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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59章


慕蒙看着眼前景象,云泽境显然经过一场混战,几乎人人身上都带伤。

        不知为何遮青也在这里,还为久琰哥哥挡下致命一击,不仅受了严重内伤,身体也遭到了二次摧残。

        慕蒙眼神凌厉,瞬间抽出腰间的软件,直直冲着那团黑气迎了上去。

        云泽境全境一同杀敌,那力量可不是闹着玩的,再加上还有遮青这么个深不可测的高手,居然都没有拿下这鬼东西。慕蒙眯了眯眼睛,暗暗调转赤心丹的全部力量,软剑刺入那团黑气中,快的只剩一道残影。

        她不知晓自己能力战的何时,能否等到更有力的援军,但此刻,全场唯有她一人算得上支柱,拼力也不能倒下。

        甫一交手,慕蒙就被这团黑气强大到恐怖的灵力震麻了手腕,她心神微凛,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长剑圆转一周,顷刻间在那东西咽喉处心脏处各刺了两下。

        但这东西黑气森森,连是不是人都不知道,慕蒙也只是估摸着方位,但见他势头不减,似乎没有太大效果。

        然而下一刻,黑气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收住所有动作,顿在慕蒙身前——

        这一瞬,慕蒙万分确定,这团黑气外表下,里边包裹的必定是一个人。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的一双眼睛正盯着她,仔细而阴毒地打量她,这道目光让她极不舒服。

        慕蒙手腕翻转再次挥剑,剑意冷冷生辉,如流星般一招未满一招又至。然而突然间,这道黑气突然撤了手,放弃与她缠斗,并且后退三步。

        他的能耐慕蒙心里有数,并非不是她对手才收的招,看他的样子像是要走——

        果然,下一刻黑气一动,仿佛转了个身般,慕蒙心里一沉,立刻甩出一道白绸直直对着黑气而去,但他早有准备,猛地向后倒滑,白绸虽然去势极块,但始终与他差了一丈距离,黑影退至云泽境边缘,猛地向天空冲去。

        此时遮青终于恢复了点力气,从满目黑点金光支撑不住的状态中清醒过来,甫一抬头便看见那黑气竟要逃走,立刻一撑竹棍似乎要起身去追。

        “别追了!”慕蒙一手握拳,手臂向里一收,白绸随即瞬回掌心。她回头看见遮青动作,不由得低声喝道。

        眼看着那黑气两个起落便消失在茫茫夜空,遮青眉目一沉,竟然支着竹棍站起来,不管不顾地向前奔去。

        慕蒙一惊,连忙冲上去两步一把拽住他的竹棍,“不要命了?!”

        她皱眉道,“这东西诡异的很,明明有胜算,却不知为何跑了,但你如果落单去追,那是必死无疑。”

        慕蒙不自知,自己身上带了三分甜甜的桂花酿气息,清澈见底的眼眸也比比从前多了一丝妩媚。

        遮青怔了一下,有些呆滞地将竹棍收回来,“你怎么喝……”

        只说了几个字便蓦然闭口,神色有些欲言又止的落寞。

        慕蒙以为他倔强劲上来了,又道:“你就听我一句吧,别什么事都往身上大包大揽。”

        云擎快步跑上前,几个德高望重的叔伯都一并围过来,几人都劝道:“是啊,别追了,那怪物这般厉害,要抓须得从长计议。公子既受了重伤,应该先珍重自身才是,若是为此丢了性命,叫我们怎生过意的去?”

        云久琰也走过来,他除了担忧,脸上更带有深深惭愧,嘴唇抖了几抖,却说不出话来,慢慢低下了头。

        遮青神色忧虑,看向那怪物消失的远处,蹙紧了眉:“可是他——”

        “别可是了,反正这会儿功夫那东西早就跑的没影了。遮青,你都这样了,先治伤。”慕蒙垂眸盯着他胸口的伤,血迹早就扩散,将整个衣衫都染红了。衣摆处更是一片血肉斑驳,想那断肢摩擦在地上,该是何等痛楚。

        已经过去这一会儿,确实是想追也追不上了,遮青修长有力的手握紧竹棍,没有再说什么。

        身边姑娘身上自带的清甜和那几分醇香一个劲儿的萦绕在鼻尖,遮青神色恍惚了一瞬,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色渐渐惨白下去,

        忽然他慢慢抿住,微微弓着背脊,不着痕迹地深呼吸。

        这里沉默片刻后,云久琰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眼睛有些红,目光在遮青身上转了几转,又不忍心的挪开,“对不起,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伤成这样,我……”

        “你不用抱歉,”遮青看了他一眼,摇头打断,努力让自己的发音平静,声音算得上温和,“救你出自自愿,你何错之有?”

