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apter2

何清终于在师大安定下来。

        虽然她来时没有被褥，没带衣服，除了一个光秃秃的大活人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

        但，困难是可以克服的。

        衣服，先捡应季的买两件，被褥买旧的好好拆洗就成。至于生活用品，先买必要必需的，其余的钱留下来吃饭用。她现在只坚持一点，不是必要的实在不行的坚决不多花钱。

        其实来读师大的同学，除了一些是分数不够只能上师大，大部分还是看中了它不用交学费这一点。毕竟□□十年代的人，真正富裕的人其实不多，万元户更是凤毛麟角。

        但像何清这么穷得一清二白，活像是被土匪洗劫过的做派，还是挺少的。

        她没管一路上其他人异样的眼光，在302宿舍里忙上忙下。

        何清的宿舍是六人间的混合宿舍，中文系、新闻学系的学生都有，独独她一个数学系。她刚进来时那个气势也是震住了一宿舍的姑娘，刚开学，大家都忙着理自己的东西，气氛不好不坏，她一来倒是让全宿舍的人都侧目了。

        何清只是和大家微微点了个头算是打了招呼。她不是自来熟的性格，不能在一时半刻就和大家打成一片，但也绝谈不上内向。

        她来得太晚，已经没有好的床位了，上铺全满，只有紧紧挨着门的一张下铺。不过她不挑，将拿来的东西往上一搁，就开始稀稀疏疏地整理自己的东西。

        她东西不多，人也勤快，没一会儿就理好了她为数不多的行李。正想着等会儿的课，就听见身后有人在说话。

        “咳咳…你好，我是马伟丽，就住在你的对床…你是？”

        何清扭头一看，没看到人，先是望见一个下巴。她往上看，才瞧见一张颇为个性鲜明的脸，浓眉大眼，脸也是方方的，如果不说话不笑的话是很能唬人的。

        但打招呼的人满脸笑意，再唬人的脸庞也增添了八分的和蔼可亲。

        “你好，我叫何清，是数学系的新生。”何清朝着这个能感染人的笑容也露出一个诚意笑脸。

        “诶，你是理科生啊，难得一见，你人看着倒是不太像。我家是北方的，你呢？”

        难怪，活泼开朗，大大方方，倒是和北方的气质很相符。

        “我家就在南京，不过是下面的一个小镇子。”

        马伟丽拍拍她的肩，“好嘞，以后我们就是一个宿舍的了，互帮互助哈。”

        听她这样说，何清答道了声嗯。心里微微一动，不管是因为她的主动示好还是其他。

        大学的生活总体来说还是很美好的，大家都是青葱的年纪，熟起来也不需要多花什么时间。

        而何清在开学经过短暂的混乱后，生活也在渐渐步入正轨。

        最明显的是她逐渐蜕变的面容。

        经过了初时的面黄肌瘦，何清在伙食跟上来以后，逐渐显露出惊人的貌美了。

        皮肤渐渐白了，脸上也有了些肉。整个人和一开学时大相径庭。头发从刚开学时的辫子剪成了贴颈的短发，发质乌黑油亮，眼睛大而有神，鼻子也是挺挺的。活脱脱从丑小鸭转变成白天鹅。

        气质沉静，平时并不多话，只是专注干自己的事情。而师大虽然是传统的阴盛阳衰，但作为为数不多男生数量可观的数学系，很多人对于何清，还是很有些蠢蠢欲动的。

        但与之面容不相匹配的是何清的成绩。从古至今，大家都好像有一个刻板印象——但凡长得漂亮的，会打扮的，脑子都不太好使。

        何清与之完全相反。她高中时成绩就一直很不错，人又舍得下苦功，在县高中时就一直名列前茅。到了大学，虽说能人多了，但她一如往日，所学课的成绩都是在班级上的前列。

        唯独英语，成绩实在是不够看，但这也是相较于她的其他门学科。

        方老师对于何清是很喜爱的。

        她当大学老师这么多年，也见过些漂亮女孩子。但既美丽又清醒且有主见的女孩子可不多。

        她在一旁看着，这小姑娘平时不哼不哈，但对于自己的未来是很有想法的。英语，只是因为不作为考察综合成绩的一门课，对毕业分配影响不大。所以她干脆不费精力，任由它就这么发展下去。

        但事实是这个道理，话却不能这么劝。

        “何清啊，你的各门成绩都不错，英语，你要想办法弥补一下啊。”方老师拿着成绩单，一边说一边翻看。

        办公室里还有一位年轻的女老师，也上过数学系的课，所以对何清也是有印象的。她在一旁笑着建议道：“这个简单，我们学校不还有中文和英语系吗？数学系也不用多专业，找个中文系的学生补补课，成绩一下就上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看了同办公室的文老师一眼，“你说对吧？文老师。”

        文清华被问道只是笑了笑，说：“可以。这位同学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推荐一位同学。”

        方老师对于这位女老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戏码见怪不怪，也不大关心。只是问何清：“那你看看，你需要吗？”

        何清对于方老师的关心很感激。自从她上方老师的课以来，方老师对她格外关照。不论是学习上，还是生活上，知道她生活困难还时不时推荐一些勤工俭学的工作给她，她一直很感激。

