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饭之约

第二天早上，沈南辰已经收拾好了在女宿舍楼下等着。参加考试的学生已经都出发了，水泥操场上没有了以往学生训练的影子，显得有些冷清。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褚楚终于从宿舍里出来，因为实战考试不允许穿校服，所以换上了一身便装，头发盘成了一个团子。走出宿舍楼，伸了一个懒腰，一眼就看见了等在树下的沈南辰，“欸？你怎么这么早，不会一直在这等着吧？”

        沈南辰道：“不是，我也是刚来，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下来，所以就在这里等着了。”

        “嗯，今天可真清净啊。”褚楚边活动四肢边道：“好不容易不用起早训练，你也应该多睡一会儿，省得做任务的时候没有精神，这叫磨刀不误砍柴工。”

        沈南辰道：“看你从昨天就一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现在其他小组都已经走了，你还是这么不慌不忙，莫非已经想到办法了？”

        “是啊。”

        原只是随口问的，没想到她真的有办法，沈南辰惊奇道：“什么办法？”

        “嗯……”，褚楚活动完毕，眼珠一转，道：“不着急，先去吃个饭怎么样？”

        昨天半夜突然被叫起来通知考试，一早起床到现在还没吃过饭，沈南辰也觉得有些饿了，道：“好吧，那你想吃什么？”

        “一日之计在于晨，何况还有考试，免不了耗费体力，必须吃点好的。”褚楚笑眯眯道：“我知道哪里有好东西，跟我来!”

        西城区商业街

        不过是早上，米诺西餐厅里已经坐了很多人，平昌城有不少西餐厅，但听说这家的老板是个中州人，所以熟悉中州的饮食习惯，在传统的西餐上做了些改变，迎合中州了的饮食习惯，所以这家餐厅格外受欢迎。

        他们很少有机会出学校，在外面的餐厅吃饭更是不可能。两人坐在窗户边，沈南辰拿着菜单翻看，打算让褚楚先点，一抬眼却发现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一旁的花瓶上。

        看她的样子似有些好奇，于是沈南辰问道：“怎么了？”

        褚楚对这里桌子上摆放的花很感兴趣，歪着头道：“这家餐厅的插花有些奇怪，我看其他餐厅里的都是不同的花组合着插，每张桌子上的插花都大同小异，但这里为什么每张桌子上的花都只有一朵，而且还各不相同，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听她说完，沈南辰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奇怪的不是桌子上的花，“看你的样子，也是第一次来，那刚才为什么笃定这里有好东西吃？”

        话音刚落，而此时有位服务员正好过来，微微一笑鞠躬回答道：“两位客人，这其实是本店的特色，一种花代表一种含义，每张桌子上的花都有它独特的含义，是我们老板特意设计的。西方人奔放，面对情感总是勇于表达，但中州人不一样，相比之下，中州人更含蓄内敛，所以老板特别用了这种方法，若是有不敢宣之于口的心意，可以通过这些花来表达。”

        服务员耐心地解释，褚楚明白的“哦”了一声，指着桌上花瓶里的花问道：“那这朵花是什么意思？”

        “这是醉蝶花，代表着神秘。”

        褚楚看着眼前正艳丽的醉蝶花，白色花瓣呈披针形，向外翻卷，花苞为粉红色，中有细长的雄蕊，总状花序像一个花球，片片花瓣搭配着花蕊，果真像一只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请问二位选好餐了吗？”

        来餐厅，吃饭才是正经事，沈南辰把菜单递给褚楚，道：“你先点吧。”

        褚楚接过来翻了翻，琳琅满目的菜品让她挑花了眼，“我第一次吃西餐，也不知道吃什么好。”说着，转头看向一旁的服务生，道：“你有没有什么推荐？”

        “小姐您可以看看我们的这道菜—蒜蓉百合香辣虾”，服务生指着菜单上的一张图片道：“这道菜的做法经过了改良，非常迎合本地人的口味。”

        “嗯……看着是挺美味的”，褚楚摇了摇头道：“不过可惜，我对虾过敏，不能吃。”