        他抿了下唇,竟然也把头低下去,声音很轻,“我不能让你死在我眼前,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不必自责。”

        他虽然形容颇为狼狈,但说话间从容不迫,自带几分清雅出尘的谪仙气质,丝毫没有居功自傲,三言两语便轻描淡写的把救命恩人身份撇开了。

        云擎与几位长老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下一刻,他们一同转过头来,对着遮青深深拜下去:

        “感念阁下高义,救我云泽全族,此等大恩,日后必定竭力相报。”

        “不……不必言谢,”遮青微微一怔,拄着竹棍上前两步,亲手扶起云擎,“境主多礼了,这是我该做的,诸位起身吧。”

        他态度不卑不亢,语气却十分诚恳。

        只是双手稍稍有些颤抖,他扶过云擎之后立即缩回手,垂在身侧握成拳,以做掩饰。

        他又说了一遍这是他该做的,慕蒙在一旁哑然失笑:旁人行侠仗义,大都是点到为止,若说了句是该做的也几乎流于表面,不过是欲盖弥彰的自满罢了。这人倒好,豁了性命保下云泽境,还不假思索的挡在久琰哥哥面前,重伤至此不过是他运气好,若差了毫厘,只怕要以命换命。

        行侠到这个份上,可大大超越“该做的”这一句底线了。

        不过他一向把自己看得轻,之前相识时不就知道了么,慕蒙摇摇头,又见云擎起身后转过头望向自己:“蒙蒙,也多谢你,刚才和那怪物过招,伤到哪里了?”

        “我一点事也没有,云伯伯不用担心。”

        “啊,那就好,”云擎欣慰地点点头,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转了两转,想起刚才听蒙蒙唤这人遮青,显然早就相识,便笑问道,“蒙蒙,这位遮青公子是你的朋友?”

        慕蒙张了张嘴,正想答是,却听遮青抢先一步低声道:“不是。”

        慕蒙便似笑非笑道:“不是。我们只见过一面,说过两句话罢了。”

        不是就不是呗,慕蒙看着这人听她否认后一脸放心的样子,真觉得他没药可救了。

        “哦……”

        云伯伯上了年纪,一聊起话来便总有些顾虑不到的事儿,慕蒙温声劝道:“云伯伯,你们都受了伤,便不要在这里站着了,快回屋去疗伤休息。”

        大家或多或少都带着伤,但这里面就属遮青受伤最重,却不知是他灵力邪门,还是身体有什么特殊原因,胸口被黑气洞穿而过,竟然支撑着站了这么久,气息还算得上稳。

        “对对对。瞧我,公子您先请吧。”云擎被慕蒙一提醒,立刻反应过来,颇为惭愧地躬身礼道。

        遮青温和地一颔首,却微微侧开身子让路,“境主太客气了,在下微末之身,岂敢劳您相请,您先走便是。”

        云擎神色仍有感激,劝了两句见遮青极其守礼,便招呼云久琰去扶着他,慕蒙打量了云久琰两眼,忍不住拦道:“久琰哥哥,你也伤的不轻,让阿裴扶着你。遮青不用你操心了,我扶他就是。”

        “不用,我没事。”遮青立刻摇头拒绝,他紧握着竹棍,居然还退了半步。

        慕蒙当然知道他不会乖乖束手,任由她来搀扶,当下也没跟他废话,只径直向他走去。

        遮青吓了一跳,连忙摆摆手,目光落在慕蒙洁净雪白的留仙裙上,薄唇微微嗫嚅了下,“真的不用,我身上不干净,别弄脏了你衣服。”

        他抿了下唇,又认真道:“再说,那邪物既然已不在此,在下便不该打扰诸位了,告辞。”

        他不是开玩笑的,话音刚落灵力瞬起,打算像上次一样,用他那高超娴熟的术法从这里跑掉。

        慕蒙早有准备,就等着他来这一下,冷不防伸手一把握住他的竹棍,皱眉低喝:“你跑什么?”

