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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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在一片青山绿水中。
天气十分好,暖洋洋的太阳温柔地洒下来,有几个年轻人在河里游泳,有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坐在高台上,舒适地吹着温煦的风,还有人齐声唱着不知名的歌谣……
歌声中,陈渭看见一个身着现代服装的中年人,坐在不远的垂柳之下,静静望着那些古时的人群。
陈渭心中一定,他缓步走过去,到了那中年人的跟前,躬下身来:“韩所长。”
韩思退抬头看了看他,微微一笑,又指着远处的人群,淡声问:“认得出这一幕吗?”
陈渭点点头:“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韩思退看上去比傅轻舟大了十几岁。但是姿态动人,顾盼间丰彩夺目,有一种修养极好的老男人醇熟的吸引力。
和他比起来,魏正就显得有点轻佻了,陈渭暗想,难怪傅轻舟会选韩思退,如果再倒回去十几岁,魏正更不能与之相比。
“我没想到你能来这儿。”韩思退叹了口气,“陈队,你比我强多了,而我,只能留在这里,进退不得。”
陈渭抬头,望了望这条长廊更远的地方:“为什么韩所长不继续往下走?”
韩思退摇了摇头:“我不敢,再走下去,我会连眼前的这点形迹都保不住。”
“前面是何处?”
“尽头就是陨石之主。”
陈渭一怔,旋即又问:“既然不能向前,所长您为何不原路返回?傅所长还等着您呢!”
韩思退苦涩一笑:“我走出白塔,我体内的陨石不会跟着我出来的。”
陈渭心中轰然!
“……一旦走出白塔,我就会变成植物人。”韩思退微微叹息,“何必让轻舟痛苦?还增加大家的负担。”
陈渭想了想,也确实没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
韩思退抬头看看他:“陈队还想往前走吗?”
“当然。”陈渭毫不犹豫地说,“我要和陨石之主谈谈。”
“那我就只有祝你好运了。”韩思退点头道,“你一向是个好运之人。不过陈队,容我提醒你一声,和陨石之主提要求,是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这我知道。”
接下来的路途变得更加奇怪,之前种种,陈渭还算能说出个一二来,这后面的场景却越来越像一场意味不明的傩戏,只有各种古怪莫测的颜色,气味,啸叫……但它们代表的是什么,陈渭却一个也说不出来,同时他也感觉,“情绪长廊”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强烈,到最后,他的步伐几乎有些踉踉跄跄,同时嘴里必须不停默念自己的名字,“我是陈渭,我爸叫陈凤岐,我妈叫汪秋萍,我住在新棉小区……”
像这样一刻不停地大声提醒着自己,陈渭方才不会被两边强大无敌的“情绪”之墙给拉过去,继而,就像韩思退恐惧的那样,被生生吸入“墙壁”之内。
也不知像这样往前走了多久,陈渭终于停下来,因为他看见正前方有一个人,正负着手站在那儿。
陈渭怔怔望着那个人,大概因为太疲惫了,他竟然没怎么觉得害怕,因为那个人,是他自己。
确切地说,那是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但是比起陈渭气喘吁吁,歪歪倒倒的样子,面前这个“陈渭”却好整以暇,脸上挂着完美无瑕的微笑。
不仅如此,陈渭很快也发现,这个“陈渭”虽然用着他的脸,但是看上去比他好看多了,仿佛是个滤镜加强版的他。
“你就是陨石之主?干嘛用我的脸?”陈渭很想没好气地翻个白眼,无奈他这一路走来,消耗得着实不轻,连翻白眼的劲都没了。
“因为你要找我谈谈。”那个“陈渭”笑道,“这样一来,我就必须具象出你们人类的样子,但我化为其他人都很不妥,会引起你不当的情绪,所以干脆就变成你。”
声音圆润清晰就像央视新闻播报,但这就更让陈渭觉得对面的这个,不是人。
他似乎是在和一个精密无比,远超人类想象的程序对话。
“你想谈什么呢?”陨石之主问。
在白塔之外,焦急等待了近五个小时的人们,终于看见门从里面拉开,陈渭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围观人群一阵欢呼,谢枕山冲上去,一把揽住他。
陈渭趁势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大大地喘了口气,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不远处既一脸期盼又不敢上前的傅轻舟。
“所长,我见到韩思退了。”陈渭笑了笑,“他没死。”
傅轻舟心中一个翻滚,一时竟不知是喜是悲。
“但是呢,也不算活着。”陈渭又叹了口气,“他还有话要我带给你呢。”
他伸手抓着谢枕山的胳膊,勉力站起身来,又指了指白塔后面的办公楼。
“咱们进会议室再细说。”
大会议室里。
陈渭稍作休整,就将自己进入白塔之后的所见所闻,告诉了在场的人们。
当说到韩思退时,傅轻舟的脸颊,登时绷得紧紧的!
