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一段旋律，很美

你的青春因何而起，一首歌，还是一个人？总有那么一段旋律，每次在耳边想起便会想起一个人，时光走了很远很远，远到纵然我们回头却再也看不清它的模样，可跳动的音符似乎永不褪色，微微在耳边响起，便是少年的你。

        “杜皓，下午体育课一起去打篮球不？”陈默看着杜皓，手上拨弄着篮球，一脸微笑。

        “打篮球？”杜皓脸上有些惊慌，“可是……我不太会打。”他尴尬的说。

        “没事！”陈默拍了拍杜皓肩膀，“多打几次就会了，下午我叫你。”没等杜皓回话，他便舞着篮球出了教室。

        步入高中生活已经两周多了，原本陌生的同学们也渐渐熟络起来，杜皓心中原来的不适感已经消失，似乎开始向往起这样的生活，校园里青春的气息仿佛春日里盛开的花儿，沁人心脾。他觉得自己好像比以前长大了些，些许东西悄悄在内心深处打开，那不是年龄的增长所带来的成长，而是作为一名高中生，内心的成熟。

        下午的体育课很是无聊，至少比起初中来说，少了些许欢快的气氛，集合点名后，是体育老师带着大家跑步热身，然后就是自由活动了。自由活动的时候，男生会和女生很自然的分开，男生们会选择打篮球，乒乓球，而女生则是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坐在操场上，有说有笑。

        杜皓宣布队伍解散后，无意间望到了操场尽头的那片已经泛着淡黄的白杨林，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个带着忧郁的女孩身影，正入神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快走！杜皓，一会儿去晚了，篮球场就被8班占了。”陈默拍了杜皓一下，便拍着篮球朝球场跑去。

        “好，知道了！”杜皓回过神，应了一声，跟着跑了过去。

        此时篮球场上已经聚了四五队人，陈默走了过去，在离三分线很近的地方跳起投球，篮球划出一段优美的弧线，只听‘砰’的一声，径直从篮板上弹了出来。

        齐华接住球，向对面的球场看了看说：“得亏来得早了，再晚一步就没场子了，我们开打吧。”

        “等一会儿。”陈默看了眼篮筐下蠢蠢欲动的几支队伍，“这么多人怎么打，我们先把队分一下吧，老规矩，手心手背，各选三人，打半场。”

        “好，来吧。”齐华看了眼身边的人，大家都围了过来。

        “手心手背！”

        第一次，没有人胜出。

        “手心手背！”

        “哈哈，不好意思，那我就先选了。”陈默笑了声，看了眼场中的同学们，最终把目光落在了杜皓身上，“我选杜皓。”

        所有人把目光都投向了杜皓，有人带着善意的微笑，有人则带着几分怀疑，杜皓被这样的目光注视，感觉有些不自在，他走上前一步，笑了笑说：“我不太会打篮球，一会儿大家可要手下留情。”

        “没事，我们也都是瞎玩，胡乱投的。”齐华笑着说。

        大家也都微微一笑，这让杜皓原本紧张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

        接下来同样是手心手背定顺序，选择自己的人。半场篮球，每队只有三人，五个球，输了的退下，接下一队上，进行车轮战。

        这样新奇的玩法，杜皓以前从未接触过，也只是在上初三的时候周末偶尔打打篮球，没有分队，七八个人围在篮筐下投球而已。

        “好，三！二！一！开始！”

        随着篮球被高高抛起，宣告着篮球场上的战斗打响了，杜皓被分在篮筐下顶着中锋的位置，他紧紧盯着篮球，虽然还未开打，但额头上已冒出细碎的汗珠，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他和陈默、江然一队，第一场由对方发球，他记住自己队员的位置，紧紧防守着足比他高半个头的齐华，身体的碰撞让他感觉到了力量，心中的斗志也似乎在这青春场里燃了起来。

        对方的球进行二传时，被高高跳起的陈默断了下来，他将球背身传给江然，江然□□运球过了一人，却被另外两人紧紧防死。

        “杜皓，接球。”江然大喊着，把球传给杜皓。

        杜皓稍稍向前，顺利的接过球，没有犹豫，一个背身跳投，球很顺利的进了篮筐，他们进了第一个球。

        “漂亮！”陈默兴奋的喊着。

        场边传来了其他人的欢呼和赞扬的掌声，杜皓微笑着，心中感受到了股满足感，这种感觉令他原本紧张的心终于放下，而化为了进球的渴望。

        “男生都在打篮球，要不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好呀。”

