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就像天边的云

那时候，我们很单纯，看到的天空很清澈，摇曳的树叶像是乐曲，虽然和你只隔着几排座位的距离，却感觉你就像天边的云。

        “华子，看昨天的比赛了没？姚明的空接真是漂亮。”陈默一边吃着火腿夹馍，一边兴奋的说。

        “你是说打太阳那场？本来我想看来着，可谁知道被我爸叫到我奶奶家里了，没看成，快！给我讲讲。”齐华眼中闪烁着兴奋与渴望。

        陈默正咬下一大口饼在嘴里嚼着，一时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楚毅看着他的样子笑了下，凑近齐华说：“我来给你讲吧。”

        “前两节打的那叫一个平分秋色，这边麦迪一个后撤投中三分，姚明中场接球完美的小勾手又得两分，那边纳什甩动着他飘逸的秀发轻松上篮，大鲨鱼连连背打持球狂扣，打的那叫酣畅淋漓。后两节战况更为激烈，两边的比分也没拉开太大差距，最后一节的空接可是高潮部分，只见麦迪飞快运球传给斯科拉，斯科拉积极跑位晃过防守球员一个妙传姚明飞身而起，将球扣进网中，动作行云流水，真是太精彩了。”楚毅边说便比划着赛况实情的动作，脸上洋溢着无比兴奋的神情，一番讲解下来，已有些气喘。

        “唉——，真可惜没看这场比赛，今天晚上回去一定看个重播。”齐华听完，连连叹息。

        陈默正吃着手中的夹馍，被楚毅这一套夸张的动作舞弄下来，一顿狂笑，被噎的咯咯直叫。

        “咯—，老楚-，你他妈笑死我了，不行了，咯—，我—我要去喝点水。”他转身便向教室走去，嘴上还笑个不停，都笑出了眼泪来。

        楚毅看着陈默进了教室，顿时感觉无趣，回过头问齐华：“昨天比赛的场景不就是那样吗，为啥他要笑我。”

        齐华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没看比赛，不过从你声情并茂的讲解中，我已经感觉到了赛况的激烈，不过——你的动作稍微夸张了点。”他忍不住笑了声。

        楚毅瞪了齐华一眼，一脸黑线。

        陈默进了教室还笑个不停，嘴里还直打嗝，惹得几名同学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作为班长，他深知威严的重要性，及时收敛了起来。来到座位前，不等坐下，便抓起桌上的可乐站在过道上狂饮，几大口下来，又是一个饱嗝才感觉好受了些。

        “麻烦你让一下，我要过去。”一个女生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

        他转过头去，看着她正冷冷的盯着自己，整齐的刘海下是一双同样带着冷意的大眼睛，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胡乱将口中的可乐吞下，顾不得去拧上瓶盖，拿着可乐瓶让到了一边。

        那女生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向前走去。

        陈默被刚才那口可乐呛得直咳嗽，却望着她的背影，竟看呆了，长长的头发披在她肩上，随着她的步伐有规律的摇摆着，像是一朵花一样，悄悄开在了他的心里。他感觉心中某些东西被触动了，有几分焦躁，也有几分不安，却是那匆匆一眼，最是动人心弦。

        叮铃铃——

        上课的铃声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望着女生的方向，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同学们，速度和加速度的关系大家一定要搞清楚，这些知识点会贯穿你们整个高中三年，这一章我们就学习到这里。好了，接下来我们进行第二章力的学习。”

        吴老师转过身去，在黑板上写着板书，粉笔划在黑板上的吱吱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响亮。

        陈默似乎无心听课，不时向第一排的方向瞄去，穿过五排座位的距离，他仿佛看到了一道靓丽的风景，长长的头发半披在肩上，右手扶着额头，眉间微微皱起，阳光安静的落在了她的书本上，将她的脸照的更亮了些，几缕发丝从她耳后垂下，轻轻的摇曳，她的侧颜仿佛带着青春特有的精致。