        “没关系小姐，我们还有其他的特色菜—红酒椒香烤羊排、番茄通心粉、奶油土豆浓汤都很不错。”

        褚楚道：“那好，就照你刚才说的，都来一份！”

        沈南辰道：“现在才是早上，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当然！”说着，褚楚又把菜单递给沈南辰，道：“你还想吃什么，我请客，随便点！”

        第一次遇到女孩子请客，沈南辰愣了一下，道：“不用点了，还是我来买单吧。”

        “不行！”褚楚拒绝道：“说了我请客就是我请客。”说完又对服务员道：“麻烦刚才的菜，一样来两份，然后把账单给我。”

        点完了菜，服务生拿着菜单下去了。沈南辰根本来不及拦，只得无奈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你的办法到底是什么？”

        褚楚眼珠一转，道：“好吧，可以告诉你，不过首先你要告诉我你的情况，咱俩是搭档，可能要出生入死的，可我还不了解你呢。”

        沈南辰道：“我年龄二十一，身高一米八一，体重一百二十五斤，眼睛有轻微近视，但是不习惯戴眼镜……”

        “停停停”，褚楚连忙摆手道：“我不是说这个，我的意思你的成绩、能力水平或者特长之类的。”

        “成绩前三，擅长近身格斗。”

        褚楚眼睛一亮，笑道：“那太好了，正好我不太擅长格斗。”

        沈南辰不知道她问这些是什么意思，疑惑道：“一会儿需要近身格斗吗？”

        “也不一定，但是要以防万一，提前告诉你，让你有个准备。”

        沈南辰点点头，“哦”了一声，随即道：“那我都说完了，你可以告诉我了吧，你也说了咱俩可是搭档啊。”

        “行”，褚楚痛快的回答道，“我先问你个问题，你觉得这次的考试内容难吗？”

        “肯定难啊，虽然在学校里也有类似的训练，但是那些都是设计好的，不会有生命危险，可这次不一样，咱们要面对的是刺杀卫戍司总督的杀手，明显跟在学校里的训练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没错！”褚楚故作神秘道，连声音都小了几分，“让一群还没毕业的学生去抓刺杀总督的杀手，他们自己都没抓到，反而把任务交给我们，不觉得太荒唐了吗，就不怕全军覆没吗？”

        沈南辰琢磨了一下她的话，觉得也有道理，“那你说他们这么做是为什么？”

        “原因不是重点，重点是‘难’！这么困难的任务，你觉得有几个人能完成？”

        沈南辰皱着眉，缓缓摇了摇头。

        “这就对了，既然这对于咱们来说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学校肯定也知道这一点，那咱们的工作就不是抓那个逃跑的杀手。”

        沈南辰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抓不住，只见褚楚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道：“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为了证实我的猜测呢，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褚楚咳嗽了两声，对沈南辰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过来，声音压得更低了，道：“贿赂教官！”

        方才听着褚楚一系列的言论，觉得很有道理，沈南辰不禁有些惊讶这个比他还小一岁的女孩，思维如此活跃。原以为能听到什么惊叹的办法，没想到只是贿赂教官，沈南辰顿时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褚楚。

        “这……这就是你想的办法？”

        “对啊，怎么了？”褚楚不以为然的反问道：“你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贿赂怎么了，有钱能使磨推鬼，你以为那些教官整日不苟言笑，动辄训斥体罚，像个泥塑的罗刹一样就不需要钱了吗？”

        “……可这……”，沈南辰还是没有从震惊中恢复过来，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

        褚楚道：“哎呀你就别可是了，反正钱已经花出去了，消息也到手了，大功告成了。”

        这时服务生过来上菜，沈南辰还想说什么也只得闭嘴。点的有些多，整整摆满了桌子，待菜都上完后，服务生看出沈南辰脸色有异，问道：“这位先生，您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沈南辰笑着摆了摆手，只是那笑容有些勉强，道：“没事。”

        服务生微笑着鞠了一躬，说了声“请两位慢用”才终于离开。

        待服务生走远了，褚楚看着对面人不知所措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道：“你这个样子，是怕别人不知道吗？”

