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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又遇见了


直到下午时分,林慕松都没再见到过王舞,她去问过银芽姐姐,得知主子让王舞随王嬷嬷出府办事。

        但是,不知为什么,林慕的松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今天午后自从知晓了苏婷宜的过往,心里就一直乱糟糟的,这种心绪不宁整整持续了一个下午。

        到了临近黄昏时,林慕松像往常一样去取晚食,可在出门前忘记了带伞。

        回来穿过毓湖的回廊时,林慕松遇上了突然而至的瓢泼大雨,猝不及防被淋得全身湿透,她想着主子的饭菜可不能湿了去,现在离院子还有些距离,不如先去前边的亭子避雨。

        可天色已晚,纵然亭前有灯笼照亮,可雨水打得灯笼不时摇曳,光线有些幽暗。

        因此,当林慕松提着食盒踏上台阶,正要进入屋檐下避雨时,没留神踩到了台阶上的积水,然后脚底一滑,整个人从后一仰,结实地摔在地上,手中的食盒也摔了出去,里面的碗筷碰撞在地上,全都碎裂开来,菜肴也洒了一地。

        林慕松倒在雨中,感觉到自己的臀部无比疼痛,脚踝处也是火辣辣的滋味,想挣扎着站起来,可是实在疼得厉害,便暂时不想起身。

        林慕松勉强看眼前的一片狼藉,雨越来越大,耳边是哗哗的雨声,一切喧嚣都被覆盖,目之所及是茫茫一片,不见人影,那么大的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

        一直压抑的疲累感却突然涌上心头,她忽然觉得自己无比想离开这个地方。

        其实她后悔知晓苏婷宜的秘密了。秘密这种事本身就是种理不清剪不断的牵绊,知晓他人秘密就相当于自己身上有了一个和对方有关的烙印,就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而说到底,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自找苦吃的。

        林慕松突然讨厌自己的自以为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之前可以信誓旦旦地给哥哥说自己能处理好一切的,她来这里所遇到的任何一件事几乎都是超乎自己的意料。现在这一切乱成一麻,但自己既做不到隔岸观火,也不想引火烧身,可自己到底该怎样做呢。

        天上的瓢泼大雨更加气势汹汹地迎面砸来,林慕松连张口和睁眼都不能,最终只得闭上了眼睛,默默地与身后的无边暗色融为一体。

        过了一会儿,突然间,她隐约听见有脚步声,连忙一手捂着额头挡雨睁开眼,只见一根细长的扁担从正朝自己头顶飞来,林慕松下意识抱头弯腰躲过,片刻之后似乎又听到些什么东西砸地的声音,转头一看,自己两侧还骨碌地滚着两个木桶。

        飞来横祸,险些就被人伤着了,不免怒火中烧,抬头向始作俑者望去,正见对方正飞奔而来,原本想辨认对方的模样,可夜色朦胧,雨又下得这般大,只能看清穿着,似乎是府里的小厮。

        可接下来一幕让林慕松有些无言以对:对方下一秒就出现在自己眼前,以双腿跪坐在地上,两手撑地,俯首作揖的姿势,只是依旧没看清面容。

        林慕松有些无奈地在心底叹气,想来对方应该也是不小心摔着的,同为落汤鸡,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一直举着遮雨的手有些酸了,林慕松也不想再费劲看对方的模样,便把手放了下来,刚想开口同对方说话,嘴里就进了雨水,连忙吐出。

        谁知这时,原本跪在自己面前的少年,慢慢抬起头来,一只手也是扶额挡雨,另一只手不断地将模糊视线的雨水抹去,怔怔地看着林慕松。

        然后,林慕松感觉到一只手覆在了自己额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这突如其来的肢体相触让林慕松吃了一惊,几乎同时便使劲推开对方的手,睁眼看向手的主人。

        大雨中,灯笼前,她看清了对方的面孔,少年目光灼灼,脸上是重逢的欣喜。

        林慕松忽然笑了:竟是故人。木嵩,真巧啊。

        两人近在咫尺,木嵩读懂了林慕松眼里的意思,他回以灿烂的笑容。

        对方的笑得与这周遭分外不合,却没来由让人心生欢喜。

        是啊,狼狈不堪的两人会在这刻遇见,林慕松竟然感觉出了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味道,自己觉得孤立无援时,有个熟悉的人正好出现,其实很好的。

        寒暄什么的,还是适合在方便交谈的环境,两人都想站起来,去寸步之遥的亭子里。

        木嵩先起身,原本他打算伸手扶起林慕松,可谁知自己却在起身时感到膝盖一痛,瞬间失力,眼看马上又要栽倒。

        林慕松正好伸出手稳稳地扶住他的肩膀,避免了被活人砸身的境况,可林慕松有一只脚也受了伤,于是双方都站不稳,踉踉跄跄了薅一会,最终才互相搀扶着勉强立定。

        这时,林慕松才看见木嵩的膝盖处有一块瓷碗的碎片,正有鲜血不断从划开的大口子里涌出,应当是被自己刚才摔碎的碗片所伤,顿时觉得有些心塞,这可以说是被自己所连累才受的伤。