        云擎几乎吓了一跳——天呐,若不是蒙蒙出手快,让救命恩人就这样走掉,让他以后如何心安?

        他惭愧又温和地笑,搓了搓手:“公子,您不能就这样走了,若不嫌弃,至少也该在敝处养好伤再说啊。”

        慕蒙接口道:“我知道你的行事规矩,惩奸除恶后绝不逗留,但此刻情况和之前不一样,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如果就这么把你放走,云泽境万年清名还要不要啦?必会在背后被人嚼舌根,说他们知恩不图报,还苛待恩人。”

        遮青当然没那么好糊弄,只是慕蒙没想到,他轻轻咬了下唇:“这里都是云泽族众,没有别人,怎么会传出不好的名声?你放心,我来去自愿,一个字都不会对外人说的。”

        嗯,前半句还算是人话,后半句也太不像样——不是,她哪儿是这么想他的呀?

        慕蒙磨了磨后槽牙,看他满身血污的可怜样子,沉吟了下,很大方地没与他计较。

        凑近些轻声道:“那是你不知道。这些叔叔伯伯又古板又迂腐,这里是没外人,但架不住他们自己心里过意不去,没准儿还得发个罪己书昭告天下,以此来寻你。到时候传开了,他们酸酸唧唧不得安生就算了,你也别想过清静日子。”

        遮青安静听着,忽然弯唇一笑。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摇了摇头,唇角的笑意加深,直至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来。

        意识到慕蒙还在打量自己,他连忙微微收了笑,低声说:“好吧。”

        他到底是不许慕蒙搀扶,慕蒙也没多劝,只在他身边护着,一路将他送到云泽境的客房。

        到了房门口,慕蒙瞥到门锁,微微一笑正要解释:“云泽境的房门与别处不同,它其实是……”

        她话音刚启,与此同时,遮青的手已扣住门锁上的兽头,向外轻轻一拉,门应声而开。

        慕蒙眨了眨眼睛:“你怎么知道是这样开门?”

        遮青顿了一下,轻轻将兽头归为原位,另一手握紧他的竹棍,抿唇道:“此锁唤为引兽锁,我……幼时经常玩耍的地方便是这样的锁,所以知道。”

        原来是这样,慕蒙点点头,这种门锁十分罕见,从小到大她也只见过云泽境使用这样的锁,还以为遮青不会知道,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不过,慕蒙有点好奇:“你幼时有时间玩耍吗?你灵力这样高,我以为得一刻不停的勤学苦练。”

        遮青微笑道:“有的。”

        嗯,人确实是笑起来好看些,即便是遮青这般模样,这一笑也如同春风化雨,莫名带了些温暖的意味。

        慕蒙将遮青引进屋,让他去长椅上坐好,叮嘱道:“很快会有云泽境的人来给你疗伤敷药,如果你不习惯,就让他们把药先放这,等我回来;还有你胸口的贯穿伤,不要自己贸然处理,先平息内息,等我去看一眼云伯伯他们,再回来帮你一起处理了。”

        她在这里亦算客人,如果一直待在这里照顾他不太妥当,再说,到底亲疏有别,虽然遮青受的伤更为严重,但她心里还是更惦记久琰哥哥和一众叔叔伯伯。

        本来慕蒙还觉得暂时把遮青一个人丢在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只想着快去快回,却看见遮青有些讶然地抬眼,轻声道:“你还会回来?”

        “当然了。”见两次面了,她在他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有这么不近人情?

