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秘密是纪念日：看不见的人和事儿

心中的秘密是纪念日。——朗费罗（美国诗人、翻译家）

        1998年11月18日，雪镇粮食局老楼。

        鲁映萍提着一堆收拾的垃圾出了门，门只是微微开着。

        “松松，妈妈去扔一下垃圾，你在家别走啊！门不关着！”

        贾彦松躺在沙发上在玩游戏机。

        “嗯！”

        鲁映萍往垃圾箱的方向走去。一个身影闪了进来，贾彦松游戏正玩到重要时刻。

        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你作业写完了！”

        贾彦松条件反射的从沙发上爬了进来，一转身看见了——贾听岩！手上的游戏机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贾听岩呵斥：“跟着你妈，学习就可以不用功是吗？”

        贾彦松瑟瑟发抖：“爸——我——我——作业——写完了！”

        贾听岩坐在了沙发上，脚上的泥雪，把原本干净的地面又变脏了！

        “补习班不上了？钢琴课不上了？美术课不上了？英语补习不上了？”

        贾彦松身体颤粟！

        贾听岩继续：“还是——你妈给你找了个新爸给你撑腰了！游戏机是他给你买的吧！”

        他伸出脚狠狠地踩在地上的游戏机上。贾彦松扑了上去，想抢过来。

        “是我自己买的！”

        贾听岩反手就打了严彦松一耳光，脸上瞬间五指印！他站了起来，在屋中四处搜查。

        “他在哪？躲哪了？镇上的人说的那个男人在哪？”

        原本母子俩整理的新家，被贾听岩像个疯子一样摔得稀巴烂，贾彦松扑了过去。

        贾彦松哭着说：“爸爸！你要干嘛！”

        贾听岩拽了一把贾彦松一甩，贾彦松摔出去很远，撞到了门框上，一声惨叫。

        隔壁的老朱和老伴闻声赶了过来，正好看见了，连忙扶起贾彦松。

        老朱呵斥：“你是谁？老伴，打电话给老陈，说有贼！”

        老伴连忙回到自己屋里打电话。

        鲁映萍回来了，看见贾听岩，全身本能地颤粟！

        老朱喊着：“孩子胳膊好像脱臼了！萍萍！萍萍！”

        鲁映萍连忙扑倒儿子身旁，抱着儿子。一身警察制服的老陈跟着朱师母走了进来，老陈一把反制了贾听岩。

        贾听岩喊着：“我是她老公！孩子的爸！”

        老朱说：“你要是孩子爸，能下这么狠的手！”

        老陈看向鲁映萍。

        鲁映萍脸色冷漠地说：“我不认识他！”

        春晖养老院218房中，张盛斌躺在了病床上，骆哲坐在床边在削苹果。

        骆哲说：“镇上说的那个男人——是唐柏年！”

        躺在病床上的张盛斌点了点头。

        骆哲说：“你那几天并不在雪镇！”

        张盛斌说：“康宁乡有个诉讼！”

        骆哲把苹果削成小块，递给张盛斌一块，问：“那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张盛斌接过，说：“雪镇派出所的老陈跟我很熟！不过也是后来知道的！”

        医生走了进来。

        “病人需要多休息！”

        骆哲点了点头，把切好的苹果小块，装在盒子里，放在了病床旁的柜子上，他拍了拍张盛斌的手。

        “今天就到这！明天我再来！”

        骆哲起身走出了病房。

        严真知躲在一旁，看着骆哲远去的背影，走进了病房。

        医生不耐烦地说：“怎么又来了？”

        严真知说：“我就一会儿，马上就离开！”

        护士给张盛斌打好点滴，跟着医生离开了。

        严真知小声说：“已经办好转院手续了！跟你说一声！”

        张盛斌笑了笑：“谢谢！”

        他眼睛开始眯上了！严真知给他拉了拉被子，然后转身离开。

        张盛缨的丈夫老曹走了进来：“哥！哥！睡了！”

        老魏头面馆，老魏把保温汤罐递给了张盛缨。

        “我半夜开始熬的！现在正好！你问问，他还想吃什么？”

        张盛缨说：“谢谢！魏叔！那我走了！”

        老魏说：“春晖养老院，远了点！过两天，我也去看看他！”

        张盛缨道了声谢谢！她提着保温汤罐走出了面馆，坐在角落的贾彦松连忙跟了出去。

        地铁上，贾彦松远远地看着抱着汤罐的张盛缨，他们一直坐到了终点站。张盛缨随着人流而去，贾彦松紧紧地跟随她。出了地铁口，张盛缨去了公车站。

        张盛缨上了一趟车，贾彦松也跟着上车，坐在她后排位置上。

        贾彦松看着车窗外，房子越来越少了，到后来只有雪和树木。

        司机说：“春晖疗养院到了！”

        张盛缨下了车，贾彦松也跟着下了车。

        贾彦松不远不近地跟着张盛缨，苍茫的雪地上，只有他们。

        远处一辆出租车驶来，他们俩不得不停下来避让着。车子与他们擦身而过。

        出租车上的严真知抱着昏睡的曹秀怡，从后车镜中隐约看见了一个身影，她回头看着。

        严真知疑惑：“是他！”

