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小道话天机

辞别“守真观”，田力叔侄二人一路南行卖药。田力提前在客房偷偷的给尘清留了几份跌打损伤药，以备不时之需。

      一路行至新泰县，清晰地望见泰山的轮廓。泰山，古称“岱宗”、“岱岳”，是五岳之首，八月份的泰山，入眼苍翠，焕发着盎然的勃勃生机。今日正直烟雨朦胧，山腰便现云蒸雾罩，仿若有仙。

      泰山山脚下有平民茶铺---半亩茶铺，木制桌椅十余张，一桌能坐六人，田力叔侄二人到店里歇脚，已有二十多名挑山工，三五成堆的在茶铺等待生意，吃着自家婆姨给带上的酸煎饼，这些挑山夫身材精瘦，年龄普遍35-50左右。此时的泰山没有索道，山路不好走，挑山夫主要赚钱营生，就是给参拜泰山的官老爷和富商抬轿、挑行李。简单吃过饭，二叔将行李寄存到店里，带好雨具和随身细软之物，准备登山览岳。

    此时细雨如牛毛，直往行人身上黏。店门口右侧两棵十来公分粗的楸树，刚刚好做了个秋千，店主家的小孙女，年方4、5岁，稀稀疏疏的长花辫带着粉色尾花，随着秋千上下起伏。“花板润粘红杏雨，彩绳斜挂绿杨烟”，虽然天公不作美，心情却好了起来,莫名的想到了一个词“琼瑶”。

泰山脚下有虎山水库，也叫虬在湾，碧水如墨，环境清幽，有“小蓬莱”之称。相传古有神虬患有眼疾，在此修行，为周边居民布施行雨，为乡民称颂。在旁边石洞修行的道家大佬吕喦，也就是吕洞宾，纯阳真人，有一日路过此处，见此处风光旖旎，云蒸霞蔚，诗性大发，遂挥毫泼墨，神虬化作小童，模仿纯阳真人作画，纯阳真人觉得小娃子挺有意思，以手做笔，往小童脸上一点。神虬当即耳聪目明，腾云驾雾，重返龙宫。

    当然这事无法考证，不过泰山之上有异鱼，体型较小，鳞片赤红，成鱼通体呈现紫红之色，鱼肉鲜美，入口即化，是泰山祥瑞之物，自古只有帝王专享，平民几乎不得见其踪影。此时的泰山，对外免费开放，离开虎山水库，从红门拾级而上，经过最难走的十八盘，往上经过南天门，直达泰山极顶天街。此时，天光放晴，大日明光，一扫之前雾霭沉沉之气。

    田力叔侄来此登山主要就是为了来碧霞元君祠拜一拜。碧霞元君，俗称泰山娘娘、泰山奶奶，是中原地区名声最大的道家神明，普度众生，有求必应，特别是在齐鲁大地，泰山奶奶名望最大。二人来此就是祈求平安。

    碧霞元君祠，位于泰山极顶之南，天街东首，入得元君祠，最惹眼的就是金藏库，也就是个超大号香炉，二叔给了小道童香火钱，取来六支香，据小道童说，这叫青木香，东岳属木，掌青木之气。元君殿的道香为青木香。

      二人持香，在道童引导之下，三跪九叩。二叔置单手于胸口处，喃喃自语。

    出了元君祠，看了看时间尚早，二人去岱庙瞻仰一番。岱庙，是泰山最宏伟的宫城建筑群，是历代帝王祭天祈福的专用地，非常华贵肃穆。岱庙里最显眼的就是那几株柏树，其中“连理汉柏”，据说年龄超过2000岁。东岳大帝的真实身份是个谜题，现在主要争论是伏羲或是黄飞虎。道经《洞渊集》云：“太昊为青帝，治东岳，主万物发生”，《孔圣枕中记》也说：“太昊氏为青帝，治岱宗山；颛顼氏为黑帝，治太恒山，祝融氏为赤山，治衡霍山。。。”东岳大帝主生死、寿夭，掌幽冥，通天达地保国佑民，可不是区区黄飞虎可以胜任的。

    爬山游览一番，两人比较困乏，二叔建议晚上留宿山顶，早上可以观日出。

    泰山的落日颇有曲折，北方的山与南方不同，南方山势秀气、神秘莫测；北方山势雄浑、刚猛厚重。泰山便是如此——稳重有余，婉约不足。泰山的植被犬牙交错，落日便是在山势与植被之间，时隐时现，恋恋不舍。

    夜幕降临之后，叔侄二人在岱庙台阶上取出烧饼和水囊，准备吃晚饭。

    旁边走来一个衣着陈旧道袍，头发凌乱的年轻小道士。“无量天尊，两位居士，可否方便，小道想讨点水喝。”

    “道长请坐”，说罢，二叔将一个满满的水囊递给小道士。

    “多谢多谢。贫道张百谷，受箓青城山太清宫，师从掌教真人赤松子。”看小道士道袍补丁叠补丁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大宗门的掌门弟子该有的样子。

    或许看出田力的怀疑，道士张百谷诚恳解释到：“掌门师尊于年初之时，占了一卦，卦象显示，百鬼夜行，妖魔当道，战乱将起。时值民生凋敝，列强掠夺，军阀割据，非民之福。故遣我师兄弟六人下山，寻应劫之法和应劫之人，为我华夏尽绵薄之力。”

    “我自西蜀而来，一路所见民众困苦不堪，实在是个人能力所限，未曾有过太多建树。”说罢，小道士叹气连连。

    《推X图》乃华夏奇书，据小道士所说，第四十六象已初步显现，己酉，“黯黯阴霾，杀不用刀，万人不死，一人难逃”。

    像田力叔侄二人这样的乡野村夫，对时局了解有限，只知道外国鬼子进了京，京城的皇帝下了台，农民的日子越来越难熬。至于其他，没有什么概念。听小道士这一说，顿时感觉全国的状况都不好，而且会越来越差。

      田力递过去一张烧饼，小道士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两位居士宅心仁厚，不过小道奉劝两位，最好不要到处走动，据说东瀛倭国觊觎我齐鲁大地，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又要打起来。此时，乡野比大城还要安全一些。”

    “我观小居士，也是习武之人，洋人和倭人手中的洋枪洋炮，不是普通人能够抵挡的，遇到切莫逞一时之勇。”

    小道士看来也是困苦潦倒，就着水，啃了半个烧饼，恢复了一下气力。

  “师傅告诉我，道韵悠长，阴阳平衡。中华积弊久矣，仁人志士虽思救国救民之法，然而治标不治本。我华夏想要彻底国泰民安，必须经历大灾大难，非是‘十室九空’，也是血流成河，哀鸿遍野。此之为华夏必经之大劫。”

    “师尊本是超脱之人，天意如此，不可力敌。然而，在此民族大劫难之时，亦有牛鬼蛇神之辈心思鬼蜮，趁机行恶。到头来，受苦的还是百姓。”

    “岱岳乃我华夏圣山，此番前来，一是拜山，二是希望得到帝君指点。”

    “怎么样？”田力问。

    “情况很不好，难怪我这一路行来，怨灵聚而不散，无法顺利入得轮回。帝君早已杳无音讯，整个岱宗仅剩元君的一丝道韵留存。如此阴阳失衡，更易滋生妖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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