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再次

跟随着giotto和雨守朝利雨月来到日本的鸟居咲，已经临近她死亡的时间。

        鸟居咲站在正谈笑风生的giotto和朝利羽月身后，复杂的情绪让她的表情不知不觉深沉下来。

        相处多年，giotto和朝利羽月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并询问着她的身子是否不适。

        鸟居咲抿起唇摇摇头，随后像是下定决心，坐在giotto和朝利羽月的身侧。

        说出口的是潜藏多年的感谢的心情。

        说着说着，她看着giotto和朝利羽月有些慌张地看着他，并且安抚得顺了顺她的背，giotto手指替鸟居咲抹去不断落下的眼泪。

        鸟居咲才终于发现至d斯佩多那次就从未落下的泪水，这次又是无法受她的控制的涌出，在脸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鸟居咲透着模糊的视线看着giotto和朝利羽月，抽抽嗒嗒的，说出的话也断断续续的。

        她说，她很感谢她能在彭哥列生活。

        她说，她觉得自己很幸运能遇到他们。

        她说，其实大家说giotto和自己是兄妹，她其实非常高兴。

        她说，守护者的大家就像自己的哥哥一样，很谢谢他们对她的关照。

        她说……她说……

        鸟居咲睁大眼睛，感受着自己落入很久都未感受到的温暖的怀抱之中。

        男人安抚着拍着她的背，轻声说着他们也很感谢小saki能在他们身边。

        从刚认识的时候，到现在的所有经历，giotto和朝利羽月一样一样的诉说着年幼的女孩一步一步的成长，还开玩笑着说，与其说是妹妹，倒不如说是女儿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saki突然这样，但是我们很高兴妳能和我们说这些。”朝利雨月带着温和的笑，揉了揉鸟居咲的发顶。

        “没错。saki，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所以要去哪都不要害怕，想回来就回来吧，这里还有我们在。”giotto轻拍着鸟居咲的背从未间断，温柔的嗓音轻声安抚着她。

        鸟居咲眼眶又红了一圈，她把头埋在giotto的怀里，呜嘤着点头。

        鸟居咲留下信封，下午便离开了giotto的居所，找了偏僻的乡下，为自己找了宁静的山里，手工作了个简易的棺木，她就躺在里头，缓缓的阖上眼廉。

        她真自私啊。鸟居咲想着。

        但果然，想要有人为她悼念啊……

        像是睡着一般的女孩面容柔和，好似做了美梦一般唇角带着笑意，但胸口处却不再随着呼吸而起伏。

        鸟居咲，再一次在十六岁死去。

        ※

        像是一次便也就足够了，鸟居咲又再次筑起比先前更加坚固的堡垒，就这样一世又一世，麻痹了自己，也不打算寻找、那过得最轰轰烈烈的那一世有关连的关系者，只是默默地过完一次又一次，比起那一世稍嫌平淡的、短暂的一生。

        还发着愣的鸟居咲在友人的呼唤下回过神，看着女孩一脸拿她没辙、下一秒却又绽放着更为阳光的笑容，开始喋喋不休地说着街上开了怎样的小吃，又有怎样新款式的和服。

        女孩叫做天野奈奈子，是强制打破她巩固的围墙、伸出一只手跟她强制成为朋友的，温暖的女孩子。

        当初虽然有试图把那道透明的墙重新填补起来，但看见她那和giotto他们相似的温柔神情……

        鸟居咲抿唇，直至那时她才发觉，原来她对久违的温暖还是很向往的。

        她慢慢接受着天野奈奈子的好意，渐渐地和对方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虽然两人在一起通常都是奈奈子喋喋不休的聊天，然后鸟居咲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的倾听，偶尔应个几句话。

        有天奈奈子小心翼翼的问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太烦了……

        鸟居咲没有思考的点头，看着奈奈子沮丧的样子笑了出来，她轻拍她的发顶，对她说：“奈奈子越烦我越喜欢喔。”