        遮青十分善解人意,微微一笑道:“好,公主殿下去吧,不用着急顾忌我这里。”

        慕蒙微微挑了下眉,想了想他刚才的话,颇有几分调侃道:“你别跑,我等下肯定会回来给你疗伤。”

        “嗯,不跑。”

        慕蒙冲他笑了笑,转身走了带上门。等她的脚步彻底远去后,遮青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终于走了。

        他一点点、一点点的跪在地上,双手死死捂住受伤的地方。

        在空无一人的房间,他总算不用再勉力支撑,身子蜷缩在一起,不停的剧烈发抖。冷汗顺着额角打湿了头发,甚至流淌过下巴,一滴滴落在地上。

        贯穿伤碰到了心脏,本就极为不妥。

        蒙蒙身上的酒香,却不知是和哪位良人一起共饮,撕心之痛渐起。

        碎魂梦快发作了吧……

        遮青痛得在地上翻滚了一圈,左腿的残肢摩擦,膝盖处的衣衫又添了些许血迹,他仰起头,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不清的闷哼。

        青衫与乌发都被蹭的有些凌乱,他的脸色惨白至极,瞳孔有些涣散。终于,遮青抬起手臂抵在唇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手腕,顿时,鲜血顺着牙齿与皮肉的咬合处流下来。

        他想起归程子,想起分别时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你可知道这第七界里有什么好宝贝?”

        “你可知道你的碎魂裂魄被尽数修补,你又要付出什么代价?”

        残缺的左手掌翻过来,遮青颤抖着,垂眸看着食指上那条红线——原本这条红线只有指尖到第二个关节那么长,但此刻已经长到了指根处,细细的一条红线贯穿了整个手指,甚至隐隐冒出一个头再往下划去,离心脏又近一步。

        看了良久,遮青慢慢蜷缩手指,将手搁在膝头,闭上眼睛,无声的抿住了唇。

        ……

        因为云伯伯伤势并不算重,慕蒙先去看了云久琰。

        云久琰前胸后背皆被那黑气划伤,此刻血已经止住了,只是脸色极其苍白。他的伤被医官包扎好后,竟不听叮嘱站起来想往外走。

        慕蒙一进门看见,连忙伸手拦住,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你要干嘛?伤这么重,还要去哪儿?”

        “蒙蒙,遮青公子怎么样了?我想去看看他,”云久琰有些不安,平日里明亮的眼眸显得灰扑扑的,“他拼死救我,险些丧命,我心里过意不去……”

        慕蒙微微一笑,她当然知晓,久琰哥哥单纯善良,一心赤诚,如今不仅被人救了一命,还亲眼看到对方受了惨烈的伤,哪能不愧疚?

        她温声道:“久琰哥哥,遮青说的没错呀,你不用自责。他救了你,你只需感激便是,日后若有机会便回报回去。何必反复埋怨自己,这岂非违背了他的初心?”

        云久琰微微一怔,慢慢抬起眼眸,轻轻点了点头:“是,蒙蒙,你说的对。但愿遮青公子不会留下什么病根,也盼日后我有机会可以回报他的恩情。”

        慕蒙笑意加深,她就知道久琰哥哥并不是沉溺悲丧之人,一点就透,“你好好养伤,我刚从遮青那里回来,他虽然承了那怪物当胸一击,不过性命并无大碍。”

        遮青的灵力很怪,看不出所属何界,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能有此造化,受了重伤却无碍性命,倒让人很放心。

        云久琰若有所思的点头,眨了眨眼,忙不迭道:“就算遮青公子天赋异禀,那也要好好给他检查检查,可别留了什么隐疾。”

        “我知道,云伯伯也晓得的,你别操心了,把你的伤养好就是了。”

        云久琰嗯了一声,慢慢垂下眼眸,过一会儿又抬起来,静静凝视着慕蒙。

        看了一会儿,忽然觉得眼前的小姑娘熟悉又陌生。

        蒙蒙长相其实与从前并无什么分别,娇美温婉,只比儿时多添三分灵气,可不同的是,她已经不是那个只会跟在哥哥们身后、傻乎乎的小姑娘了。

        她可以独自一人深夜驰援云泽境,也可以在长辈们皆负伤时代为照顾客人,她甚至可以坐在他面前,安抚他的情绪,劝他不要担心。

        记忆中单纯天真的小女孩儿,如今在战斗时可以站在最前头;稚弱的肩膀,已经挑得起比他担负的更重的东西了。

        云久琰动了动唇,目光有些复杂,但唇角却是微微弯着:“蒙蒙,你变了。”

        慕蒙第一下没有听懂,微微挑眉笑道:“什么变啦?”

