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秘密的容量：雪山遇险

太多的秘密和太少的秘密都说明精神的软弱。——沃维纳格（法国作家）

        1992年，冬，玉峰雪山中。

        贾听岩在教着六岁的贾彦松挖雪洞，鲁映萍在一旁给父子俩拍照。

        贾听岩说：“在风雪来之前，找一个背风的地方。”

        贾彦松问：“爸爸，什么是背风？”

        贾听岩笑着说：“就是风从你背后吹，不是对着你的脸吹。”

        贾彦松转过自己的脸说：“我把脸转过去，风不就从我的背后吹吗？”

        贾听岩被儿子的逻辑给绕进去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鲁映萍在一旁咯咯咯地笑着。

        贾听岩有些无奈，说：“反正是背风的地方。”

        贾听岩找了个背风的斜坡，拿着滑雪板，贾彦松也拿着自己小小的滑雪板，父子俩一起挖着雪洞。

        贾彦松问：“爸爸，我们为什么要挖雪洞？”

        贾听岩回答：“为了躲避风雪，也为了不让自己的体温流失！”

        贾彦松好像也没听懂。

        鲁映萍说：“就是躲在雪洞里，你就不会冻着了！因为雪洞变成了一个雪房子。”

        贾彦松问：“雪房子能住下我们一家人吗？”

        贾听岩说：“当然！有爸爸在，一定能住下我们一家三口。”

        鲁映萍用相机拍下了父子俩。

        贾彦松窝在雪洞中，看着洞外咆哮的风雪，他似乎在风雪中看见了那一家三口。

        男孩在风雪中看着他笑。

        六岁的男孩突然变成了十二岁的自己，笑脸变成了嘴角带血的冷漠脸。

        玉峰雪山，雄哥带着搜寻队在风雪中搜寻着贾彦松，但是风雪越来越大了。

        搜救人员说：“雄哥，不能再往深处去了。”

        雄哥感觉自己都要被风雪卷走，如果不是身边的搜救人员拽住。

        搜救队长说：“我们先回最近的营地，等风雪小一点，再出来。”

        雄哥点了点头，他们只能撤回，开着雪橇车去了最近的营地。

        玉峰雪山山脚下营地，骆哲终于打通了雄哥的卫星电话。

        “雄哥，怎么样了？”

        雄哥说：“风雪太大了，我们只能等风雪小一点，再继续。”

        骆哲问：“大概得等多长时间？”

        营地的负责人走过来轻声的说：“看气象，这场风雪得有3-4个小时。”

        杨淳笠担忧的说：“等那么长的时间，那彦松他能扛得住吗？”

        骆哲安慰他：“贾彦松虽然不如他父亲是职业的滑雪运动员，但看他的资料也是个滑雪高手，对于雪地生存应该比一般人要强。”

        杨淳笠听见他这么说，找回了自己的理智，点着头。

        一直站在他们身后的严真知沉默的看着他们，她在犹疑着要不要给龚语琴打电话。她透过营地的窗，看着满天风雪。

        “你要抗住啊！要活着！”

        十二岁的贾彦松站在大雪纷飞的雪镇的主街道上，身边往来的人像是根本看不见他似的。

        身后有一个男人在喊他。

        “你是松松！贾彦松！你妈妈是鲁映萍吧！”

        贾彦松想抬头看着那男人，那男人撑了一把黑伞，他的脸隐没在黑伞中，他看不清楚，他以为是自己的眼睑上的雪化成水，糊了眼，他揉擦着双眼，可是怎么也擦不了那水雾。

        男人说：“你怎么会在雪镇？”

        男人四处寻找着。

        “妈妈呢？还是跟爸爸来的？”

        贾彦松说：“妈妈！我和妈妈一起来的！”

        男人问：“那妈妈呢？”

        贾彦松四处寻找着。

        贾彦松喊着：“妈妈！妈妈！妈妈！妈妈你去哪了？”

        护士小张撑着一把红伞陪着曹秀怡站在院中的那棵树下，在风雪中守护着那只躲在雪洞中的兔子。

        小张内急，把伞递给了曹秀怡。

        “曹阿姨，我去上个厕所，一会儿就回来，你乖乖待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小张急忙忙地往进入楼里。

        一个男孩的声音：“妈妈！妈妈！妈妈！妈妈你去哪了？”

        曹秀怡连忙回头寻找着。

        “你是谁？你是谁？你是谁？”

        在风雪中站在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他在招手。

        曹秀怡手中的伞掉落，她急速地追着那少年而去。

        小张回来只看见那把红伞在树下的雪地上。

        贾彦松从自己的衣服里拿出了用身体温度融化的雪水，他喝了一口，盖好盖子又重新塞到衣服里，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洞外的风雪依旧。

        风雪中隐隐约约的传来一个女人的哼唱，他不自觉的跟着哼唱着。

        “雪绒花！妈妈的雪绒花！”