“韩所长的状态,当然不能说是死亡,但是,也算不上活着。”陈渭斟酌着词句,“莫如说,韩所长被白塔给‘加持’了,是一种很尴尬的半神状态,所以他看上去非常的……”
陈渭说到这儿,停了停,抬头看看傅轻舟:“非常好看,不沾半点尘埃,光彩熠熠、羽化成仙。但那不是活人的样子。”
“他让你和我说什么?”傅轻舟哑声道。
陈渭还未开口,魏正却皱了皱眉,伸手拦住他:“如果是私事,陈队,你不用在这儿说。”
陈渭摇摇头:“不是什么私房话——韩所长说,他应该是出不来了,所以请傅所长给他办个简单的葬礼,一来让天机所的大家都死心,有个心理上的终结,不然你们这么多年一直记挂着他,多多少少会造成创伤。二来,”
陈渭顿了顿,十分委婉地说:“傅所长您也可以展开新的……那个,新的人生旅程。”
这话一说出来,大家都安静了。
傅轻舟的脸色更加雪白,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魏正忽然道:“能把他救出来吗?”
“这要看后续的操作。”陈渭说到这儿,原本万分谨慎的表情,忽然转向戏谑,“除非我成了神,就可以救下这个半神。”
底下一片哗然!
陈渭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我的意思是,除非我能拿到更多的女娲陨石,是要比目前白塔所拥有的还要多得多的数量,也就是之前说的,把五个摸鱼宇宙全部扫荡干净。”
他停了停,看看魏正:“到那时,我就能让韩所长从白塔里平安出来。”
底下在刚才的炸锅之后,迅速陷入一片沉默。
傅轻舟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你和陨石之主谈了什么?”
“我找它要白塔内所有的陨石碎片。”陈渭毫不遮掩,“因为从晚清拿到的这部分,在我看来远远不够。”
按照陈渭的说法,当他获得更多的陨石,能力就会跟着变大,可以做的事情也更多了。
“陨石主人肯吗?”傅轻舟又问。
“它说这些本来就归我,目前国内只有我有能力吸取这些陨石。只要我想,随时可以拿去使用。但这么做是有代价的。”
谢枕山倏然一惊:“什么代价?”
“当任务完成后,它会把我身体里这块陨石收回去。”陈渭笑笑,“同时,也会把我长久以来从这块陨石中获取的利益,一并剥夺。”
谢枕山愈发不安:“渭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我会回到六岁半的状态。”陈渭安详地看着他们,“年龄,身体,记忆,思维能力……一股脑倒退回去。”
屋里众人,嗡的一声。
魏正扬起眉毛:“就是说,陈队你会变成小孩儿?”
“是的。”陈渭用一种又严肃,又好笑的语调说,“所以我要求在事成之后,由国家来负担我后半辈子……不,是我的第二次人生,至少得把我再次养到十八岁。毕竟我爸妈都不在了,六岁半的小孩,也不可能回局里当警察。”
魏正不知为何,感觉有些不对,但是被陈渭盯着又不能不有所表示,于是微微一笑:“真到了那一步,国家自然会好好安置你。”
谢枕山却轻声说:“渭哥,到那时,我来养你。”
陈渭听得一阵鼻酸,他勉强笑道:“好呀!枕山你可得给我找个好一点的小学。”
那天在会议室里,陈渭并未过多谈论他与陨石主人的交易,只说,既然拿到了白塔内所有陨石的使用权,他们就可以采取行动了。
“终极目标,就是抹掉剩余的四个摸鱼宇宙。嗯这么说不太准确,因为那四个到目前为止,还没真正成长为完整独立的新时空,只是积攒了数量较大的女娲陨石,说了的,就像树干上鼓出来的包。”
萧尧插嘴道:“是不是缺一个推动者?或者点火的人。比如陈队你在这里面的作用……”
“有可能。所以我们得赶紧动手,不能再拖了。”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在我看来,最困难的地方在于如何找到它们。”陈渭深深吸了口气,“晚清那个是我们误打误撞进去的,剩下的四个我们不能再坐等。我想尝试一下主动定位。”
在一个特定的地点,找到最容易引发陨石陷落的区域,将经过陈渭挑选和处理的陨石放置在内,如此一来,就能形成一片人工的“时空通道”。
“这些圈在红线内的区域,理论上会发生陷落,但因为造成陷落的陨石是经过处理的,所以这种陷落又是不彻底的,就像钩上的鱼饵,貌似扔下水了但其实还在钩上。”陈渭笑了笑,“而我,就是挂着鱼饵的那根鱼竿。届时两个时空会发生混淆,那个未成形的摸鱼宇宙,会带着大量陨石主动上浮。”
这么一来,他们就不用再像晚清那次,被迫“下潜”到1860年,耗费三个星期来搜寻所有陨石。
陈渭这个匪夷所思的计划,让大家都有点懵。因为听起来是挺顺利的,就像武大郎听武松的建议,“大哥你就这么一弯腰一闪身然后一顿猛拳,老虎不就被你打死了吗?”