        “你长大了,和小的时候不一样了,小的时候你不会想这些事情,也没有人舍得你去分担这些事情。”

        慕蒙低眉一笑,长长呼出一口气,抬眼看着天花板:“儿时仰星光,举手若能摘。于今七尺身,天高不可及。”

        她感慨,复又问道:“我变了,你觉得是更好,还是不好了呢?”

        “当然好,”云久琰不假思索地回答,“如果你一直是曾经的样子,的确很好,但你现在的模样,更让人欣慰不已。”

        从前,她是一朵娇弱的花,他满心怜惜,只想快快成长,将她护在自己羽翼之下。但如今,她已是扶摇的凤,苍茫九天,任其翱翔。

        他没有能力护着她,也不追赶不上她的身影了。

        不知是不是重伤的缘故,云久琰的神色有些沮丧:“蒙蒙,其实我知道我早就配不上你啦,你蜕变成长,可我始终是老样子,止步不前。”

        慕蒙微微一笑,随即小脸严肃正色道:“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

        如果她的人生没有变故,也许她就像久琰哥哥口中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一样,永远被哥哥姐姐宠着护着,被长辈们疼爱照顾,永远不知愁是何滋味,永远不用考虑做什么,永远不必理解责任与担当。

        但她经逢巨变,从深渊爬出,历经千帆回头望去,心性自然与从前不同了。

        久琰哥哥也是一样的,前世他家族遭逢巨变,一夕之间,单纯明亮的少年变成满心仇恨阴沉的魔鬼。

        他不是不会成长,而是没有遇到成长的机会——她只希望,他永远不必这样成长。

        这一世,如果不是爹爹姐姐都快乐平安的活着,如果不是天族众人无一伤亡,如果不是所有在乎的人都毫发无损——想必她也会毫不犹豫的走久琰哥哥那条路,甚至比他更疯更狠。

        但好在,她热爱的一切都好好的,她不必背着仇恨不放,只需放下过去,便可以真正的重获新生。

        思索了这么久,慕蒙终于微笑道:“久琰哥哥,你不要妄自菲薄,你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难得。云泽境是我的第二个家,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哥哥了。”

        言下之意便是,他们之间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他们本就是亲人。

        云久琰低头想了片刻,终于扬起脸笑道:“我知道了,蒙蒙,谢谢你。”

        他想的开就好,慕蒙心中宽慰。陪他说了会话后,便叫他好好休息,又去云擎那边探望一番。

        云擎伤的不重,但有不少叔伯都重伤性命垂危,所以他到现在还在处理伤员安排各项事务。见蒙蒙过来,笑着招呼道,“蒙蒙,你怎么过来了?”

        他走上前,“你不用管我这边,云伯伯还想拜托你代云泽探照看一下遮青公子,眼下你云大哥伤得重昏迷不醒,久琰也卧床养伤没法走动,我担心遮青公子认为云泽境怠慢。只能先拜托你,等我这边忙完,便立即亲自过去。”

        他以为蒙蒙在遮青公子那边,便没有过去,先处理手头上的事情,没想到这丫头还是守礼地先过来看自己了。

        慕蒙听了云伯伯的话,哑然失笑——怠慢?遮青心中会有这两个字吗?若有一日她能看见遮青认为别人怠慢自己,那她也算是开眼界了。

        但慕蒙也就心中腹诽一下,并没说出来,只点头道:“好,云伯伯不必担心,遮青绝不会那么想的,你们受伤这样重,他心中明白的。我等下就去看他,”她张望了一圈儿,“泽儿怎么样?我怎么没看见他。”

        “泽儿没事,他若是伤到了,云伯伯这老脸就没处搁了,现在正在我房间里睡着呢。”

        慕蒙放心了,“那就好,那我先去看看遮青吧。”

        “哎——等一下萌萌!”云擎忽然想起一事,连忙伸手拦住她。他张张嘴正想说话,随即顿了顿,眼睛扫向周围的随从,“你们都先下去。”

        等所有人都走了,慕蒙看着云擎郑重的脸色——他极少有这么凛然庄肃的时候,从他表情就能看出他要说的事情大约很棘手。

        慕蒙也下意识严肃起来:“云伯伯,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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