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少年-叫醒

文澍自我消化了三秒，没能鼓起勇气问乔夕是怎么知道的。以后再问吧。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讲。

        “哇噻！太带感了！”文澍对很多细节都是一笔带过，可在乔夕看来，那就是欲盖弥彰，搞得他更好奇了，“不满17岁就不能看吗？现在的我和一个月以后的我不会有太大区别的。”他恨不得明天就把这片儿给看了。

        “不满17岁的需要家长陪同。”

        “你陪同不行吗？我想这周末就看！”

        真是猴急，文澍无奈，“等你过了生日再看吧，更有意义。”

        “哦…”乔夕想了想，“好吧。”

        其实乔夕想想办法，是能尽快看到的。只不过他想和文澍一起看的念头最终战胜了好奇心。

        本来17岁生日和18岁生日比起来，是那么的无关紧要，但是因为一部电影，乔夕觉得他的17岁生日变得更值得期待了。

        “对了，明天早上你起床之后记得叫我。”乔夕提醒文澍。

        “好，我把闹钟调成铃声。”

        “光凭闹铃是叫不醒我的，你还得拍我晃我。”乔夕太了解自己了。

        难啊。文澍有一点点后悔答应乔夕叫他起床。

        乔夕故事听过了，起床也有着落了，就渐渐地有些困了。他换回躺下的姿势，眼皮越来越沉，呼吸越来越重，意识也慢慢模糊，脑子里胡乱地闪回白天发生的事，其中有文澍对着电话说晚安的场景。他想听文澍说晚安，于是在与睡意的斗争下，含糊不清地先说了声，“晚安。”

        文澍闭着眼无声地笑了一下，他被乔夕过于软糯的声音给可爱到了。

        “晚安。”说完，文澍也陷入了睡眠。

        ———

        一夜无梦。

        六点整，文澍成功地被闹铃吵醒。

        很显然，乔夕没有。

        于是，文澍喊了几声乔夕的名字。

        没有用。

        那就不得不上手了。文澍坐起来，伸手越过床栏去拍乔夕的肩膀，边拍边叫他的名字。

        乔夕的肩膀薄得不像这个年龄的人，文澍都不敢使劲儿。

        又叫又拍双管齐下，乔夕终于有了反应，翻了个身，一只手扑腾着四处拍打，摸找手机。

        “我再睡会儿。”乔夕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之后，又闭上眼。

        “不行。”文澍语气决绝，“你不起来我就胳肢你。”

        乔夕根本没听见文澍的威胁，又睡过去了。

        其实文澍哪儿敢胳肢乔夕啊，他也就充充语言上的巨人。

        唉，文澍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

        他跪坐着，伸头到乔夕那边，靠近乔夕的耳朵轻声说，“快醒醒，不然老师又要拍你的床板儿了。”

        文澍的姥姥在他小时候就是这样叫他起床的，她说惊醒的孩子容易发癔症。姥姥会在他耳边跟他聊天，对他说早饭做了什么，叫他快起来吃，文澍听着听着就清醒了，最后自己乖乖爬起来。

        乔夕似是听进去文澍的话了，微微地皱了一下眉，但没睁眼。文澍看他有反应，又继续说，“一会儿出了宿舍，咱们先去练琴，练完再去食堂吃早饭，好不好？”

        乔夕细细地嗯了一声作答，睫毛轻颤，上下眼皮挣扎着慢慢拉开距离，在看清文澍时瞬间睁大。

        文澍看他醒了，冲他笑了一下，撤回自己的头。乔夕像是被吓着了一样嗖的把头缩回被子里。

        文澍不明所以，想着乔夕可能觉得灯光太刺眼了吧。

        天，文澍刚才是离我这么近在说话吗？他肯定看见我脸上的口水了，好尴尬！乔夕蒙在被子里迅速复盘刚才可能发生的事。

        不可能，文澍不像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他应该只是说完话，低头看看我醒没醒。

        可是我听到他的声音很近啊，哎呀我又不能问他跟他确认。

        文澍下床以后换好衣服，抬眼看乔夕像一个小山包的形状，窝在被子里又不动了，“乔夕？醒了吗？”

        “嗯我醒了，马上起来。”乔夕在被子里说。

        文澍出去洗漱了。

        “呼……”乔夕这才从被子里探出头，大喘气。

        文澍洗漱回来，看见乔夕已经下来并且换好衣服了，问他，“困吗？”

        “不困，”乔夕被刚才的思想活动搞得非常清醒，“谢谢你啊，我从来没这么快就起来过，破纪录了。”乔夕自嘲地笑了笑。

        “没事儿，比我预想的要容易。”

