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章

鸟居咲第一次的人生死于十六岁。

        第二次的人生，鸟居咲是到三岁时才想起了前世的记忆，并了解这里是她所不熟悉的世界，鸟居咲慌乱无措也只有短短几个时日，因为还小，在那个世界也有家庭的她很快的便习惯了。

        只不过她没有料想到，这次的人生便是她被诅咒的开端。

        经历了好几次的人生，她明白自己只能活到十六岁，从一开始的惧怕死亡到接受淡然，天知道她花了多长……不，几世习惯这个诅咒。

        她开始在心里搭建起看不见的高墙，把周遭的人隔绝于外，淡漠且疏离。

        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也不要任何人把她放在心上，这样谁都不会难过了吧，她想。

        就算会难过，十六年的份量在不算长的人生也是无足轻重，足已随着时间冲淡。

        这样就好了，这样就足够了。

        这样的想法持续到不知第几世的时候，她出生在意大利偏僻的小镇，这世的她是个因贫穷而被抛弃的孤儿。

        前几世从未被抛弃过的鸟居咲头一次知道了社会的险峻，毕竟之前虽然都只活过短短十六年的时日，却都是丰衣足食，又或者是在安全有保障的区域里成长着。

        起初有好心的流浪汉，因为看不下去还在强褓中的她躺在垃圾堆之中，捡了她几日，下场却是被势力强大的黑手党，以“清除多余人口”为由所解决，惨死在街头。

        鸟居咲算是运气不错，又或者是老天怜悯她的时日只有短短的十六年，虽然刻苦，但在贵人的帮助下平安长到勉强可以自食其力的五岁年纪。

        想当然在那个时代，并没有什么好的工作可以给年仅五岁的幼童做，在贫民窟孩子王的带领下，鸟居咲头一次做了回坏小孩——在店铺偷食物。

        持续两年的惯犯早就被店家们列入黑名单，眼尖的老板发现了他们的行为，大喊大叫的对他们喊骂着，孩子们灵活的逃窜躲藏到外头，抱紧怀里难得的食物，还要随时警戒着周遭有没有虎视眈眈的乞丐，亦或者……恶名昭彰的黑手党。

        鸟居咲看着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在前方，便赶紧躲进一旁的暗巷之中，身手灵巧地爬上屋顶，紧张兮兮地瞧着他们走远才松了口气。

        她转身正打算离开屋顶，却被一旁的金发男人吓了一跳。

        外貌大概是十八、九岁的男人也愣了一下，而后便摆出友好的姿态和她自我介绍。

        他说他叫giotto，是自警团的人，接着询问着鸟居咲叫什么名字。

        鸟居咲一愣，警惕地看着他那双如天空般色彩的双瞳，抿起唇怎样也不说话。

        giotto对于面前小女孩的警惕有些无措，望着那双不符合她年幼外貌的眸子，giotto有些愣怔，好不容易回过神却发现年幼的女孩已经跑了老远了。

        看着自己伸出的手，giotto尴尬的收回来，拍了拍自己的头。

        下一刻，在他身后发现他在偷懒的伙伴手拍着他的肩膀，恶狠狠的瞪着他，咒骂几句，便拖着吓得不轻的自家首领下了屋顶继续完成自警团的工作。

        当然这些鸟居咲并不知情，第二次见面时，男人便是有着响当当名号的彭哥列首领。

        这时的鸟居咲已经十岁，年幼的五官已经有长开的趋势，不难看得出来未来是气质非凡的清秀佳人。

        此次彭哥列来便是安顿好他们这些孤儿，并且招募一些资质不错的孩子进入彭哥列作训练和文书工作。

        鸟居咲因为资质不错，而且有着前几世无聊学着当兴趣玩的空手道当基础，她比起同年龄的孩子可说是强上不少，非常顺利的进了彭哥列工作。不过年幼的她做的几乎是打杂的工作，一天下来有半天以上都在打杂，下午邻近黄昏才进行群体训练，就这样日复一日，鸟居咲对这样规律的生活很满意。

        或许是过了太多次平淡无奇的十六年，她对这一世的时常见血的生活虽然害怕过、恐惧过，但是并不反感。

        鸟居咲抓了抓鼻子，心想自己应该蛮有当疯子的潜质。

        有一次她做着训练场所事后清理工作，碰上难得出现在少年训练场所的彭哥列首领。

        鸟居咲眨了眨眼，不解地望着和她打着招呼、笑得柔和的自家首领。

        giotto问她记不记得他，鸟居咲点头，虽然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但好歹是头上上司，得罪可就丢了饭碗，不想在外头累死累活的她，乖巧的对当时的行为道歉。

        giotto连忙摆摆手和她说不必道歉，并蹲下身与她平视，再次询问鸟居咲叫什么名字，像是延续那日未完的认识。

        鸟居咲看着面前的男人带着温和的笑容，双眸澄净的像是天空包容着万物。

        其实从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面前的男人很神奇。

        到底是怎么样的成长，才能让任何人都不由自主的追随着他？

        那是她多次人生从未见过的，温暖的双眸。

        鸟居咲像是被他蛊惑似的，告诉了他，她最初的名字。

        “saki”。

        像是命运的安排，她和彭哥列的联系越来越紧密，随着年岁的增长以及卓越的资质，她被赋予首领直属小队的队长，协助首领处理各式各样的杂事。

        简单来说，就是有武力的秘书，还可以带队打人的那种。

        或许是相同的发色，又或者是与自身不符合外表的老成，鸟居咲上总是被大家误以为是和giotto那般天生的包容性格，不知不觉当中，她和giotto被家族里的人和外界当作失散多年的兄妹。