        曹秀怡睡得并不舒服，在严真知的怀中转来转去，严真知连忙调整着自己，让她更舒服些。

        贾彦松继续跟着张盛缨，走到了春晖疗养院的大门口。

        218房，病床旁的柜子上，张盛斌的手机上收到一条微信。

        记者：贾彦松找来了！正往养老院去！

        病床上的张盛斌还在昏睡中。张盛缨提着保温汤罐走了进来，依靠在凳子上的老曹也在打着瞌睡。她推了一下老曹，老曹惊醒。

        老曹迷迷糊糊地说：“你来了！”

        张盛缨说：“你回去吧！我让儿子这段时间都住爸妈家了！”

        老曹答应：“哦！那我回去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老曹穿好羽绒服出门了。

        站在门口的贾彦松装着在找人。

        刑侦组，骆哲看着第三人的位置贴上了张盛斌的照片，小卫提着叫卖的热咖啡走了进来。他把其中的一杯递给了骆哲。

        “骆队！热咖啡！”

        骆哲接过，若有所思。手机响了，接起。

        电话那头的廖宋钱说：“骆队！我找到了雪镇派出所的老陈，张盛斌说的11月18日晚，发生的事情是事实！”

        骆哲打开了免提。

        “后来呢？贾听岩怎样了？”

        廖宋钱说：“那天晚上是在派出所睡的，第二天，鲁映萍来派出所，证明了贾听岩的确是她丈夫，但是现在处于分居状态，准备离婚！”

        小卫说：“也就是19号，他人还在雪镇！”

        廖宋钱说：“对！19号的上午就放了他！并且警告他不要再去骚扰鲁映萍母子俩。”

        骆哲说：“确定他离开雪镇了吗？”

        廖宋钱说：“老陈说是他亲自看着他搭了一辆他们派出所同事儿的车离开雪镇的。”

        骆哲说：“找老陈的同事再细问一下！”

        廖宋钱说：“正在找！你那边呢？张盛斌怎样了？”

        骆哲说：“他现在昏睡的时间长了，只能等他醒来的时候才能问一些！”

        廖宋钱说：“我在雪镇再收集一些信息！我听小卫说，你最近都不怎么睡觉了！老骆，虽说以前咱们办其他的案子也是这样没日没夜的，但你不会精神压力这么大！张老师跟你感情深厚，你所做的，他会理解的！”

        骆哲布满血丝的双眼，被热咖啡的气给湿润了双眼。

        市区医院611病房，严真晓拿着办好的转院单子走进了病房。她正扶着曹秀怡上了病床。

        “都办好了！过几天那位阿尔兹海默症的专家来坐诊，就可以看诊了。”

        有人敲门声。

        “进来！”

        龚语琴提着一保温食盒走了进来。

        严真知很意外：“你来了！”

        龚语琴笑了笑说：“嗯！给你阿姨熬了些汤！看她爱不爱喝！”

        严真知接过保温食盒。

        “你先歇一会儿！哦！这是我妹妹！严真晓！”

        她结束着站在她身边的女医生。

        严真晓伸手：“你好！我听我姐说过你，你住她楼上！”

        龚语琴说：“你们姐妹俩还真像！哦！样貌有些不同，但是说话语气一模一样！”

        严真晓笑着说：“我没她那么凶！我更和蔼可亲点！”

        龚语琴笑了！

        春晖养老院218房，晚上，张盛斌醒来，看见了坐在旁边的贾彦松，但他并没有意外。他想坐起来，贾彦松连忙帮忙，把病床摇了起来。

        张盛斌说：“谢谢！”

        贾彦松说：“上次，你其实已经认出我了对吧！”

        张盛斌一笑：“你小时候的样子还在！”

        贾彦松说：“1998年的11月14日那晚，就在粮食局院子的那棵老树下，我看见你们了！”

        张盛斌一惊！

        贾彦松说：“是你，教我妈怎么离开我爸的！”

        张盛斌说：“你爸怎么对你妈还有你，你最清楚吧！”

        贾彦松站了起来，踢开凳子。

        贾彦松脸色发青，说：“你算什么？第三者！”

        张盛缨走了进来，看见了激动的贾彦松，连忙上前一把推开他。

        “哥！他不是你的学生吗？”

        张盛斌咳嗽了起来，气喘吁吁的说：“他——是萍姐的——儿子！”

        张盛缨一愣！转过身来看着贾彦松。

        张盛缨震惊：“你——就是——松松！”

        一家餐馆的大堂里，因为是晚上9点多，零星的坐着几个食客。在最里的靠窗角落肖传雄喝着小酒，一人独酌。

        小卫走了进来，一边嘀咕。

        “大老远跑这来吃夜宵，是不是有些劳师动众啊！还是这是网红打卡地儿！”

        骆哲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进来。

        服务员连忙上前：“两位？”

        小卫点了点头：“你们家营业到几点？”

        服务员说：“没事儿，师傅还没关火。”