        篮球场上的欢呼声引起了女生的注意，开始有女生聚在场边，男生们看到了女生，打的似乎更激烈了些，一个个累的气喘吁吁。

        杜皓的队伍已顶住了三轮，他们三个早已是汗流浃背，可谁也没有松懈，跑位，防守，突破，投球，球场上你来我往，伴随着滴在地上的汗水，仿佛构成了一副独特的画卷，散发着青春飞扬的气息。

        钟静其实很早就开始关注篮球场了，只是之前她一直远远的望着，因为那时球场边还没有一个女生，如果她站在那里，会显得有些刻意，而这关乎到少女心中最深处的秘密，她不愿别人看到，哪怕是猜疑也不行。

        他的身影似乎真的如一道风景一样在她心中起伏着，像是远远的追逐，又像是抵近的守护，这种无声的情愫让她的目光也变得灼热，却又纯洁如水，甚至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她的脸不知何时已悄悄泛红。

        年少的我们总是很傻，或许会因为一句话，一条围巾而记住一个人。

        伴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最后一场比赛也宣告结束，杜皓拖着疲惫的身体，将外套搭在肩上，和几个一同打篮球的男同学一路说说笑笑的离开了。或许这是他上高中以来最开心的一次，也是最放松的一次，忽然间感觉和其他人走近了不少，那种城里和乡镇学生的落差感也几乎没有了。

        大概青春的样子不过如此吧，一片球场，一段时光，一起并肩而行的说说笑笑和无忧无虑。

        “……我向往此时的秋，褪去了夏日的热烈，还未到冬天的萧瑟，似乎将一切都渲染的刚刚好，那泛黄的草木，天边初升的朝阳，甚至于流淌的河水中都藏尽了秋意，它并不浓烈，却让我仿佛情不自禁的留恋，我便像那风一样，飘过了高山，也掠过溪流，去聆听时光的脚步。”

        “这篇作文来自高三（1）班的尚远同学，感谢他用真挚的情感描写出了秋的含义，又到了说再见的时候了，愿每一次再见都如初遇般美好，我是赵晗，让我们明天，再见。”

        广播里的声音伴随着一阵晚风悄然远去，随即而起的是一段安静的旋律，伴随着风吹起树叶的沙沙声，似乎整个校园都在夕阳的余晖下投进了一片蓝色的海洋中，音符的跳动荡漾着浅浅的水波，在天空里悄然划动，那时光也缓缓远去。

        杜皓很早就趴在了教室外的阳台上，远离了教室的吵闹，他一个人安静的听着广播，不知是被播音员的声音所吸引还是为那篇描写秋的作文而沉醉，当音乐响起的那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熟悉感，像是有什么东西直达心灵，随着跳动的音符起落。他抬起头望了望天空，此时正从教学楼一角飘过一片云，像是一座游离在大海里的孤岛，无声无息的飘过，原本欢快的音乐他此时竟感觉到悲伤起来，那种熟悉，是孤独，一个内心深处喜欢安静的人怎能不孤独呢？

        “嗨！看什么呢？”

        杜皓被从这份孤独中拉回，回过头时，钟静正微笑的看着他，她的眼眸中映着他日暮下的剪影。

        “没看什么，看那片云而已。”杜皓的脸呈很自然的角度仰望着天空，他的睫毛很长，平静的闭合。

        钟静悄悄瞥了他一眼，试着在天空中寻找那片云，那片云却正好飘进了前面教学楼的背后，只留下些许光晕。

        她有些失落，看着杜皓问：“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你很奇怪。”说出这话时，钟静有些后悔了，害羞的不敢去看他。

        “奇怪？”杜皓一头雾水，他微笑着，沉默了一会儿问：“是因为我不爱说话吗？”

        “不是！是…是因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钟静极力否认，到嘴边的话最终也未能说出口，似乎要挽回些什么。

        杜皓看了看她，没有再追问什么，其实他也觉得她很奇怪，可自己也说不上来她奇怪在哪儿。

        流淌的音乐渐渐被校园的嘈杂所覆盖，最后戛然而止，校园又恢复到了它最初的样子，白色的灯光从每间教室里亮起，仿佛照亮着青春通往未来的路途。

        两节晚自习的时间总是漫长而枯燥，杜皓在完成作业后无心预习，脑海中久久滚动着校园广播后的那段旋律，他渴望着再听到一次，哪怕是几个音符也可以。

        放学的铃声在安静的校园里格外响亮，窗外已是繁星一片，杜皓长叹了口气，开始收拾自己的书本。

        虽然只是微弱的一声叹息，钟静却全然的听在了心里，她趁着收拾书包的间隙偷看了他一眼，看着他脸上带着些许愁意，心里似乎低沉了不少。

        她收拾完书包，准备走时，却迟迟迈不动脚步，在和自己僵持了一会儿后，还是鼓足了勇气问他：“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她的声音透着少女特有的羞涩和关心，杜皓偏过头看了看她，将手中的书在课桌上放好，平静的说：“没有，只是心里有一个问题。”