        但对于英语，何清是没有什么想法的。但话都到嘴边了还是一转：“那麻烦文老师了，谢谢您。”想着与其让方老师操心这个，倒不如一劳永逸。

        抱着这样的心态，何清决定试一试。

        文老师闻言只是点点头，收了教具就出去上课了。

        乔家几个孩子这些天却是一直都处在“水深火热”当中。

        首先是乔二强，自从他从学校留级回家后就在家里等待就业。平时做做饭，有闲暇时就跑去跟着牛野一伙人看电视，什么轻功水上漂、踏雪无痕、神行百变，风里来雨里去的招式简直让他目眩神迷。

        但这些通通都在乔一成的“高压”之下被迫终结了。

        乔二强虽然笨，也知道大哥不能时时刻刻盯着他，所以他计划趁着乔一成不注意时偷偷跑去玩。但刚进去看了一会儿“贴面舞”，听了一耳朵“靡靡之音”邓丽君，在场子里歌词都没听清楚两句，就被牛野推搡着撵出了门。

        牛野一边赶他一边讲：“走走走，你大哥怕你跟着我们吃牢饭，在这里又是指桑骂槐，又是命令的，你不要再来了。”说完也不管二强，将门“啪”一声关得严严实实。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深刻地体会到这句话。

        二强郁闷地往回走。边走边气愤，本来以为自己在大哥不知道的时候偷偷摸摸来就行了，没想到他哥倒好，直接从源头解决问题。

        他自己闷头难过了一会儿，却没想到当晚牛野就被警察局的人给抓了。

        这事儿让二强差点吓破胆，他因为“死里逃生”的经历安定在家里呆了一阵子，愣是哪儿也没敢去。心里除了一点儿侥幸，剩下的全是庆幸和后怕。

        其次是四美。

        “情书”这一事件在乔一成的严防死堵下不了了之，她本来还想找威哥哥再好好谈谈，没想到对方却在父母的威亚之下先扛不住了，在操场上和她提分手。

        乔四美当时没说什么，过后只觉得他靠不住。倒是一点儿都没有伤心，只在饭桌上和兄姐吐槽：“真是太靠不住了，我以后如果要找另一半，绝不能是这么懦弱的人，一定要有男子气概。最重要的是要长的好看。”

        她看了看大哥，自觉略过他，直接问二哥和姐姐：“你们想要未来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的？”

        二强抓了抓头发，说：“我不晓得。”

        四美：“二哥你真是块木头。这也能不知道？”

        三丽则说：“我不和别人过，我自己一个人。”

        “瞎说，自己一个人，那怎么行？”四美惊讶。

        乔一成闻言抬起头看了看三丽，想说话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一脸关切。

        二强听了四美的评价也不恼，问她：“那你呢？”

        “我要嫁给爱情。”

        “乔四美你少看点言情小说，一天天就做梦。一个小姑娘家，把情了爱的挂在嘴上，你知不知羞。”乔一成不客气地教训。

        话说到这儿，乔一成顺势就说：“多看书，少想有的没的，先初中毕业再说。”

        一说到读书，乔四美哑声了。

        饭桌上一时嘻嘻哈哈，气氛轻快。

        大家洗完碗收拾好东西，乔祖望终于慢悠慢悠地荡回来了。

        一回家，就在堂屋里的椅子上翘着腿坐下，神情那叫一个悠然自得。他也不卖关子，直接说：“瞧瞧，关键时候还不是得靠你们老爹爹。去年，小义顶了你二姨夫的职，现在我还不是可以给二强寻个工作，轻轻松松。”

        乔一成不搭他的话，直截了当就问：“你要让他去工作了？”

        乔祖望今天心情好，放在平时乔一成这么说话，他早就开骂了。今天却只是说：“怎么，二强那个成绩你还指望他考大学啊，早上班早赚钱，省的一天天吃我的肉，喝我的血。”

        乔一成看他这个态度，也不说了，只问：“什么工种？在哪个厂子？”

        乔祖望神情得意，“车工，在那个育红机械厂，有师傅带的。”

        乔一成嘱咐二强道：“万事开头难，你跟着师傅好好干，别让人看不起。”

        二强听见找到工作也很开心，拍拍胸脯说：“放心吧大哥，我会好好干的。”

        一成拍了拍他的肩膀。

        四美也很开心，连忙说：“二哥二哥，你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给我买条真丝的料子做裙子呗。”

        二强道：“行。”

        “那，再请我吃顿馆子呗。我想要冰糖葫芦，牛肉锅贴，小笼包。嗯…还有大煮干丝，什锦元宵。”四美想了想，摇头否决：“算了，我们还是干脆去绿柳居吃顿素菜吧…”

        三丽赶紧把四美拉进屋子，转头对二强说：“二哥，你洗洗就休息吧，我和四美先去洗漱了。”

        话落也不管四美还没把话说完，直接把她拉进了屋里。

        三丽压低声音，看了眼门外说：“你就别敲二哥的竹杠了。学徒的工资很可怜的，而且跟着师傅什么活儿都要干，很辛苦的。”

        四美看了看姐姐，没说话，只是瘪嘴很不甘心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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