垂下来,他呆呆扬起脸,傻子似的看着面前的警察们,从他们头上的帽子看到身上的警服,一直到脚上的皮鞋……很奇怪,他的眼神里没有歹徒常有的害怕和疯狂,却仿佛在确认什么,又像刚刚从一场无边漫长的噩梦里醒过来,他忽然缓缓张大嘴巴,发出尖利如剃刀般的哭声。
除了医院的某些区域,正常社会很难听到这种摧心挖肝的凄厉哭法,纵然是身经百案,早就炼出了钛合金心肝的警察们,也不由被这哭声震得胸口发颤,几乎忘记了这是个持刀的歹徒。
就好像一个人蒙受了世所罕见的憋屈和苦楚,哪怕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因此除了伏地痛哭,别无他法。
大致判断了一下状况,陈渭觉得对方确实不存在伤人的危险,他索性越众而出,一直走到持刀者的近前,身体前倾,做了个安抚的动作。
他柔声道:“我是江北分局的刑警陈渭,你先把刀放下来,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
乞丐软弱地拖着那把大得离谱的刀,他望着陈渭,嘴唇蠕动了一下,却不肯松手。
陈渭小心翼翼又向前了一步。
就在手指即将触到对方的一霎,有什么东西,噗地一下打中了他,还没等陈渭反应过来,从身后伸过来一双手,一把将他拖了回来!
陈渭一回头,是那个年老的环卫工人。
“警察……警察同志,你别过去!那人有天花!”
陈渭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环卫工一双浑浊的眼睛瞪得快要脱眶,强烈的惊恐把那张渔网一样布满皱纹的老脸,切割得更加不成样子。
“是真的!我……我见过得天花的人,就是他这个样子!你看他的脸,你再看他露在外面的胳膊,那就是天花!”
陈渭倏地转过头,死死盯着那乞丐,果不其然,他看见那人脏兮兮的脸上,有些地方明显正在结痂,他的下肢和沾着污泥的赤脚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痘疤……
陈渭定了定神,伸手安慰环卫工:“老大爷,天花可不是随便能得的病,这种病毒已经……”
“真是天花!你们年轻,你们没见过!我见过!我今年六十七了!我爹就死在这病上!他就是得天花死的!五岁的时候我亲眼见着的,这辈子都忘不了!”老环卫工的乡音浓浊,他死死抓着陈渭的胳膊,“你们别过去!千万别过去!会传染!”
怎么可能!
天花不是灭绝了吗!
乞丐终于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他一面哭,又举着手中的斩/马刀,胡乱而软弱地一下下凭空劈砍:“别过来……你们别过来!我有病!别过来!会传染的!”
警察们一片哗然!
刚才还在开玩笑的小杜,此刻忽然脸色发白,他小心翼翼凑到陈渭的耳畔:“陈队,你看那人的衣服!胸口的那块凸起……上面的花纹。”
陈渭叹了口气:“都脏成这样了,哪看得出花纹?”
小杜话在嘴里转了好几圈,仿佛打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开口,最后他破釜沉舟地一咬牙:“我怎么觉得和咱们的有点像——他别是个警察吧?!你看他盯着咱们的样子,队长,你说有这个可能吗?”
陈渭的心,猛然一跳!
他刚要开口,手机响了,打电话来的是江北分局负责人。
“陈渭,你在汇英广场?”
“是的,赵局,我就在持刀者跟前。”
赵局一听这话,声音一下子飙高了八度,他对着手机咆哮:“你让所有人赶紧往后退,不要接近他!离他越远越好!”
陈渭来不及问,他立即高声道:“所有人,往后退!快!往后退!”
警察们哗啦啦往后退,紧接着,传来了急救车的鸣笛声。
后来陈渭才知道,来的几辆车,全都是负压救护车。
从车上下来了几个全副武装,防护服从头罩到脚的医护人员,他们在潮水般响亮的议论声中,简单地检查了一下持刀者,连人带刀一起搬上救护车,紧接着,马上有人提着喷头开始消毒地面,刺鼻的消毒水味冲得前排警察们涕泪交流,就像一把蛮横的剔骨刀,不由分说直接捅进了人最敏锐的那根嗅觉神经。
恐慌情绪比药水气味传得更快,人群起了小小的骚乱……
陈渭看这阵仗,心里也不由打起鼓来。
“赵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局刚才那一下,直接把嗓子喊倒了。老头在那边倒了好半天的气,这才从牙缝挤出声音:“眼下先不要问,市局已经派人过去了,安抚群众的事交给他们。陈渭,你服从现场安排就行了。”
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大白”走到陈渭面前,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陈队是吗?请随我们一同去医院,做一些相关的检查。”
陈渭不动,他盯着那人的眼睛,却伸手一指那辆装着“嫌疑人”的负压救护车。
“你先回答我,那人得的是不是天花?”