        “以后你不用那么温柔，就直接拍床啊，掀被子啊什么的。”再被刚才那样叫起床，乔夕可能会，尴尬死……

        “行。”虽然那样很粗暴，但有可能真的很快就把乔夕弄醒。

        乔夕这下放心了。

        先去练琴再去吃饭的战略奏效了，他们是等琴房的第二，三名。如愿以偿地练到了三角琴的两人，从琴房出来之后都神清气爽的。

        “饿着肚子练琴别有一番滋味，感觉脑子更清醒。”乔夕没这么早的时间练过琴。

        “那你明天还起早吗？”文澍暗暗期盼乔夕能跟他一起，排队的时候聊聊天，时间过得很快。

        “起，就是还得麻烦你叫我起床。”乔夕不好意思地说。起床困难户的卑微谁懂。

        “成，明天试试你说的办法。”

        “嗯嗯，你尽管试。”只要文澍别用那么亲昵的办法叫他，乔夕就是被打醒也无所谓。

        ———

        大课间的时候，乔夕被朱老师叫到钢琴学科办公室，交代了两周后的基本练习考核和十月第一周的大师课，让他跟班里传达一下。乔夕从初一入校作为专业课班长，这些杂事已经驾轻就熟。

        回到教室后，乔夕把钢琴专业的同学聚到一起，“基本练习考核时间出来了，九月十九号，也就是两周以后下午三点半在综合楼二楼阶梯教室，顺序按学号来。考核内容跟以前一样，但我还是说一遍：所有大小调音阶，琶音，属七，减七，同反向；八度音阶；主和弦，属和弦原位转位，以上一切都是四个八度。”

        “十月第一周在大学有大师课，d国b大的钢琴系主任，叫贝斯勒，系里想让大家准备古典时期的作品，到时候每位老师推荐一名学生，系里最后会在附中和大学各挑三名。朱老师让我们好好准备！”

        交代完之后，乔夕就让大家散了，但是把文澍叫住，“吴老师有没有跟你说过基本练习考核？”

        “没有，我第一次听说。”

        “其实就是考音阶琶音，临考之前抽签决定你弹什么调。成绩占专业期中考试的百分之三十，只要不卡壳，速度别太慢，就能拿满分。”乔夕又说，“你今天有空的话，去综合楼钢琴学科的公告栏看看，具体的考试内容贴在那儿呢。待会儿练琴的时候，我给你演示一遍。都是咱们从小就练的东西，你只要别漏弹一项就行，我第一次考的时候就忘弹属七和弦了。”

        “好，谢谢，我去看看。”文澍刚才只觉得天降考核，有点慌。多亏乔夕给他科普，不然他都要马上打电话问吴老师了。

        “客气。大师课的事儿，我估计你周四上课的时候，吴老师会跟你细说。你最近好好练练手上古典时期的曲子，吴老师觉得你合适的话，就会帮你报名。”

        “明白，谢谢。”

        “啧，你别逼我买计数器啊！”乔夕打算一直用这个梗来揶揄文澍像个只会说谢谢的复读机。

        文澍笑了笑，“习惯了。”

        乔夕用肩膀撞了一下文澍的肩，“哎哟，你不用跟我客气。”

        “你中午下了课先去练琴？”乔夕问文澍。

        “嗯，是这么打算的。”

        “到时候一起。哎你面包带了吗？”乔夕早上出宿舍之前特意塞了两块面包在包里，怕文澍没带。

        “带了。”文澍怕乔夕忘了，也带了两块，“你呢？”

        “我也带了。”乔夕拍拍自己的书包，“不容易啊，真希望你的天才朋友能赶紧写出程序。”

        ———

        ok，文澍做好心理建设，准备对乔夕下手。

        乔夕侧躺着，文澍抓住他的肩，开始大幅度地晃。乔夕的身子太薄了，文澍真有点怕自己太用力把哪儿给弄折了。

        “乔夕，醒醒。”文澍边晃边说。

        乔夕没几下就被晃醒了，以为地震了！他迅速坐起来，懵了几秒之后意识到一切正常，只是文澍用了他建议的方法叫他起床。

        他转过身面冲文澍，说了句谢谢，然后感觉自己就跟被封印了似的，一点儿都不想动。

        文澍洗漱完回来，看乔夕还在上铺发愣坐着，姿势都没换。

        “你不舒服吗？”文澍仰头看他，“再睡会儿吧，才六点十五。”