        服务员领着他们往里走。骆哲看了看，看见了角落里的人，直接走了过去。

        骆哲喊着：“肖师傅！”

        肖传雄抬太看着他：“骆警官！”

        肖传雄看了一圈，小卫也走了过来。

        肖传雄问：“特意过来的？”

        骆哲一笑：“酒分我一杯！”

        肖传雄喊着：“服务员，再拿两个酒杯。”

        骆哲也说：“菜单也拿过来一下，我们再点些吃的。”

        骆哲和小卫坐了下来，菜单拿来，小卫在看菜单。

        肖传雄问：“是还有什么疑问吗？”

        骆哲和肖传雄碰了碰杯。

        骆哲喝了一杯，肖传雄又给他满上了一杯。

        “那我开门见山了！23日一早，你把鲁映萍母子俩送哪了？十一中家属楼还是其他什么地方？”

        肖传雄呛酒了，咳嗽了起来。

        小卫连忙给他到了杯水，递给他。服务员把他们新点的菜上了上来。

        肖传雄喝了口水，平复了一下。

        “市医院！”

        小卫问：“为什么会是医院？”

        肖传雄沉重地说：“那孩子——伤得很重！”

        1998年11月23日，粮食局家属院。

        肖传雄看着车，远远地就看见了路灯下的母子俩，孩子坐在一个石墩上，妈妈紧紧地搂着他。车子停在了他们的跟前，肖传雄下了车。

        鲁映萍围着大围巾，只能看见她的一双眼睛，眼睛里布满血丝。

        “老是麻烦您，真是不好意思！”

        肖传雄笑着说：“没事儿！”

        鲁映萍扶起儿子：“松松！醒醒！上车了！”

        肖传雄看着孩子脚软，全靠妈妈搂着，他想上前帮忙。

        鲁映萍说：“我自己来！孩子贪玩，摔着了！所以急着送市医院！”

        肖传雄连忙打开后座的门，鲁映萍把儿子扶上了车。

        肖传雄说：“孩子脸通红的！后来到了医院是我送进去的，烧得已经迷迷糊糊的！”

        小卫喝了口水：“后来呢？”

        肖传雄说：“后来，有一老太太慌慌张张的来了，我听见鲁映萍喊她妈！再后来我急着去接领导，所以就走了！”

        骆哲沉默着。

        小卫悄声的说：“我想起来了，那段时间，贾彦松的爷爷正在外地参加教学研讨会。”

        骆哲说：“贾奶奶隐瞒了贾彦松送医院的事儿！”

        春晖养老院218房，张盛斌在晨曦中醒来，转头看见了睡在简易床上的贾彦松，盖在身上的被子掉在了地上。

        张盛缨走了进来，看见了他正要下床。

        张盛缨问：“你要干嘛？”

        张盛斌指了指地上的被子。

        “我来！”张盛缨说。

        张盛斌又躺了回去，张盛缨拾起被子，拍了拍灰尘，给贾彦松盖上，可能是这段时间太过疲惫，贾彦松睡得很沉，还有轻微的呼噜声。

        张盛斌笑了。

        张盛缨轻声地说：“小骆过一会儿就来了，他在这，不合适吧！”

        张盛斌看着还在熟睡的贾彦松，说：“让他再睡一会儿！你给小哲打个电话，说我想吃老魏做的饭！”

        张盛缨点了点头，拿着手机出去了。

        市区医院611病房，严真知醒来，从简易的床上爬了起来，看见病床上空空。她立马起身，拉着隔壁的家属。

        严真知问：“你看见我家姨吗？”

        大姐说：“哦，她很早就醒了，冲冲忙忙地往外去。”

        严真知连忙跑了出去，去了护士站。

        严真知问：“护士，您看见611病房五床的曹秀怡吗？”

        护士说：“611五床的？”

        护士连忙拉着同事问：“611五床的，那个白头□□亮阿姨，见过吗？”

        那个护士想了想：“好像看见她坐电梯下去了。”

        严真知连忙往电梯跑去。

        严真知每一层都搜查了一遍，下到第三层的时候，刚走出电梯，就看见右边的病房有骚动，围聚了一群人，她连忙扒开人群进去，是308病房。一走进就看见了曹秀怡在三床拉扯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

        “松松！松松！你还疼不疼，烧退了没！”

        她拉过那孩子，那孩子挣扎着，她用自己的额头去碰男孩的额头。

        曹秀怡说：“退烧了！终于退烧了！你吓死妈妈了！”

        孩子的父母抱着自己的孩子，其他医护人员拉扯着曹秀怡。

        严真知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孩子在哭，曹秀怡满脸是泪！

        “松松！我是妈妈！你，不认识妈妈了吗？我是妈妈啊！”

        严真知冲了过去，推开那些拉扯曹秀怡的人，一把抱着她。

        “他不是松松！你儿子他已经长大了！他长大了！他不是你儿子！不是！”

        严真知泪流满面，曹秀怡伸手替她擦拭着泪。

        “不哭!不哭了！”

        严真知看着她，却哭得更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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