那个大白的脸,藏在防护服的后面,表情几乎看不出来。
他盯着陈渭,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是。”
陈渭的头皮都麻了!
他想把手机摔在地上,破口大骂,他还想揪着那人的领子问,天花这种只存在于实验室的病毒是怎么出现在大街上的?!
但终究,陈渭什么也没说,他带着手下连同刚才那几个保安,跟着医护一起上了救护车。
在医院的两个小时,就像一个噩梦。
陈渭和同事们做了各种检查,又从头发丝消毒到脚后跟,恨不得连手机里的芯片都要拆下来,喷上一层84才算罢休。
流程走完,从医护人员手中接过消了毒的个人物品,陈渭抬头,扫视了一圈面前的“大白”们。
“我已经按照要求,高度配合了各位的工作。”他的声音很冷,“现在可否请你们也把来龙去脉说清楚?你们早就知道那人有天花,对不对?你们是哪个‘有关部门’的?为什么把这么危险的病人放到社会上来?”
陈渭是天生的桃花眼,眉目清清朗朗,如刻如画,干净磊落似松下风,让人很难不起倾慕之心。分局那些小姑娘私下里说,陈队帅得“守法公民想犯法,犯罪分子想认罪”。陈渭是江北分局看板的说法,连赵局这种落伍时代一百年的老头子都听说过。
一旦真的发了火,就算他依然是笑着的,那笑意也是从北极圈挪过来的,森冷得让人膝盖发抖,最凶狠的犯人看见了也得打个哆嗦。
“接下来的安排,我们还不清楚。”一个大白以再明显不过的“我就是奉命来敷衍你”的口吻道,“请回休息室,耐心等待指示。”
陈渭死死盯着那张隐藏在防护服后面的脸,好半天,他才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进来休息室,打开手机,上面显示十七个未接电话,全都是老董打来的。微信上,老董发了一串语音,大意是他刚得知市中心有持刀伤人,“陈渭你没事吧?!你报个平安!哥几个都等着呢!这可怎么好,枕山的追悼会都还没开呢,你这又出事……呸呸!我这张乌鸦嘴,你可别真的出事了啊!”
陈渭下意识地努力提了一下嘴角,又想起,此刻并没有人在看他脸上的表情。
他没力气发语音,只在微信上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没事,已经解决了。
发完,他将手机不管不顾往桌上一撂,脊梁骨就像驮了一座筑满坟茔的山,眼看着一点点支撑不住,他慢慢垂下头,把额头贴在了桌上。
这些年,一直在老董他们面前强撑着的钢铁般的平静,此刻在倦怠的重压之下,终于垮塌成泥。陈渭把脸死死按在桌面上,有硬块一样的东西堵在了他的喉咙里,那是被时间熬成了块状的眼泪。
时光这把无情的钢刷,把他活活剐成了一个浑身烟味,粗砺如石,对未来毫无想象力的中年汉子。
没有人知道,他心底那块最柔软的地方,是留给一个死人的。
他早就自行自得地抹去了未来,并且不再谈论它。因为他已经对未来没什么期盼了。
好半晌,陈渭这才抹了把脸,抓过提示新信息的手机看了看。
是老董发的微信:“……没事就好!明天是七月半,你自己多当心!”
陈渭微微发怔,对了,明天是七月十五。
据说这是亡魂回家探亲的日子,他想,枕山走了也将近十年了。
他会回来吗?
他肯不肯回来……看看他?
一墙之隔。
透过单面镜,魏正仔细端详着趴在桌上的陈渭,他无端觉得陈渭这样子,像一根从中间折了的仙人掌,浑身都是刺,却支棱不起来,只好有气无力地反感着全世界。
“你猜他现在这蔫了吧唧的样子,会不会是受到女娲陨石的影响?”
