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约会

想起那幅画，闫瑾心里闪过童年美好的回忆。

        “外婆画那幅画的时候，还是我帮忙压的纸。”

        “呀，是么？”

        杨筠眼里的笑意更温柔了。

        闫谨点点头。

        “从我记事起，就跟着外婆，她作画的时候，我就帮她压纸换水洗笔。

        不过那时候小，什么都不懂，后来，她大部分画都被捐给国家美术馆了，我也没再见过了。”

        “怪不得小瑾气质这样好，原来是从小熏陶出来的。”

        杨筠笑着，话锋一转。

        “那你外婆去世后，你就一个人在国内了？生活起居都自己管自己？”

        闫瑾一边点头，一边心里打鼓，杨筠怎么对他家情况一清二楚。

        “哎呀，那你可真厉害，比逸逸强多了，他到现在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呢。”

        “嘁，说得跟我愿意似的，不是你不让我搬出去么？”

        “搬出去？就你生活不能自理的样，搬出去你不得住狗窝里？看看你宿舍里面乱得，简直跟炸过一样。”

        “那怎么了？我舒服就行。再说了，聪明人屋子都乱。”

        “歪理邪说！咱家这么多聪明人，没人跟你似的……”

        看着这对母子斗嘴，闫瑾觉得又好笑又温馨，很有些羡慕，毕竟，他和父母极少有这样的亲子时光。

        闫瑾正兴致勃勃看热闹，杨筠一转头又看向他。

        “小瑾啊，以后常来家里玩，也多教教你这师兄生活上的事。”

        “啊？”

        闫瑾看看杨筠，又看看肖逸，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尴尬地笑笑。

        “师兄这么厉害，哪里用我教呀，应该只是不想在这方面费神吧……”

        “哈哈，知我者，小瑾也，来，走一个。”

        肖逸举起橙汁，一副以饮料酬知己的架势，闫瑾嘴角一抽，也举了杯。

        杨筠看着，抿了抿嘴，抬手戳了下肖逸的额头。

        “小瑾不过是客气两句，你就当真。往后，可要跟小瑾多学学怎么待人接物，别真把自己当大神了。”

        肖逸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闫瑾则低头笑笑，敷衍了过去，也就没留意，杨筠眼里抑制不住的满意。

        吃过饭，杨筠拉着闫瑾说了会话，到了傍晚时分，才终于肯放了他，又安排肖逸送他回家，闫瑾赶忙拒绝。

        “我自己打车就好了，师兄手还伤着，要好好休息。”

        “没事，我单手能飚160码。”

        肖逸拿着车钥匙就要换鞋。

        “额，这不符合交规吧……”

        看着闫瑾一脸认真，肖逸愣了下，就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行吧，那就送你上车，不然，我妈该不给我吃晚饭了。”

        说着，也不等闫瑾再拒绝，就拖着他出门了。

        肖逸家是市中心的高档小区，绿化好得像新中式园林，和肖逸并肩走在树荫架构起的回廊间，闫瑾忍不住回想今天发生的事。

        无论和肖逸，还是他的家人，经过这么一天的接触，似乎，都更近了。

        尤其想起肖逸说起制药理想的样子，闫瑾觉得，抛开诸多外在差异，他和肖逸的人生追求，本质上是相通的。

        这样一想，感觉跟肖逸的距离，就愈发近了，闫瑾一时心热，忍不住自告奋勇。

        “师兄，你的药，快到临床一期了吧，如果需要帮忙，可以算上我。”

        肖逸侧过身，看着闫瑾满脸写着热忱，愣了会神，才哈哈笑了起来。

        “哎呀，这是什么好运道，天降这么好的免费劳动力，杨毅得羡慕死我了。”

        闫瑾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也帮不了什么，师兄不嫌弃就行，再说，害你受伤，应该耽误你不少事吧……”

        说着话，闫瑾白嫩的小脸上，又飘上了桃花似的红晕，肖逸看在眼里，嘴角的梨涡也忍不住加深了。

        “事没耽搁，就是憋屈了大半个月，我妈哪都不让我去，在家闷死了。”

        肖逸眼里星星点点闪着光，似乎有什么意图呼之欲出，但又停住了，只是满含期待地望着他。

        闫瑾觉得，那目光，仿佛一双无形的手，牵引着他情不自禁开了口。

        “那，等你下周拆了石膏，一起出去庆祝一下？”

        “好啊！”

        肖逸答应的速度之快，把闫瑾吓了一跳，听起来，像是在等着他相邀。

        “时间、地点你定，定好了提前告诉我。”

        肖逸的笑意太满，从梨涡里溢了出来，整张脸都透露着喜悦，更是把闫瑾看呆了。

        直到被送上车，看着肖逸站在车外，一直目送自己离开，闫瑾还陷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