        虽然个人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像他。鸟居咲豆豆眼看着摊在桌上的一团烂泥，想着。

        鸟居咲一脸严肃的问着一旁办公着的g，自己和giotto到底哪里像了？

        g对于她的问题也很认真的看待，看着摊成烂泥的自家首领，对比认真工作安静站哨的鸟居咲。

        g推了一下滑落将近到鼻翼的眼镜，回答她：“在工作上一点都不像，saki这点可千万不要像他！”

        鸟居咲无语，这个意思是……除了工作方面上，她和giotto很像的意思啰？

        十三岁的鸟居咲叹了口气，乖巧地将g手中的公文接过，g拍了拍鸟居咲的头，并和她说和giotto相像没什么不好，只要不要和他一样在不对的点上做出危害自己的决定。

        鸟居咲蒙蒙懂懂的摸着刚刚被轻拍着的头，乖顺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看着接过文件虽然哀怨但还是对她笑的温柔的giotto，鸟居咲一顿，心里像是被什么触动，那是好久没有感受到过的温暖。

        嗯……其实被说跟这位大人相像，她其实是开心的。

        看着giotto愣了一下，随后大手温柔的覆上她的发顶揉了揉，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

        “是遇到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了吗，saki？”她听见他这样问，才发觉自己正勾起唇角笑着。

        鸟居咲一愣，而后没有反驳的点头，难得开起玩笑，“嗯！因为giotto好像鱿鱼软趴趴的摊在桌上！”

        giotto一僵，g不留情面地大笑出来。

        而这件事也传到giotto的守护者们耳中，想当然giotto被狠狠打趣一番，但也对saki变得越来越开朗这件事纷纷感到高兴，也稍微地夸奖了一下giotto的“奉献牺牲”。

        虽说是从小历经凶险生活，但这么年幼却沉稳的孩子是非常少见的，守护者们第一次见到鸟居咲都对这样的一个孩子感兴趣，几次接触下来，发现鸟居咲是非常特别的孩子，那双漂亮的双瞳像是能看透每个人，但却不会令人生感厌恶。

        她是十分有分寸的孩子，在黑手党的世界却从未对人怀有恶意，纯净的不像是曾跟着其他人直桶敌方老巢干翻数十人的高手。

        和他们那个首领有十分多的相似之处啊，守护者们一同想着。

        同时他们也很明白鸟居咲对所有人筑起的那道透明、不易发现的墙。

        他们不知道鸟居咲为何会习惯性的筑起那面墙，但对于去揭开小女孩的伤疤竟而了解答案，他们当然是不耻于这么做的。虽然一开始刚加入的雾之守护者d斯佩多，曾经好奇过并在其他守护者没发现的情况下作出行动，但雾的幻觉却是对那藏着许多秘密的小女孩没有丝毫用处。

        他永远记得那双澄静的眸子直望着他，沉默许久才对他说话：“雾守大人，我很难过，所以请别对我这么做了。”

        直白的话语让d斯佩多有些许错愕，他没想到平时沉稳的小姑娘竟然会皱着眉头，澄净的眸子湿漉漉，看上去委屈巴巴的。

        d斯佩多顿时明白了，幻术对她是有效果的，鸟居咲心中的疙瘩早已被他的幻术不间断、一次又一次地，慢慢的抠出些许血丝。

        但她却是每次都能马上地从幻觉里抽离出来。

        惊艳不已的d斯佩多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正欲向前走去鸟居咲的身前，可下一秒却又止步不前。

        澄净的眸子起着雾气，泪水不断划过那稚嫩的脸颊，眉头却不再蹙起，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哭泣着。

        没有对他的厌恶和恨意，更没有害怕。

        像是压抑许久的情绪突然汹涌而至，d斯佩多发现鸟居咲有试着压抑着自己的眼泪不再流出来，但却是无果。

        d斯佩多看着望向他的女孩无措的想向他寻求帮助，他愣了愣，忍不住笑了出来，随后他叹口气再次抬脚走向她，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好好哭一场，我没兴趣对压抑的孩子使坏，放心吧。”

        d斯佩多难得使坏后还会收拾残局。

        他坐在一旁，轻轻拍着小女孩的头，一下又一下的，像是在安抚她。

        在那之后，他对鸟居咲的态度比起一同工作的守护着同僚们，可说是好上不少。

        据他所言，是对富有潜力的后辈的照顾。

        接下来的几年，是初代彭哥列动荡最为严峻的时刻，d斯佩多的背叛以及西蒙家族表面上的覆灭，还有一世与二世的交替。这些事件虽然鸟居咲不是主角，却也占着十分重要的配角地位，身为一世首领的直属小队长，她往往是第一线参与著一切，也面临了很多除她之外的死亡。

        包括雾守死去的未婚妻，那是位完美的女性。鸟居咲是这么想的。

        虽然与那位美丽女性是不太相关的人氏，两人的认识就鸟居咲来讲，不过是温暖的前辈帮助着她。

        非常……温暖的。鸟居咲思绪一顿，低垂着眼帘。

        她和前辈的关系……是可以为她悼念的吗？鸟居咲想起雾守那在听到艾莲娜死讯的颜情，抿起唇。

        希望你们下辈子能够再次……

        鸟居咲在心里许下小小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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