        天野奈奈子一愣，感动的泪流满面，但下一秒又意识到鸟居咲并没有否认她烦，便又佯装气鼓鼓的别过头，“哼！小咲嫌弃我！”

        鸟居咲笑着哄了她一会，拉着她去吃了新开的甜点屋，奈奈子马上就不闹别扭了。

        奈奈子和她东聊一个西聊一个，最后聊到升学。

        鸟居咲一顿，思考一会，而后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跳过自己，笑着询问奈奈子想读什么样的女子学校。

        她快要离开了，该准备了啊……鸟居咲想着。

        或许是鸟居咲舍不得，这个突然闯进她短暂的人生的阳光女孩难过，鸟居咲拜托了家人将自己卖到国外去，并且要求他们对外告知著是自己是出国留学。

        这样既可以不让这一世的家人难过、富足的过完余生，也可以让奈奈子以为她是出国留学而不是逝去。

        家人一开始当然是不同意的，但越来越拮据的经济，为了养活其他几个还年幼的孩子，他们忍痛将自己的三女儿卖给远在意大利的富商。

        虽然这一世的鸟居咲并未和家人太过亲近，但总归是自己的孩子，在送行时，父母流着眼泪哭着和她喊委屈她了、对不起。

        鸟居咲脸上一直带着浅浅的笑意，抱着这一世的父母，轻拍他们的背，一直说着：没事的、没事的……

        坐上前往意大利的航班，鸟居咲踏上熟悉的土地上不到一周，那天她似是知道自己死期将至，缓缓地深呼吸几口气，最终伴随着一道巨响，鸟居咲又再一次迎来死亡。

        ※

        这一世的鸟居咲，久违的在三岁时才想起自己所有的前世。

        “小咲，你怎么了吗？”

        鸟居咲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小男孩熟悉的面容愣住了。

        随后眼泪便向不要钱似的、滴滴答答地落了下来，在男孩慌张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鸟居咲一把抱住了他。

        是giotto的子孙。

        鸟居咲发现她其实不管经历几世、不管她如何压抑着思念一世家族的一切，心中那强烈的愿望还是一次又一次的刺痛自己的心。

        她一直、一直，都好想回到这里。

        脑海中浮现出离别前giotto对她说“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所以要去哪都不要害怕，想回来就回来吧，这里还有我们在。”

        所以、所以就算面前的人只是giotto的子孙……她也可以说一句“我回来了”吗？

        鸟居咲撒娇似的蹭了蹭怀里男孩的颈窝，像是终于看到自己所亲近的人一样，心里的激动与开心，尚为幼小的鸟居咲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只是拼命的喊出了年幼的这一世记忆中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小纲、小纲……”

        对比自己小一岁的小青梅突然的哭泣，泽田纲吉慌乱的手足无措，想起小咲父母和自家父母笑着对他嘱咐着说要好好照顾小咲，顿了顿，才笨拙地将小手在那娇小的背上轻轻地拍着，“好乖、好乖喔……”

        循着孩子的哭声而来的两对焦急的父母，看到两人相拥的样子先是吃惊，再来是露出慈爱温和的笑容。

        发现泽田奈奈那与前世好友相似的面容，鸟居咲傻了好一会，而后亲昵地扑上去拥抱，在一阵惊呼声之后就听闻父母们的轻笑声。

        她这一世，还真是幸福啊……鸟居咲想着。

        至那之后，泽田纲吉几乎去了哪里，鸟居咲都要跟，虽然她察觉的到纲吉不知所措和不自在，但知道对方的心软，她只会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让泽田纲吉也拿她没办法。

        泽田纲吉虽然一开始会不自在，但渐渐也就习惯了鸟居咲有些别扭的撒娇跟依赖。

        他其实对鸟居咲的亲近是感到开心的。

        因为鸟居咲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一开始是鸟居咲主动拉着泽田纲吉到处去玩，后来习惯的泽田纲吉则是敞开心扉反拉着鸟居咲到处玩。