        木嵩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膝盖会被划破,刚才一时欢喜,竟不觉得疼痛,自己本来就伤痕累累,再加上已经一天没吃过饭了,没有什么力气独自走路,更何况去搀扶林慕松,只是,互相搀扶同行的感觉似乎还不错。

        两个人一瘸一拐,艰难地上了台阶,终于进了亭子坐下,都是全身湿漉漉的,简直不堪忍睹。

        林慕松看着木嵩膝盖处的伤,想着毕竟是自己摔碎碗才导致人家受伤的,有些赫然,但也不敢就这样帮对方包扎取碎片,万一自己不小心给人伤口弄严重就更糟了,愧疚地开口:“等会雨小的话,我先扶你回去你的院子吧,如果我回去不被主子责罚的话,我就可以马上给你送上好的药膏来。”

        “嗯,听你的,只是辛苦你了,这样一来,以后你需要来找我也就知道路。我猜你应该是在毓湖后头的月轩吧?”木嵩现在的状态实在不好,倒也没有强撑,高兴地应了,虽然他也有自己的一点小私心。

        林慕松点了点头:“嗯,穿过这条路的尽头就到了。”又忽然想到木嵩居然现在也在将军府,这种天气居然还来了这里,有些好奇:“你这么大雨天还挑水啊?”

        “主子吩咐的,没事的,习惯就好了。”对于这个,木嵩有些吞吞吐吐,不大想说出实情,避免林慕松担忧:这姑娘心善得很,自己的遭遇还是别让对方知道比较好。

        林慕松皱了皱眉头,还是继续问了下去:“你的主子是谁啊?你找个活居然能进将军府,明明将军府的招人已经结束一个月了的。”

        “那天我和你分开后,就四处打听,谁曾想府里尚且还招人,就借机进来了,侥幸而已,我的运气一向还不错的。”

        其实,木嵩进府到真有几分机缘巧合。他那天压根就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去将军府的门外打听想进府来,谁知招人已经结束了,可正当他垂头丧气准备离开时,一个老管家样子的人刚好出来,瞅了他一眼问了几句话,然后也不知和守门的人嘀咕了什么,就把木嵩领进府了。

        林慕松仍旧觉得奇怪:“你一个毫无靠山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进府,你要是不想说也没什么。只是,带你进来的人可跟你交代过府里的一些规矩,我毕竟比你早来一个月,对这府里要熟悉几分,你说说你是为哪位主子效力,或许我熟悉的话,能给你说些事项,这也能免去无意间犯下错被责罚。”

        木嵩见对方一直追问,不免松口:“我的主子,是将军的嫡幼子,枫公子,我是负责在外院伺候的,倒也不在主子眼前伺候,你放心,一切都好的。”

        于枫?!林慕松简直难以想象世事如此巧合,这个畜生不如的家伙,连几岁的女孩都不放过,毫无人性可言,那么在他底下当差简直是危机重重啊,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但又不可能把这一切给木嵩讲,只得认真地同他叮嘱:“木嵩,你千万千万谨言慎行,如果可以尽量少进院子,少在公子面前出现,一定记住啊。”

        木嵩其实进府的第一天就知道于枫的院子很是危险。

        那个领他进来的人其实是公子身边里的魏先生,据说是将军找来当公子的幕僚的,木嵩虽然不知道幕僚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是为公子办事的人。那天他去时,不断有小厮被抬出院子,都是血糊了一身,身上尽是被利器划开了的口子,却是寂静无声的,只有一个小厮在拿着盆擦洗血迹斑斑的墙壁,木嵩进去时只见到公子的背影,坐在院中,只见魏先生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很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开口让木嵩滚出去打扫院子,于是那夜胆战心惊的木嵩擦拭了一晚上才把那些血迹打扫干净。

        木嵩听着林慕松的话,就知道对方应该对于枫的事迹有所耳闻,这才好意提醒他,有些暖意:“我会记住的,只你是在哪里当差啊,怎么会在这里?”

        提起这个,想到自己在的院子里也是一堆古怪麻烦,不免惆怅:“在府中月姨娘处当差,其实院子中的人待我都挺好的,但毕竟是当差嘛,我有些笨手笨脚的,刚才不小心摔着了而已。”

        林慕松一向没有与他人倾吐心里事的习惯,连对自己的哥哥都不会说太多,更何况是别人。

        再说,若是喜事也就罢了,可这令人忧愁的事还是自己知晓就好,书上不是说过一句话,叫作喜乐共开颜,悲苦宜自尝,林慕松觉得十分有道理,一向如此。

        正在两人说话间,林慕松忽然发现有团模糊的光影正在走过来,应当是某个人提着路灯路过,只是下着这样的大雨,会是谁呢?