问题是,武大郎做得到吗?
见大家都沉默,陈渭笑笑:“你们不信我啊?”
魏正回过神,他摇摇头:“倒也不是不信。按照陈队你的说法,这是个很大的操作,涉及到方方面面……恐怕我和傅所长做不了主。”
陈渭点了点头:“这我也想到了。今晚回去,我写一份详细的计划书,请你们交上去,如果批准了,咱们就干。”
见决策压力不在自己这儿,魏正顿时松了口气,他微笑道:“说来,陈队你有几分把握?”
“我有十成的把握,但重点不在我自身。”陈渭姿态平和地说,“到时候,我需要一个城市的人口来和我配合,安全起见,可能还得暂时将这个城市封闭一两天。”
魏正想了想:“对这个城市,有没有具体要求?”
“有。不能是个小城市,它的人口必须达到一千万。”陈渭苦笑,“我需要整个城市的居民来助力。人太少,群体情绪不够,陨石可能启动不了。当然北上广深也不行,这四个太难操作了。”
傅轻舟问:“你打算先对哪个摸鱼宇宙动手?”
“唐朝那个。”
散会后,天色已晚,大家直接去了食堂。
一路上萧尧还在絮絮叨叨:“唐代这一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安史之乱。”陈渭算了算,“到唐朝结束,一百五十年吧。”
萧尧不由哀叹:“唐朝末期超级乱的诶!真可谓是大乱斗!哎陈队,被选中的城市居民要做什么准备呢?”
“至少得把这一百多年的历史背下来吧?”陈渭故意漫不经心道,“不然到时候时空混淆,楼下在发生马嵬坡兵变,你还咬着油条抓着工卡往里冲,岂不危险?”
萧尧瞠目结舌望着他:“这要求也太高了吧!不说那些没文化的老头老太太,你叫我现在把这么长的历史背下来,我也做不到啊!”
魏正淡淡地说:“如果为了救命呢?如果关乎国家和人民的安全呢?也背不下来吗?”
萧尧被他说得没词了。
陈渭忍不住笑起来:“没那么严重,普通市民只需要大致有个了解就行,重头戏还是在咱们天机所。”
大家进来食堂,各自去打饭打菜,陈渭和谢枕山端着餐盘刚刚坐下,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过来。
“枕山,你去旁边。”
陈渭抬头一看,是顾贞理。
他一见这个人,火就不打一处来。
“枕山坐下。”他冷冷地说,“别理他,你不用去旁边。”
谢枕山尴尬地端着餐盘,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顾贞理叹了口气:“陈队,是魏大校让我来找你的。”
陈渭撩了撩眼皮,从上方瞥了一眼顾贞理,淡淡地说:“魏正要和我说什么,让他自己来说。”
“他不懂精神医学。”
“你的意思,我有病?”
谢枕山有些不安,于是轻声劝道:“也许顾医生有事和你谈。渭哥,我还是坐旁边去。”
谢枕山很聪明,他挑了个既在陈渭视线之内,又无法听清他们低语的地方坐下来。
顾贞理这才松了口气,把手里的餐盘放在陈渭面前。
“要谈什么?快点,免得影响我的食欲。”陈渭冷冰冰地说。
顾贞理的涵养还算不错,他笑了笑:“别把我当敌人。陈队,咱们不都是为了枕山好吗?如果我真那么小心眼,这半个月还能让枕山一直陪在你的病床前?”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陈渭只好默不作声。
顾贞理坐下来,像闲聊一样开口道:“陈队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吧?最近睡眠怎么样?心肺和呼吸状况如何?”
