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托的自我修养

　　南江市东郊有一个影视小镇，《一人成团》在这里租了一个大摄影棚，节目就在大摄影棚中录制。

　　经过两个月的筹备时间，今天是《一人成团》正式开录的日子。

　　《一人成团》一共有32名选手参赛。

　　此刻，32名选手分成两批，坐落于1号和2号大化妆间中，一个大化妆间16人。

　　在2号大化妆间中，参加节目组录制的16名选手已经全部到齐。工作人员穿梭其间，正在做着最后的妆容服装检查工作。

　　很多选手的目光却是不自觉地向着某个方向飘去。

　　那里坐着一个选手，上身一件的确良的大衬衫，下身一条灰布裤子，脚踩一双绿胶鞋，看着像是上世纪穿越来的一样，最离谱的是绿胶鞋上还有一道白色的胶水粘贴痕迹！

　　这位选手正是许汉。

　　在姜幼仪那边住下、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来适应城市生活后，他这份选手托的工作终于开始了。

　　在一众选手精心准备的演出服下，他这一身非常扎眼，惹人注目，引得众选手窃窃私语，不时还有压抑不住的窃笑声传出来。

　　“这家伙也太可怜了吧？公司连套服装都不给准备的吗？”

　　“我还以为我们公司已经够抠门的了，就给了2000块的服装预算。但是和他一比，我们老板简直就是大慈善家啊！”

　　“常服也没这么夸张的，说不定是想要哗众取宠博镜头，但是这也太土了！这是偶像选秀又不是‘夏国比惨王’，这种第一印象就算有了镜头也只是小丑，怎么往下走啊？”

　　“哈哈……抱歉，我突然想到了开心的事，口红重画一下吧。”……

　　许汉耳力不错，听到了一些，却一点也不窘迫害羞，反而一脸坦然地坐着。

　　在二姨奶长年累月的各种奇怪训练下，这种程度的议论嘲笑对他来说没有半点杀伤力。

　　又坐了一会儿后，服装妆容的最后检查工作结束了。

　　《一人成团》，正式开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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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珏在导播室中站着，盯着眼前的大屏幕，双手环胸，面无表情。

　　大屏幕上是《一人成团》的主舞台。

　　可以看到，主舞台大致分成了两块区域，一块是东侧的表演舞台，一块是西侧的选手座位。

　　选手座位呈金字塔状，最高一层只有一个座位，布置得花里胡哨，如王座一般，后面竖着大大的“1”字标牌。

　　下面一层只有2个座位，左2右3，第三排是4-7号位，第四排8-16号位，最下面的第五排是17-32号位。

　　选手们入场之后，可以自己挑选座位坐下，算是一种自我评价，是这两年选秀节目的惯用套路，《一人成团》也没能免俗。

　　现在已经有一位选手入座了，坐在了第四排的12号位上，不上不下，很符合夏国传统的中庸思想。

　　此时，第二位选手入场了。

　　正是许汉。

　　当许汉从入场通道中走出来的时候，成珏微微偏头，看向了大屏幕左侧、诸多小屏幕中的其中一块。

　　那上面是第一位入场的选手，杜秋恒。

　　杜秋恒呆呆地看着从入场通道中走出来的许汉，看着这个仿佛从上世纪穿越来的土鳖选手，他瞳孔放大，嘴巴微张，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目瞪口呆”。

　　他之前候场的时候是在1号大化妆间中的，并没有见到许汉。直到此刻，他才知道选手中竟然还有如此“奇人”。

　　这家伙……是来参赛还是来捡垃圾的啊？……

　　很好。

　　看到杜秋恒目瞪口呆的反应，成珏微微点头，很满意。

　　这个镜头可以用。

　　“我叫许汉，今年22岁，是一位个人练习生……”