        似乎在那一刻，你化作了天边的云，而我是望着你的大海，偌大的教室就只有我们二人。

        接下来的几节课，陈默都陷入了这样的境地，老师讲课的声音像是一阵风一样悄悄从他耳边划过，而他却感到莫名的欢喜和慌张，心中想的全是那个女生冰冷的模样。

        从开学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陈默从未感觉到过时间像今天早上这样过的飞快，放学回家的路上，他故意走的迟了些，没有和往日一样同楚毅、齐华他们一起走，而是等到教室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悄悄来到了那个女生的座位前，将她的书翻开。

        “叶霜”。

        写在书本扉页的，是个清秀的名字。

        陈默愣了下，又在脑海里回想起她的样子，像是秋一样带着几分冷意，也像秋日里晨起的落霜一样，安静冷艳。

        “果真是人如其名呀。”他笑了下，合上了她的书本，小心翼翼放好。

        回家的路上，陈默比平时走的慢了些，因为他觉得，路上的阳光似乎比平时暖些，行人的声音也不在嘈杂，从树上飘下的落叶填满了诗意。

        那时，匆匆一眼便是一个人，青春的故事也因她而起。

        “起立！”杜皓的声音洪亮的在教室里响起。

        “老师好——”同学们纷纷站起，向老师致意。

        “同学们好，请坐下。”

        新的一节课就这样开始了，钟静翻开书本，并没有去看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什么，而是窃窃自喜，因为又听到了他的声音，自从班主任重新排了座位后，她大概只有上课前的几分钟是最快乐的，因为能听到他的声音，虽然只有可怜的两个字，却足以让她心中高兴一会儿。

        比起一年多的遥望，这一个多月的同桌生活像是在梦中一样，他的声音，他的样子，在钟静心中逐渐剥去了神秘的外壳，她终于接触到了一个最真实的他，可当真的要分开的那一刻，她还是没能说服自己，躲在了被窝里哭了一整晚。

        平时不爱趴阳台的她，也渐渐喜欢上了和身边的女同学一起在阳台上说说笑笑，只是为了能无意间透过窗户的玻璃，多看他两眼，有时会看到他认真的看书，有时会看到他和身边的人打闹，笑得很开心，她也跟着他开心的笑，可当看不到他时，她内心又会感到失落，只不过这些情绪被她深深的藏在了心底，偶尔会写进日记里，也偶尔会到操场后的那片花园中悄悄的对着花草讲起。

        一个多月同桌生活的点点滴滴，似乎要比她一年多等待、遥望的日子还要长些，清晨的阳光总是在最好的时间里从窗外洒下，投射在他们紧挨的书本上，似乎连笔的影子也被拉长，悄悄的书写声，像是跳动的音符，沿着他的笔尖一个个落在了她的心里。

        她最幸福的事便是低下头去看阳光下他们的影子，他高大的影子总是将她的小影子遮挡住，仿佛她投进了他的怀里般，他为她遮挡着窗外的风雨。

        少女的心是甜蜜的，那淡淡的温情无人诉说，却随着日子的长短悄然沉淀，犹如青春田里的一朵花，开在阳光下，开在无人处，淡淡的微风和窃窃私语的花蝶流连忘返。

        正如她在日记本里写的那样：

        “…时光很长，晨曦里是你，夕阳里是你，连天边的云间也是你，可岁月却很短，短到在一起的日子只剩下三百一十八天，你就像那天边的云，总有一天会悄悄飘远。我多么希望自己有能让时间停住的魔法，哪怕再多看一眼你的微笑，也足矣。”

        少女的日记已写上了厚厚的一本，那些无人知晓的诉说带着青春特有的纯情和傻气，却是青春间最美的文字。

        那时，昏黄的台灯下，你是否也留下过这样的文字，为匆匆的一眼，为忍不住去想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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