        他这是，要跟肖逸……约会了？

        又过了一周，到了和肖逸约好的日子，闫瑾早早就收拾妥当。

        出门前，给肖逸发了条信息，告诉他自己出发了，就背着包，往约好的碰头点去，可直到他到了地方，也没收到肖逸的回复。

        什么情况？

        眼看要到约好的时间，闫瑾想了想，给肖逸打了个电话，却始终没人接听。

        本能觉得不对劲，可闫瑾还是决定再等等，毕竟，这场“约会”，他从一开始就十分期待。

        盼了这么久，悉心安排一天的行程，吃喝玩乐全计划好了，闫瑾总还是希望能一切顺利，别出状况。

        然而，天不遂人愿，这一天，从中午到傍晚，闫瑾一直没能联系上肖逸，电话打不通，短信也没回应。

        独坐在好不容易才预约到的网红餐厅里，看着窗外车水马龙，想着杨毅刚发的朋友圈肖逸接待外籍专家的身影，闫瑾心里说不出得复杂。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体会过，用一天的时间去等待一个人的消息。

        从焦急，到担忧，直到刚刚，得知了真相，所有的情绪，就只余下淡淡的失落。

        也许，肖逸是忙，可真的忙到连一条短信都发不了吗？

        闫瑾不觉得。

        想来想去，还是自己不够重要，至少没重要到，值得让肖逸分心顾及的地步。

        可这也并不意外，或者说，符合他对自己在肖逸心中的定位，所以，闫瑾想，没什么好纠结难过的，只是肖逸这样做，多少有点不尊重人了。

        点了几道自己最爱吃的菜，闫瑾一边吃，一边消化情绪，另外还下了决心，以后再约肖逸他就是狗。

        吃完饭，又沿着江，看了会新春灯光烟火秀，算是把他安排好的活动一个没落地走了遍，闫瑾才意兴阑珊地回了家。

        洗了个热水澡，又给自己调了杯蜂蜜牛奶，躺在床上看了会书，差不多十二点，正准备关灯睡觉，突然响起敲门声。

        闫瑾正纳闷，以为是什么人走错了，结果从猫眼里看着一脸严肃的肖逸。

        之前没见着，闫瑾还尽力说服自己别太在意，可当下看见这张脸，压抑了一天的情绪，终于还是冒了头。

        “师兄，你怎么来啦，有事么？”

        闫瑾打开门，尽量显得平静，但口气还是透着冷意，肖逸却像没听出来一样，大喇喇就进了门。

        “小瑾，有饭么？我快饿死了……”

        闫瑾：？

        放了他一天的鸽子，现在跟没事人一样，还跑来问他要饭吃？

        虽然一直知道肖逸脑回路清奇，可这……也未免太清奇，简直大大超出他的想象了。

        “那个……”

        “杨毅这个货，一大早上拉人当壮丁，本来以为露个脸就能走，结果连吃饭的时间都压榨，我手机又落家里了，还不记得你电话号……”

        闫瑾望着肖逸，听着他叽里咕噜一通解释，愣了半天，才把逻辑理通了。

        听起来，他这一出放鸽子加失联的行为，好像还真有些无可奈何。

        再看他一身正装，显然还是参加活动时的打扮，所以，他大半夜家都没回赶过来，就是为了跟自己解释？

        闫瑾眨了眨眼，心里的疙瘩慢慢解了扣。

        “家里没有别的，小馄饨可以吗？”

        “行，如果能再放点紫菜、虾干就更好了。”

        看了眼肖逸那张懒洋洋的笑脸，闫瑾暗吸了口气，转身给他倒了杯热水，又拿了些零食。

        “那你先歇会，随便吃点儿垫垫肚子，很快就好。”

        闫瑾手脚很麻利，不一会就端上碗飘着紫菜和虾干，还有一缕翠绿葱花的小馄饨，吃得肖逸热热乎乎，额上都渗出薄薄细汗。

        “哎呀，真幸福！”

        肖逸吃饱喝好，眼睛里是满足后的懒意，手托着腮，笑盈盈地看着闫瑾。

        “小瑾，对不起啊，今天等久了吧，都是师兄不好，作为补偿，换师兄请你出去玩好不好？”

        肖逸的声线本身就很细腻，说这话的时候，口气更是绵软得不像话，听在闫瑾耳朵里，与其说是询问，倒更像在请求。

        而对于肖逸的请求，闫瑾则完全不知该怎么拒绝。

        “呃……去哪呀？”

        看着闫瑾又红了脸，肖逸嘴角一扬。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三天后，坐着肖逸的车，一路开到郊外的乐园，看着眼前的城堡、气球、粉红泡泡，闫瑾还没回过神来。

        “额……师兄，咱们两个男生，来这……”

        “啊？你不喜欢么？上次在你卧室，看见了一排的手办，还有那张朱迪的海报，我还以为你是它家fans。”

        肖逸说着，从兜里变出个兔耳朵发箍，二话不说戴在了闫瑾的头上。

        “前几天，朱迪馆新开，全球首个，想着你一定想来玩呢。

        哎，看来还是不够了解你呀……”

        闫瑾愣了半天才回过味，肖逸说的上次，应该是他们的初见，他送昏迷的他回家时，进去过自己的卧室。

        其实，那些手办，他放的地方并不显眼，而且当时还埋在一堆尤皓送的礼物中。

        没想到，肖逸竟然留意了，还记了大半年。

        看着肖逸那阳光下帅到发光的笑脸，闫瑾眨了眨眼，觉得一如这冬日暖阳般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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