        贾彦松在客厅的茶几上在下围棋，他在自己跟自己下五子棋。

        鲁映萍在厨房做饭，一边在哼唱着《雪绒花》。

        贾彦松也跟着妈妈一起哼唱着。

        正午的阳光慵懒地透过厨房的窗户照射了进来，鲁映萍仿佛站在光里。

        贾彦松看着十二岁的自己，还有被光包裹的母亲，还有他们母子俩一高一低哼唱的《雪绒花》。

        他走进了厨房，走进了光里。

        贾彦松说：“妈妈，你变矮了！”

        鲁映萍回过头来，仰望着贾彦松，她好像说了一句，可是贾彦松听不清楚。

        “妈妈，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你再说一遍！”

        搜救犬的犬吠，搜救队的人围了过来，刨开雪，刚好听见了贾彦松微弱的喃喃自语。

        “妈妈，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你再说一边！”

        搜救队长喊着：“贾彦松！贾彦松！醒醒！醒醒！别贪睡！”

        贾彦松微微地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水雾，他看见白茫茫中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一双红色的舞鞋。

        “妈妈！”

        搜救人员一起把他抬上了担架，抬着他在风雪中爬行着。

        搜救队长喊着：“贾彦松，别睡着，睡着了体温会下降，别睡！坚持住！”

        贾彦松追着那个穿红舞鞋的女人，跟着他走到了雪山的边边上。

        女人在脱她的红舞鞋。

        贾彦松费力的在雪中行走着。

        女人把红舞鞋整齐的摆放在雪地上，留恋地最后看了一样红色的舞鞋，起身走到了雪山的尽头。

        贾彦松大喊：“不要啊！”

        女人身子倾倒，倒向了雪山的另一边！

        贾彦松撕裂地叫着：“啊！啊！啊！”

        那声音无比悲悯！

        玉峰雪山山脚下医院，病房中，贾彦松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妻子龚语琴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

        龚语琴哭着说：“彦松！彦松！你终于醒了！”

        贾彦松伸出自己冻伤的右手摸去妻子脸上的泪。

        龚语琴却哭得更厉害了！

        严真知看着这一幕，默默地退出了病房。

        手机突然响了，她看着来电显示：小张护士。

        严真知接起：“怎么了？小张护士！”

        小张护士哭着说：“曹阿姨——曹阿姨——”

        严真知急切地问：“曹阿姨怎么了？”

        小张护士哭着说：“曹阿姨——找不着了！”

        曹秀怡看见进站的公交车就上前问。

        “幸福园到吗？”

        司机问：“哪个幸福园？”

        曹秀怡说：“游乐场旁边的那个。”

        司机看着她一大把年纪站在风雪中。

        “阿姨，你先上来吧，我告诉你怎么倒车。”

        曹秀怡上了车。

        杨淳笠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不远处的a栋。

        骆哲和廖宋钱坐在沙发上。

        杨淳笠说：“二十年前，从他们结婚以来，11月24日都会来玉峰雪山，开始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是11月24日,不是映萍的生日，也不是听岩的，他们第一次相识也不是11月24日。”

        廖宋钱说：“对于他们来说一定有特别的意义。”

        杨淳笠说：“也许吧！开始他们住的是酒店或者雪人之家那样的滑雪爱好者聚集之地，后来我赚了点钱，买了这两栋别墅，b栋就成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度假地。”

        骆哲说：“98年贾彦松并没有出现在这儿。”

        杨淳笠点了点头：“前一天，也就是11月22日，我看晚间新闻的时候，映萍给我打电话了。”

        廖宋钱问：“说什么？”

        杨淳笠说：“说彦松高烧，不来了！”

        骆哲问：“当时她的语气怎样？”

        杨淳笠努力回想着：“好像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廖宋钱问：“情绪没有起伏吗？”

        杨淳笠说：“她是新闻主播出身，之前是出现场的记者，泰山崩于眼前都面不改色。”

        骆哲说：“谢谢！配合我们工作！”

        杨淳笠说：“我也想知道真相。”

        骆哲和廖宋钱往雪人之家走着，雪已经停了，太阳温暖地照在白茫茫的大地上。

        骆哲说：“处理尸体，把尸体封到夹墙中，怎么也得有一天的时间。”

        廖宋钱说：“然后还得在23日出现在b栋正好被人拍到照片。”

        骆哲说：“第三人23日就在雪镇。”

        廖宋钱说：“可是隔壁的邻居说，23日的鲁家的门是锁着的。”

        骆哲说：“前几日我给贾奶奶打电话，确认鲁映萍是23日一早送贾彦松回的贾家。”

        廖宋钱说：“这样推论，贾听岩的死亡时间22日或者21日。”

        骆哲说：“贾彦松右手脱臼是18日，也就是说贾听岩已经出现在雪镇了。”

        廖宋钱说：“但是邻居并没有见过他！住在镇上的招待所或者宾馆！”

        骆哲说：“贾彦松可能目睹了父亲贾听岩的死亡！”

        廖宋钱说：“可是他认尸的时候异常的冷静！十二岁的孩子目睹了自己父亲的死亡，能这么心无波澜吗？就算他爸——是个禽兽。”

        骆哲把当年的那张体育日报递给雄哥，雄哥接过。

        雄哥仔细地看了看，确定的说：“是我拍的，卖给了报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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