陈渭有点不耐烦:“我一切都很好。体检报告你自己找管床的许医生要。”
顾贞理一边埋头吃饭,一边嗯嗯:“平白多出了三十年凄惨人生,亲眼目睹刚结交的挚友被杀,自己也险些死在乱刀之下……这些看来对你没有半点影响,你还是该吃吃,该睡的睡。”
陈渭勃然大怒,一下子把筷子扔在了桌上。筷子是食堂的硬塑料筷,摔在桌上砰的一声,食堂里顿时静了一静。
谢枕山有些慌乱,但是顾贞理冲他做了个手势。
前面几排,魏正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没说话,傅轻舟则是连头都不抬,食堂里其他人也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顾贞理放下筷子,抬起眼睛,平静地看了看陈渭:“你气得想把饭菜扔我脸上,对吗?如果刚才我说的那些事情,其实对你造成了严重的影响,陈队,那么你才算是一个正常人。”
“……”
顾贞理站起身,从旁边的筷笼里又抽出一双,递给了陈渭。
“撕掉伪装,我们才能真正谈一谈。”他笑了笑,“魏大校叫我负责你的精神状况,所以我刚才并不是出于无聊才和你寒暄。”
陈渭忍了忍,这才伸手接过筷子,但他的脸色依然很冷淡:“我不觉得我需要一个精神科医生。”
“可不是。”顾贞理说,“枕山就是你的半个医生,但你不能把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他身上,尤其他自身也有问题没解决。”
陈渭再度哑口无言。
“按理说你这种情况,更适合找一个咨询师谈谈,虽然我也有一万小时的咨询累计,并且有五项长程的专业受训经历……”
陈渭满心荒谬地摆摆手:“等一下,你在做推销吗?”
顾贞理笑起来,这个壮汉真正展颜的时候,看起来竟意外的亲切:“我只是把天机所眼下拥有的医疗资源告诉你,以供你选择。”
陈渭哼了一声:“之前不是防我像防贼一样吗?现在这么客气,是有什么企图?”
“哦,之前魏正又没让我负责你。”
“……”
所以这家伙只对自己手下的病人好,陈渭一时啼笑皆非,倒也不好继续发火了。
“而且这段时间看下来,你也经受住了考验。”顾贞理看着他,淡淡地说,“至少你没有违背我们的约定,你是个真汉子。”
陈渭看了一眼旁边不明就里的谢枕山,也淡淡道:“多谢赏识。但我不想当你的病人。”
“陈队放心,我不会强迫你,成年人找咨询师必须是出于绝对的自愿,我看你也没这个意愿……”
“主要是没钱。”陈渭黑着脸,闷闷道,“赵局给我找过,每小时八百块。谈了两次我实在受不了了,局里连见义勇为的奖金都给得抠抠搜搜的,凭什么把钱这么乱花?”
“那后来呢?”
“后来我说什么也不去了,我和赵局说,不如把这钱给我,我马上精神抖擞,当场康复给他看,不光我精神抖擞,在金钱的鼓励下,我能把全局的人都打到精神抖擞,上蹿下跳。”
顾贞理笑得前仰后合。
陈渭翻了个白眼:“赵局骂了我一顿,就没再让我去了。”
顾贞理若有所思点点头:“咨询脱落,很常见的事——能问问那次为什么去找咨询师吗?”
陈渭低头吃饭,好半天才飞快地说:“有个兄弟被毒贩抓住,是和我同期进来的……等我们赶到,手脚全被砍掉,舌头也割了。”
食堂里更加静了,所有人不约而同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顾贞理沉默地点了点头。
俩人埋头吃饭,过了一会儿,顾贞理忽然道:“毒贩还没落网,对吧?”
陈渭愕然:“你怎么知道的?!”
“事件的‘未完成’对人的精神伤害才是最大的,足以让最健全的心态被蚕食到崩坏。”
陈渭沉默半晌,才哑声道:“毒贩逃到国外去了……好多年前的事,到现在缉毒那边还有很多人记挂这个案子。”
顾贞理凝视着陈渭,声音无比真挚:“你在以一个破烂的底子,处理更加破烂的新创伤。陈队,就算你当场一病不起,我也丝毫不觉得奇怪。”
陈渭被顾贞理说的,心中蓦地一酸!
“但是一切以你为主,由你决定要不要我参与进来。”顾贞理笑了笑,“虽然魏正叫我负责你,不过,专业的事情我说了算,你如果不愿让我沾边,完全可以把他的话当放屁,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他的声音一点都不小,陈渭断定魏正听见了。
那家伙听见也权当没听见一样,埋头喝汤。
“我的办公室就在一楼,枕山知道地方。”顾贞理端起吃完的餐盘,他站起身,又看看陈渭,“如果觉得有需要,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陈渭迟疑了一下,终于叫住了顾贞理。
“顾医生,你……多少钱?”他挠了挠后脑勺,小心翼翼地问,“要是比局长给我找的那个便宜,我可以试试。”
顾贞理微微一笑:“我的咨询费用是每小时2600。”
陈渭当场呆住!
他没好气地挥了挥手:“你走吧!”
顾贞理哈哈大笑,潇洒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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