　　许汉在表演舞台上做完简短的自我介绍后，向选手座位走去，一番张望后，最后坐到了11号位上，和那位“目瞪口呆”兄坐在了一起，主动和对方寒暄起来。

　　他坐这里也是有讲究的，都是安排好的。

　　包括他第二个入场的入场顺序，也都是安排好的。

　　至于为什么让他第二个入场……

　　接下来的一幕说明了一切。

　　许汉一边和杜秋恒寒暄着，一边注意着入场通道上的电子显示屏。

　　当他看到电子显示屏上出现了新的LOGO时，他深吸了一口气。

　　工作开始了。

　　“哇！”

　　第三批选手人还没到，主舞台现场的大屏幕上只是打出了“柚子传媒”的LOGO，许汉已经惊呼出声，表情兴奋又忐忑。

　　“大厂啊！辛然就是这家公司的！肯定实力强劲……”

　　享受此待遇的，不止是柚子传媒。

　　嘉喜传媒的选手入场时，许汉惊呼出声。

　　“嘉喜！《这年风正好》，《锦绣山川》，《飞行日记》都是他们家拍的哎……”

　　次时代音乐的选手入场时，许汉惊呼出声。

　　甚至就连他妈的个人练习生入场，许汉都惊呼出声。

　　“个人练习生！这个……个人练习生参赛，很有勇气！……”

　　不止于此。

　　每家公司的选手入场后，都要先站在主舞台上向现场已经就座的选手们作自我介绍，而在他们自我介绍之前，许汉已经提前一步开始叨逼叨。

　　“孟陌风！我知道他，舞蹈上拿过一次全国季军，舞蹈实力非常强劲！难了，难了呀……”

　　许汉连连摇头，表情愁苦。

　　“唐棠！听说家里很有钱，矿里有家的那种，最关键的是他本人实力也很强，听说就连苏璇都当过他的音乐老师！太难了……”

　　许汉表情愈发愁苦，都开始双手抱头了。

　　心下却是平静无比。

　　这就是他的工作。

　　这么多选手资料，也都是他这大半个月里背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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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选手们都是带麦入场的，每个人的现场声音都被收录储存了起来，供后期剪辑选用。

　　成珏没拿耳机，此刻是听不到许汉的声音的，不过这不重要。

　　从许汉的表现上，她就知道许汉已经在按剧本走了。

　　这让她很满意。

　　实际上，选秀节目正需要这样的“旁白君”，来帮助观众记忆选手、提起观众兴趣，还可以引导观众，让观众们对“官选之人”有一个良好的第一印象。

　　一开始的偶像选秀节目，也确实是这么搞的。

　　当时的节目组会要求选手们全员捧场，从中挑选片段来剪辑成“旁白君”。

　　不过那是偶像选秀刚兴起头两年的状况了。

　　观众们看多了之后，对这种模式开始厌烦，各档节目也随之转变风格，开始不断加重“踩”的比重，再到今天，大家都已经是和前几年截然不同的“人间真实”风格了。

　　而当这一众“人间真实”风格中，出现了一个复古的“捧全场”，并且坚持不懈从头到尾不管是什么臭鱼烂虾都在捧的选手……

　　成珏眼睛发亮。

　　她对这种独树一帜的节目效果很期待。

　　这也是当初姜幼仪这个剧本打动她的关键点。

　　另外有一点也让她感到惊讶，那就是这个选手托在这种明显是托的剧本、台词下，表演却非常的自然真实——成珏从业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演技这么好的托。

　　这和明显是托的剧本结合在一起，一真一假，就造成了一种似是非是的混乱感。

　　即使有人看出这是托了，也会有一丝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错了——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这不是托，只是个土鳖话痨呢？

　　纵使是看过剧本的成珏，刚才都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这样的自我怀疑。

　　这显然要比单纯的表现出“我是托”更有争议性，而争议性，就代表着讨论、热度、流量。

　　“这钱花的值。”

　　成珏愈发满意了。

　　她都已经做好了表演略有瑕疵、靠剪辑来弥补的准备了，没想到君正传媒还给了她一个小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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