        木嵩顺着林慕松的目光看去,也发现了,一时两人都停止了说话。

        然而,眨眼之间,那个冒雨而来的人便到了眼前,等走近了,林慕松发现竟然是王舞。

        林慕松感觉自己一下午悬着的心忽然落了下来,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不禁开口:“舞姐姐,你不是出府办事了么,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事情办好了自然就回来了,到是你,去取晚食怎么这么久没回来,银芽姐姐说你出门时未带伞,料想你肯定是被雨困住了,便让我来找你,看来果然如此啊。”不知是不是林慕松的错觉,她总觉得王舞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林慕松被说得哑口无言,她不仅被雨困住了,还把今天主子的晚食给摔没了,想到这不禁看向前方台阶下散落的食物遗骸,更加心虚,刚才王舞来必定也看到了。

        王舞看着对方垂头不发一言的样子,便知对方因为晚食的事十分惶恐,有些想笑,却又忍住了:“银芽姐姐在我出门时,也让婷宜一块,只是她走的是另一条路,她现在应该到了厨房的,说不定取回的晚食都快到了院中,你也不想想,这么大的雨,即使你拿的饭菜还在,也早冷了,怎么可能入主子的口。”

        林慕松闻言,抬起了头,彻底安心了:“那我回去后,银芽姐姐应当不会重罚我吧。”

        “要是真想罚你,就不会让我来寻你回去了,你快同我走吧。”王舞这才发觉原来对方也是很怕银芽的,平时可真看不出来啊。

        林慕松顿时就想站起来跟王舞回去,但转头看见全程默默不语的木嵩,这才记起对方也是个负伤的人,起身的动作便停止了。她把自己的裤腿掀起,指着红肿跟王舞叹道:“姐姐,我的脚不小心又摔伤了,动不了,还有这位是我家的亲戚,才进府来,膝盖被我摔碎的瓷碗碎片给划破也”

        “所以?”王舞大概猜出了对方的意图,故意逗着对方。

        “所以,姐姐可不可以再帮个忙,帮我去取我屋子里上回银芽姐姐给的药膏来。”本来王舞好心找自己就算了,自己还要给人家添麻烦,林慕松觉得自己这样挺过分的,可是木嵩这来府里没几天,又伤成这样,不上药很麻烦的,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王舞听到这话直接笑出了声:“哈哈,看来婷宜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啊。”说着,她解开腰间的荷包,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瓶子来,这不正是林慕松屋子里的那瓶药膏么?

        林慕松一时有些蒙圈,这怎么回事,苏婷宜未卜先知?

        看着对方脸上一副困惑的样子,王舞连忙解惑:“我正要和婷宜出门时,她突然笑说这条路上在雨天摔死过人,让我把药带上,当时我虽然不大信,但想着雨天路滑,避免再次回来,就顺道去你屋把药拿了,谁知真派上用场了。”

        其实,苏婷宜这样说的话,还真可能出过人命,林慕松看着提着灯笼一脸笑意的王舞,忍不住这样想。

        可是林慕松马上又想到至关重要的一点:这两人已经见过面了?!在苏婷宜认出王舞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孩之后?!忍不住抬眼向王舞看去,见对方面如常色,并不想和苏婷宜说过什么的样子,再次陷入了疑惑和紧张中。可是现在木嵩就在旁边,实在不是和王舞说这些的好时机,只得暂且压下不提。

        王舞却在林慕松胡思乱想时,打开药瓶,取了点药膏,直接弯下了身去给林慕松涂药,嘴里还在念着:“你笨手笨脚的,还是我帮你涂吧,顺便帮你把淤血揉化开。”

        “啊!”王舞的手劲一大,林慕松吃痛,忍不住叫出声来,引得旁边的木嵩侧目看来,一脸的担忧。

        林慕松看着对方在王舞灯笼照耀下的膝盖,那个瓷片还嵌在木嵩肉里,血还在不断漫出,却始终不吭一声,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王舞已经帮林慕松上好了药,对她说道:“你这没有大碍的,只是有些红肿,淤血已经被揉开了,再坐一会就会好点,只是这几天又要当个小瘸子了。”

        林慕松连忙道谢:“谢谢舞姐姐,你对我真的太好了。”发自肺腑的真心话。

        “还是这么客气?!”王舞听着假装生气的样子:“再客气,下次我就不帮你了。”

        “是是是,下次再不这样说了。”林慕松笑着回道。

        “旁边的小弟,不介意的话,姐姐一块帮你收拾这伤口吧。”王舞同林慕松闹过之后,转头问旁边的木嵩。

        木嵩赶紧道谢:“那麻烦姐姐了,多谢。”

        “你认识的小家伙,都和你一样嘴甜懂事啊。”王舞一边在嘴上打趣着林慕松,然后转头跟木嵩说:“你待会忍住一下,很快的。”

        说完,在木嵩还没来得反应之前,就将他膝盖处的裤腿处的裤子撕开,再把碎片取出,然后飞快地上药,一套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般的自然。

        但是,木嵩却飞开地把裂开的裤子拢起,慌张得很是反常。

        可是,晚了。

        林慕松和王舞,就在木嵩的旁边,已经将他露出的小腿处的道道鞭痕看得一清二楚了。

        亭子里的三人都停止了说话,一时间,只听见雨声作响,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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