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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天牢


靖王府真气派啊。

        这是田二冲进去后的第一反应,他成为恒王私兵后,每月总有几日呆在王府,可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靖王究竟是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把府邸修得如此奢靡。

        想到这里,田二擦去脸上溅来的鲜血,牙根有点痒痒。

        “大哥!这王府里头没人啊!”一位同伴慌张地跑来,“让那狗贼跑了!”

        众人皆是一怔,怪不得对方溃不成军,原来只是假装抵抗拖延时间,真正要杀之人早就溜之大吉。

        旁边一个叫汪顺的私兵走上前来,舔着自己的后槽牙阴森一笑:“那咱兄弟就把他的老窝给拆了,见者有份!再一把火烧个精光!”

        “兄弟不可!”田二忙制止道,“咱此行是为了给王爷报仇雪恨,狗贼肯定没跑远,兄弟们兵分几路还是可以追上的,王府也可以暂时派人留守啊。”

        汪顺是庄上出名的好勇之徒,仗着自家兄弟人多,平日里也霸道惯了,此刻被人抢白,阴鸷地抬起下巴质问:“把谁留在这里?谁敢说自己对着府里的金银财宝没点私心?我呸!”

        随着两人的争执,原本还整齐的队伍霎时间纷乱闹哄起来,为了低调行事,恒王爷并未给这群部曲设置明确长官,只分为了几个队长,平日里跟着外面请来的军官一起训练罢了,这会王爷已死,众人虽说因愤怒红了眼,但田二敏锐地感觉到,一股暗流已蓄势待发。

        他强压着性子好言相劝:“既然兄弟不放心,咱所有人都去追杀狗贼,约好时间再一齐回来,你看如何?”

        “说得好听,现下群龙无首,万一哪个提前偷跑回来怎么办?”汪顺提高了音量,回首看向众人,“你们说是不是啊?”

        喧闹声越来越大,田二终于忍不住性子,猛地从马上跳下冲到汪顺面前,一把揪住对方的胸口大吼道:“你个狗奴才,王爷刚死你就坐不住了?”

        汪顺也不甘示弱地予以反击,一瞬间俩□□脚相加打成一团,而众人也一下子炸了锅,有跟着在旁边打起来的,有浑水摸鱼趁机去府上偷盗的,还有啥也不干只顾看热闹的。

        所以等到樊由带兵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可笑的画面。

        他骑着一匹高大的青骓马,年轻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嫌恶之情,那庄上农民出身的部队猛一看和自己的兵力不相伯仲,真正遇事时到底不成气候,将军打马而过,富丽堂皇的靖王府大门随之轰然落锁。

        “全部,格杀。”樊由在门外轻轻点头,里面瞬时响起一片惨叫声。

        这个时候,将军嘴角微微上翘,显示出一股不易为外人察觉的愉悦之情。

        天牢内,周悬正卧倒在一丛枯黄的稻草上,和衣而眠。

        他睡得很香,仿佛从未睡过这样甜美的觉,平静的脸上是无悲无喜的神情,呼吸声绵延悠长,以至于让人忽略了他的满身伤痕。

        大齐建国以来,太/祖皇帝设立天牢,就是为那差点谋逆成功的定军侯,侯爷跟随圣上打下江山立汗马功劳,可惜贪心过头拥兵自重,二十万大军勾结北狄,几乎攻陷京城,后来合府上下七百余口人被杀了个干干净净,侯爷本人也是惨死在天牢里面。

        其实天牢并不大,只有十余个房间,但要进入可谓七拐八绕重重关卡,身份不够的压根没资格享用,最重要的是虽曰“天”牢,但实际上没几个人知道,此狱是设在地底下的。

        暗不见天日,连鸟都飞不进来,整日只有老鼠和臭虫相伴,因而入了天牢的,即使圣上开恩恕罪,放人时也发现罪臣往往已死在里面。

        一言以蔽之,这里是个明明白白的死人窟。

        周悬被吵醒时,可是用了好大力气,才压抑住自己捏死那不长眼的狱卒的冲动。

        他昨宿没睡好,好不容易打了个盹,把疲累的身子放松一番,就听到一个狱卒在牢外敲打,送饭搁那不就行了,非吵嚷一番干什么?周悬满心火气,觉得这是刑部尚书失职,导致手下不够有人情味。

        那狱卒看到周悬醒了,面无表情地把牢门打开一扇极窄的小窗,递进一个破破烂烂的食盒,“砰”地一声重新关上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这样冷清清地也好,周悬慢吞吞地往前爬过去,他跛了的那条腿平日里就受不了湿冷,挨了打更是不好受,这会子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普通牢房内的狱卒眼睛都长在天上,对待犯□□脚相加,顺便捞点油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只是天牢不同一般,看守的人也知道事关紧要,因此下狱快两日了,周悬没能跟一个人说上话。