        “没有。”乔夕终于动了，以最慢的速度往梯子那儿挪，深一脚浅一脚地爬下来。文澍好几次都以为他要踩空了，想伸手去扶。

        文澍又最后检查了一遍书包，随便从书架里拿本书，坐等乔夕洗漱收拾好。

        两人出宿舍比昨天晚了五六分钟。到琴房楼一看，排队的人比昨天多了好几个，文澍查了一下人头，还能练到三角琴。

        乔夕两手插兜，背靠着墙站在文澍旁边，表情淡淡的。他眼下的样子，让文澍想到了第一次见他时的情形，清秀的少年背靠着门，略显拘谨，眉宇间的冷淡在他开口的瞬间被化开了。

        没了乔夕主导，文澍又不擅长找话聊，两人排队期间就没怎么说话。文澍只能默默观察乔夕的脸色有没有回暖的迹象。

        “一会儿一起去食堂，我去找你。”乔夕进琴房之前跟文澍说。

        “好。”文澍应声。

        谁知还没到时间，乔夕就来找文澍了。

        “怎么了？饿得等不了了？”文澍问他。

        “没有，我练不进去。”乔夕走进文澍的琴房，“你接着练，我在这儿等你。”

        “那去食堂吧。”他看乔夕依旧状态欠佳，吃点东西应该能好点儿。

        “不用，我还不饿。你接着练吧，我听听还能找点儿灵感。”乔夕拿凳子坐下，“琴房老师早上一般不查琴房，我在这儿没事儿。”

        “行吧。”文澍继续练。

        去食堂的路上，文澍看乔夕还是情绪不高，不爱说话。

        这人起床气还持续的挺久的。

        以后还是用之前的方式叫乔夕起床吧。

        两个人一早上都没什么交流，文澍有点别扭。他忽然想到有一个话题可以聊：明天是周四，他和乔夕之前约好了，一起坐公交去大学部上专业课。

        “咱们明早几点出发？”文澍问。

        “我想想哈，车程大概一小时，算上等车什么的……咱们八点五十左右从学校走应该就来得及。”乔夕忽然眼睛一亮，“等你下了课，我们去吃大学旁边的老卢灌饼！”

        文澍看乔夕似乎来了精神，就想继续调动他的情绪，“鸡蛋灌饼吗？很好吃？”

        “嗯！”乔夕想到灌饼，咽了下口水，“他家有自己兑的秘制酱料，香肠听说也是自制的。生意特别火，每次去都得排队。”

        “那是得尝尝。你以前经常吃吗？”文澍围绕着老卢灌饼问了乔夕一系列的问题，乔夕越说越多，慢慢回到了他正常的话量。

        “对了！那边儿还有一家干锅香辣虾也超好吃。”乔夕又想到了几家别的馆子，一一给文澍安利。

        看样子，乔夕的起床气是过去了。文澍好像摸到了一点儿门道，下次乔夕再这样，就试着跟他多说话，陪他聊他感兴趣的事。

        也不是太难哄。

        文澍正认真地听着乔夕描述一家东北菜馆的溜肉段有多好吃，乔夕突然攥住他的胳膊，一把他拉近，在他耳边小声说，“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个东西落在琴房了。你帮我买早饭吧，什么都行！”然后转身飞快地跑走了。

        文澍不知道乔夕这是唱的哪一出，看他跑没影儿了才回过身继续往食堂走。一个又瘦又高的女生盯着他，快步朝他走过来。

        “同学，你知道乔夕这是去哪儿了吗？”女生看着乔夕跑走的方向问文澍。

        离近了一看，这女生不但又瘦又高，还长得很漂亮。

        “不知道。”根据乔夕刚才的举动，文澍不确定他是不是在故意躲着这个女生，所以没说实话。

        “这样啊，”女生有点失落，“我知道了。”她说完转身要走。

        “你叫什么名字？”文澍叫住她，“你找他有事？我可以帮你带话。”万一人家真的是找乔夕有急事呢。

        “我……”女生犹豫了一下，“我没什么事，你也不用跟他提起我。”

        “我叫李糖。”李糖收起失望的表情，微笑着问文澍，“你有点面生，是新生吧？”

        “对，我叫文澍。”

        ”文澍，”李糖慢慢地重复了一遍，“欢迎你！我还有事，先走啦。拜拜！“李糖说完冲文澍摆摆手，转身走了。

        有意思。文澍忽然很好奇乔夕跟李糖之间的故事。

        文澍掏出手机，给乔夕发了一条短信，“你在哪儿？我买好早饭了。”

        “教室。”乔夕很快就回他了。

        “好，我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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