“任何人被这样反复折腾两个小时,也不可能保持精神抖擞。我觉得这和女娲陨石没什么关系。”
说话的另一个人,远远立在窗前,过于条理的语气听起来未免有些干巴巴的。百叶窗的叶片微微调斜,挡住了外头刺目的阳光,同时,用一大片寒浸浸的幽凉遮住了他,那人的大半张脸,隐藏在阴暗处,只露出线条温婉的薄唇和精致的下颌。
魏正不在意他的反驳,继续道:“现场的监控视频我们都看了,他是唯一一个触碰了林晓毅的人,虽然很快就被那个环卫工给拖开了。带回来的二十七个人里,只有陈渭身上有微弱的陨石波。”
“如果女娲陨石真的在他体内,那他现在不可能好好坐在这儿。”
有人敲门进来,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大校,有个不好的消息要通知你。”医生说到这儿,声音一低,“林晓毅死了。”
魏正那双锐利的眼眉倏地一闪。
“是因为天花?”
“不,是因为外伤。”医生递过来一张照片,照片中是一个人裸露的后背。
一条深得像沟壑一样吓人的巨大伤口,从那人左肩胛骨斜着下来,一直接近腰部。
“是怎么伤的?”魏正的声音变得更低。
“是被人从高处,确切地说是从马背上斜着砍下来的。”医生叹了口气,“他的伤太重了,而且拖得太久。天花都还是其次。”
“嗯,他没说是谁砍伤的他?”
“说了,是一个清兵,努尔哈赤的手下。”医生的眼神中,闪着震撼的光芒,“这位警官非常了不起,他将对方击落马下,又反杀了对方,还把刀给夺了过来——就是他带回来的那把。”
魏正一扬眉:“他把明代的刀给带回来了?”
“是的。”
这可不寻常,魏正暗想,此前从未出过这样的事。
难道是因为这块陨石很特殊?
林晓毅带回来的,似乎是一个场域,否则那把刀是没法跟回来的。
“刀呢?”魏正又问。
“已经消失了。”
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
“在林晓毅的遗体上,发现了女娲陨石吗?”
医生摇摇头。
半晌,魏正挥了挥手:“知道了,你们把林晓毅同志的遗体妥善处理,不要让天花病毒扩散。”
医生出去了。
魏正低下头,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中指上的那道疤痕,飞快做出了决定:“把陈渭带回天机所。”
“不行,”窗前的人走到他面前,以一种很轻但又极为坚决的声音道,“陈渭只是带着陨石波,这并不代表他身上就有陨石。”
那是个五官极为端正的青年,但吸引人的不是他的五官,而是他身上缀着的一种沉甸甸的,伤痕累累的光彩,就像破损严重却依然大放异彩的宝石。
八月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挤进来,打在他的脸上和身上,光影一条条明暗均等,仿佛一本只字未写的雪白作业本。
魏正抬头看看他,神色中的无奈,就像给老百姓科普“基站不会致癌”的科学家:“谢枕山同志,你不要把天机所当成关小白鼠的笼子。”
谢枕山想了想,特别认真地说:“我觉得自己更像田鼠。天机所对老鼠的品种没那么挑剔。”
魏正望着他,脸上略带愁苦:“我开始质疑你刚刚拿到的心理评估了——我应该再和顾医生谈谈你的问题。”
谢枕山打断他:“陈渭身上的陨石波,也许只是靠得太近,不小心沾染上去的——接近过‘白塔’的人,都会在短时间内携带类似波动。”
魏正沉默不语。
“大校,不要让他进天机所,渭哥是我最重要的人,比我的命还重要。你别毁了他。”
魏正的两条浓眉不由锁在一起:“那你说,怎么办?”
“如果不放心,我可以近身监控他的行动。”谢枕山盯着单面镜那边的人,“如果只是不小心沾上的,最多持续三天。三天后,他身上的陨石波消失,警报就可以解除。”
魏正一挑长眉:“你想到陈渭身边去?虽然我觉得这个思路还算可行,但是你突然死而复活,会不会吓到他?”
谢枕山语带诧异:“我这样子,算复活吗?”
他素来性格刻板,有些木讷,此刻那一板一眼的姿态,竟像个漂亮的机器人。
魏正脸上的愁云眼看要酿成一场飓风。然而他终究又忍了忍,这才伸手拍了拍谢枕山的肩膀:“我会再和顾医生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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