        他也不急,缓缓地掀开食盒的盖子,里面是两个干硬的馒头,一小碟冷透的黄豆芽,和洗米水似稀薄的粥,为防止罪臣自戕,筷子也是没有的,周悬冷笑一声,慢慢地喝了那半碗粥,然后把馒头抱在怀里,一点点地爬回稻草堆上。

        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周悬小心地把那硬馒头掰开,取出里面的一张小纸条,他气定神闲得仿佛在内阁批阅奏章,读完后就立刻把纸条放入口中,伴着剩下的粥给直接咽下。

        其实纸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八个字:恒靖相斗,龙羽振翅。

        周悬喟叹一声,下意识地去揉捏自己那条废腿,怎么揉都难受到不行,因而又从旁边抓了些稻草压在腿上,希望能减轻点伤痛。

        “再睡一会吧,”周悬自言自语道,“否则面对圣上时困倦了,可就有失体统。”

        他闭上狭长的眼睛,把身体在牢房的稻草堆上,蜷缩得如同一只蝼蚁。

        景瑛不这样想,他还是觉得周悬像条大青蛇。

        这是他在阴暗的牢狱内,见到昏睡过去的周悬时的本能反应。

        思绪飘飞了一瞬后,景瑛内心忍不住仰天长笑。

        姓周的,你也有今天!

        子时三刻,圣上亲临天牢,迎接含冤入狱的内阁首辅周悬。

        夜深人静,皇帝此行也着实低调,只带了严垚和几位贴身侍卫,以至于打开牢门时,周悬还在呼呼大睡,酣梦香甜。

        到底也是二十七八的年青人,即使受了这样的苦楚,但依然能在狱里咬牙捱下,周悬半个身子都隐没在稻草堆里,苍白的面容下隐隐透出青灰色,眼窝微微凹陷,肩颈处的血痕并未完全结痂,看起来仍触目惊心,旁边地上撂着个土窑碗,依稀还能看见里面残剩的稀粥。

        看到这一幕,严垚双目微通红,使劲咬住嘴唇才颤巍巍地通报到:“周大人,圣上驾到。”

        昏睡过去的周悬含糊地应了一声,没有起身的迹象。

        “周大人!”严垚上前一步,到底惦记着规矩,回头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陛下,周大人身子骨本就不好,又遭此酷刑,此刻定是已经晕过去了!”

        景瑛心情复杂,一方面他并不信任这位病弱的权臣,另一方面也是略微有所不忍,于是上前走了两步,俯下身定睛地端详着周悬的伤势。

        脖子和上半身斑驳的全是血痕,一看就知是被粗粝的麻绳吊起来折磨过,以至于痕迹深入皮肉,景瑛听宫里的老太监们说过,天牢有七十二种手艺来折磨犯人,其中一项就是把人用蘸了凉水的麻绳吊起,脚上再坠几十斤的秤砣,生生把血肉一点点地撕裂开来,如若还铮铮铁骨地不肯招供,就慢慢地往上加着重量,结果往往非死即疯。

        金枝玉叶的小皇帝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一记忆,他皱起眉想检查下周悬的脚,是否受此刑法,但众目睽睽下还是有些不太合适,心中暗忖幸好天牢虽阴冷并不潮湿,地底下又没有什么蝇虫,要不然姓周的绝对撑不过三天。

        知道自己的眼疾会致神智混乱,景瑛刻意没有去看周悬的脸,只是轻咳一声:“罢了,那先接出此地,好生疗伤吧。”

        话音刚落,周悬仿佛是梦呓般张口,喃喃地说了什么。

        声音太小,景瑛凑上去侧耳听,这个残废的身子一直是冰冷的,但这会儿的呼吸滚烫得骇人。

        “小瑛子”周悬喘息道,“小瑛子在发烧”

        景瑛如遭雷击,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

        梦境中那灼人的呼吸仿佛成为了现实,自己又惧又恨还不得不依仗的权臣倒在大牢里,被折磨得就剩下了半口气,却在低声呼唤自己的乳名。

        他猛地站起来向后退,严垚等人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就看到皇帝急匆匆地向外冲去,好像急于摆脱什么一般地落荒而逃。

        “陛下!”严垚叫了一声,也慌着站起来,还不忘吩咐手边的人,“快把周大人扶起来,定要小心!定要小心!”

        然后他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自己的老师一眼,也急忙提着衣角去追景瑛了。

        天真烂漫的状元郎没有看到的是,稻草堆里的首辅大人被小心搀扶起来时,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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