        “啥问题？说出来听听呗，说不定我知道呢。”她笑得像个孩子，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亮。

        听到她的话，杜皓心中也似乎看到了希望，停下手中正在整理的书包，问她：“你知道下午校园广播结束后播放的那段音乐是什么吗？以前没有在意，今天下午无意间听到，感觉很好听。”

        他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下，眼眸中透露出渴望。钟静看着他，两人目光相遇，那一刻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一瞬间，她却像是度过了很长一段时光，为了不让他觉察到异样，她害羞的低下头，盯着自己的书包，但其实却早已脸红。

        “那个呀，我知道，你看过宫崎骏的电影没？就是动画片。”她故装镇定。

        杜皓摇了摇头。

        钟静在心里笑了下，将书包拉链整理了一番说：“要不一起走吧，路上正好给你讲讲《天空之城》的故事。”

        “好呀，那一起走吧。”

        杜皓背着书包先出了教室，钟静迫不及待的跟了上去，出教室时，看到杜皓正在等她，心中很是欢喜。

        我们总是走在成长的路上，顶着烈日，也趟过河水。但总有那么一段路会让你记起一片林荫，一抹昏黄的灯光和并肩而行的人。

        昏黄的路灯下，道旁的梧桐树叶沙沙作响，青春的影子欢快的摇曳着。有人大声说笑，有人安静的前行，繁星在天空中悄悄眨眼，似乎在瞧着这里的一切。

        钟静心中多么希望从教室出来到校门口的路能够再长些，大多时候都是她在讲述着天空之城的故事，杜皓认真的聆听着。她回想起自己看到这部动画的一幕幕，也想起了当那段旋律响起时，自己当初哭的像个孩子。

        “希达，冷吗？”

        “不冷。”

        当音乐响起的那一刻，似乎有种东西沉淀在了心底，如酒一般酝酿。

        走到岔路口时，钟静的故事已经讲完了。她不舍的看了杜皓一眼，故意放慢了脚步，只为了能与他多待哪怕一秒钟。

        可是路终有走到尽头的时候，她向前缓慢的走了两步，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我…我要从这边走了，那明天再见。”

        她说完话，转身便要离开。

        “要不我送送你吧，谢谢你的故事。”杜皓有些焦急的说。

        钟静回过头看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她的眼角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淡淡泛着泪光，不过此时，她心中又生出些许感动来。

        他们并肩走在人声嘈杂的街道上，仿佛身周的事物都与他们毫无关系，没有人说话，钟静只是微微低着头，看着灯光下她和杜皓的影子缓缓的起伏，在她心里，那像是天空之城中跳动的音符一样，舒心美妙。

        不知不觉间已来到她家楼下，她停下脚步，微笑着说：“我到家了，谢谢你送我。”

        “没事，今天多亏了你给我讲的故事，我平时就喜欢听音乐。对了，你还没告诉我那段音乐叫什么名字呢。”杜皓笑了笑。

        钟静这才发觉，自己热衷于故事，倒把那首音乐的名字给忘了，“音乐名叫《从天而降的少女》，是宫崎骏动画电影《天空之城》里的背景音乐，有时间了可以看看，很好看的一部电影。”

        “好，有机会了一定去看看。不早了，你快上去吧，那明天再见。”

        “再见，路上小心。”钟静向杜皓挥了挥手，直至看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转角处，才不舍的回家。

        “从天而降的少女。”杜皓在回去的路上反复在心里琢磨着这几个字，那是怎样的电影呢？虽然已经听过了钟静的讲述，但他知道或许自己看过电影后会是另外一种感觉，只是谁又知道呢？

        他抬起头望了望天空，看到繁星点缀，突然想起下午趴在阳台上看到的那片云，是否也像是天空之城一样，飘向了未知的远方。

        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有着这样一个秘密，它隐藏在云层深处的城堡中，不能与人诉说，只能每一次抬头仰望着天空时，将那道门悄悄开启，去欣赏云层上不一样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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