        沈南辰也自知失态，缓了缓道：“主要是你这个办法太吓人了，你不怕被人发现吗？万一被发现，可能还不止是开除这么简单……”

        沈南辰没有接着说下去，但褚楚也明白他的意思。军校不同于其他普通的学校，每四年招一批学生，数量很少四十个左右，然后进行军事化管理，期间要完成任务获得学分，最后通过毕业考试则可以进入军事单位工作，而没有通过考试的学生，则会留校继续学习。

        因为接触到的东西或多或少会触碰到一些机密，所以为了防止消息外泄，军校除了严格的管理之外，还有不为人知的处罚手段。之所以不为人知，就是那些被处罚的人，都消失不见了。

        褚楚“哼”了一声，尾调上扬，“要是怕的话，我当初就不会来军校。只不过现在你是我的搭档，被发现的话，要连累你了。”说完，褚楚沉默不语，想看看他的反应，毕竟确实危险，若他不想继续搭档，也不会强求。

        片刻后，沈南辰叹了一口气，神色有些无奈，拿起刀叉切了一块羊排放进嘴里。

        褚楚默默地看着，许是以为他这是拒绝的意思，逐渐的就有些失落。

        片刻后，沈南辰缓缓抬起头，他望着坐在对面的褚楚，突然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一双眼睛清澈明亮、温柔灿烂，好像把太阳光揉碎成点点星子，洒在布满月光的湖面。

        “吃了你的饭，成了你的搭档，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褚楚看得呆了，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也开始笑，“那说好，吃了我的饭就是我的人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时间飞逝，转眼钟表上的时针便转到了“十”那里，餐厅里的人也越来越多。

        吃饱了饭，褚楚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家餐厅确实不错。”

        看着桌上的盘子一扫而空，沈南辰有些惊讶自己这位搭档的饭量，小心翼翼地问：“你……吃饱了吗？”

        褚楚拿着纸巾擦了擦嘴，点头道：“吃饱了。”

        沈南辰道：“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当然是完成任务”，褚楚把纸巾一扔，道：“根据我从教官那里得来的消息，主要是由卫戍司的长官负责此次抓捕行动，这也正好验证了我的猜测，果然没有指望咱们能完成任务。”

        沈南辰问道：“既然如此，我们的工作又是什么？”

        “帮忙”，褚楚回答道：“这么困难的任务，都要出动卫戍司的长官，所以咱们只要找到卫戍司负责行动的队伍，参与到抓捕行动当中，听指挥负责好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了。不过里面还会有负责人来审查咱们的表现，表现的好与不好会直接影响成绩。”

        沈南辰疑惑道：“这样就可以了吗？会不会太简单了？”

        “其实学校这次考的内容不仅仅只是抓到杀手这个结果。教官说过，在执行任务中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敏锐的观察和思考能力。所以在昨天晚上，教官公布考试内容的时候，其实已经是在考试了，考的是我们对于难度的评估能力和对于自己能力水平的了解。”

        “在任务中，不管是对任务难度还是对自己能力的判断错误，都可能会导致任务失败。就像这次的考试内容，很明显单独依靠自身根本完成不了，不然也不会再派卫戍长官来调查了，所以这就是考点之一。而之二呢，就是要利用周围的环境，辅助完成任务，就像我们加入到卫戍司的调查队伍里，既可以保证自身安全又可以大大提高完成任务的几率。第三点就是执行能力，要完成任务。”

        沈南辰安静地听完分析，露出恍然大悟地神情，随后问道：“那我们怎么样才能加入到卫戍司的调查队伍里呢？”

        褚楚神秘一笑，道：“知道我为什么非要来这里吃饭吗？就是因为我从教官那里得到消息，说卫戍司已经掌握了一些消息，会到这个西餐厅来，而我们去向他们表明身份就可以了。”

        说完，褚楚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别有意味的看了眼窗外，“我记得教官还说过，要不惜任何手段完成任务，所以等我从教官那里获得情报后，又有了一个想法。”

        “什么？”

        “你说贿赂教官会不会也是考试内容之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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