        不过偶尔会在拉着鸟居咲的时候跌倒。

        那时候他都会很紧张鸟居咲身上哪里擦破了皮，会不会痛，看见女孩膝上因为他而造成的血红，纲吉紧张的快哭了。

        但是这时候的女孩都会带着温和的笑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轻声安抚着他：“没事的，小咲不会痛喔。”

        泽田纲吉对于每次鸟居咲都会这样安慰他，起初他会觉得鸟居咲人真的很好，长得可爱又温柔，又肯跟他玩。

        同时他也会觉得自己好没用。

        看着不知道是第几次柔声安抚她的鸟居咲，泽田纲吉难得的生起气来，“怎么可能不会痛嘛！”

        看着鸟居咲吓着的样子，纲吉嗑嗑巴巴地道着歉，然后背过身蹲下来，要求鸟居咲上来，他背她回去擦药。

        鸟居咲看着倔强的小纲吉，不由得觉得好笑，但还是乖乖地趴在纲吉的背上，让他背着她。

        知道泽田纲吉的别扭，鸟居咲侧过头突然“哇”的一声吓唬着他，想当然尚为年幼、胆小的泽田纲吉成功被吓了一跳，还差点把背上的女孩给甩了出去。

        泽田纲吉后怕的抓紧鸟居咲，“小咲，你做什么啦！很危险欸！”

        鸟居咲哈哈笑了几声，揶揄道：“小纲真是胆小啊～”

        泽田纲吉想张嘴反驳几句，但却想不到该如何反驳，他丧气地垂着脑袋，正自暴自弃的承认自己就是胆小，鸟居咲又接着说了下去：“但小纲就算被吓到了，还是把我抓得牢牢的呢！谢谢你。”

        纲吉听着女孩的话，心里深处涌起温暖的感觉，泽田纲吉默了一会，带着哭腔说着：“小咲道、道谢什么的，应该是我才对，我很没用，每次都会在平地上摔跤、会怕小狗，还一直让小咲受伤……”

        “就算这样，小咲还肯跟我玩……我……”

        鸟居咲听着男孩的哭声，伸手揉了揉他褐色的脑袋，“摔跤什么的，那有什么关系，下次我们可以玩个金鸡独立呀，或者是走在白线上想像周遭都是怪物啦～总有一天，小纲不会再跌倒啦，还会好好地保护我的！”

        泽田纲吉侧过头看着女孩脸上洋溢着的笑脸，听着她信誓旦旦的话，泽田纲吉一顿，随后打起精神的点头，笑着说：“嗯！我会保护好小咲的！”

        鸟居咲笑着替他擦干眼泪，打趣道：“在那之前，小纲可别再那么爱哭啦。”

        泽田纲吉涨红了脸，不知道是因为女孩打趣她的话，还是因为看着近在咫尺的精致脸庞、和那双漂亮的眸子盛满着的温柔与笑意。

        泽田纲吉嗑嗑巴巴的应了几声。

        鸟居咲只陪伴了泽田纲吉将近一年的时间，就要和这一世的父母回去意大利居住。

        看到机场送别他们的泽田一家，鸟居咲小跑过去，和泽田父母打声招呼后，就抱着已经泣不成声的泽田纲吉，一下又一下的轻拍着他的背。

        “小纲，我会常常写信给你的，不哭不哭喔……”

        泽田纲吉吸了吸鼻子，小手在脸上乱抹，擦掉眼泪，才轻轻推开鸟居咲，对她扬起大大的笑容，“嗯，不哭！小咲一定要记得写信给我！”

        鸟居咲也笑着点点头，“嗯！”

        见双方父母也寒暄完了，两个孩子分别坐在自己父亲的怀抱之中，鸟居咲红了眼眶和泽田家挥手，见到鸟居咲这样好不容易忍住泪水的泽田纲吉又开始哭了出来。

        这是两人第一次的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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