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小日子

姜昀：“！！！”完了完了，姬芙肯定不会是有耐心下棋的性子，自从前些日子被他猜出了不是姬芙，她就跟着放松了警惕。

        姜昀眼瞅着自己就要乐极生悲，棋盘对面的谢御遥忽然轻咳一声，继而冷笑道：“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如此简单的棋局你都学不会，这就是你燕国皇室的天资？”

        姜昀：“……本宫自有本宫的下法，轮得到你来指教？这局本宫若是赢不了，今晚你也逃不了！”

        眼见小公主将脖颈高高仰起，仍是之前骄傲张扬的模样，老嬷嬷无端地松下一口气来。

        谢御遥却陷入了沉思：这就是，入戏了吗？看来他有必要收回‘性子单纯的人演技不佳’的想法。

        眼前这位，分明演技深不可测啊。

        姜昀仍然“出言不逊”，谢御遥冷面以对，老嬷嬷放下心来。姜昀便趁机把下棋的事扔到一边，转而向老嬷嬷问道：“何事打扰本宫？”

        老嬷嬷被她问得浑身一颤，继而垂下头，抱着红皮礼单恭声道：“殿下，陛下和娘娘一直念着您，知道您身体尚未康复，特地遣人送了一些礼物来慰问您，这些是礼单，请您过目。”

        姜昀不耐烦道：“知道了，把礼单放下就出去吧。”

        “……殿下，老奴还有一事禀告。”老嬷嬷的声音愈发恭敬，“十五日的上元赏灯宴，您不可不去。”

        姜昀面露不悦：“有何不可？”

        老嬷嬷委婉提醒道：“您每日的身体状况，御医都要上报宫中。”

        姜昀：“……”合着她这场病，白装了？

        “他们监视本宫？！”她蹙起眉，信手将一碗棋子扫落地上，一时之间，嘈嘈切切的玉鸣声如雨落荷塘，白玉雕琢的棋子宛如溅开的水花，铺了满地。

        老嬷嬷当场跪下：“殿下息怒！”

        姜昀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老嬷嬷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滚了。

        谢御遥看了一场好戏，只遗憾自己不能鼓掌：“殿下好演技。”

        放松下来的姜昀捂着自己的小心脏喘气：“不行不行太吓人了，跟人大声吵架真的好累。”

        谢御遥了然轻笑：“又想睡觉休息补充体力了？”

        姜昀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快到晚饭了，我再坚持一下。”

        少年轻快明朗的笑声从棋案对面传来，一双凤眸微微弯起，像是一片墨色的湖，落满了揉碎的星辰。

        姜昀望着这样的他微微出神，继而也跟着轻笑起来。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定。’

        ……

        春节刚过，燕京大部分人忙着走亲访友，权贵们更是把握着这一年一次的良机，上下走通，拉拢人心，疏通人脉。

        只有公主府一如既往得祥和宁静，仿佛这仍是一段寻常日子，只是改善了下伙食罢了。

        最大的变化大概便是公主府的主人如今不爱提鞭爱下棋，据说白日里要跟她的小白脸在棋盘上一决胜负，晚上便要在床榻上分个高低。

        姜昀的小日子在公主府诸人的口中那是有酒有肉，有声有“色”，虽然最后一字与事实严重不符，但姜昀的确生活得很舒心。

        直到初七，老嬷嬷一脸青色地前来禀告消息：“殿下，那个姓霍的定亲了！”

        “定就定呗，跟本宫有什么关系？”姜昀琢磨着棋局，心不在焉地应道，倒是回过神的谢御遥诧异反问：“这才过了几日？”

        老嬷嬷凶狠地瞪了谢御遥一眼，布满褶的老脸上写了几个字：赵狗也配插话？

        谢御遥微微挑眉：看不惯来咬我？

        老嬷嬷眼神如刀：等你失宠那日！

        谢御遥悠闲淡定地收回视线：对敌人最大的蔑视，是无视。

        老嬷嬷气得咬牙切齿，错过了一场大戏的姜昀才刚刚算完日子：“对哦，本宫落水还不到一个月呢，他这就找着下家了？”

        “殿下！我们不能让那姓霍的这么顺意！他这是把您当成什么了？！”老嬷嬷把连带着对谢御遥的怒意都发泄到了霍潜黎身上，头顶三丈怒火像是要把房顶掀开。

        姜昀听得颇为无语：这不摆明了就是霍潜黎想彻底断绝跟姬芙的可能，趁她病订他婚，人家意思都那么明显了，她还上赶着找不痛快干嘛。

        “本宫说过，再也不想见他。”姜昀懒懒散散地应道，“这事本宫知道了，退下吧。”

        这次老嬷嬷却不依不饶起来，当下就伏地痛呼道：“殿下！您之前对霍潜黎的用心，满京城的都知道！若是这次让他顺利地成了亲，您的脸面，公主府的脸面又该置于何地啊？！”

        姜昀可算知道，姬芙的嚣张行事后都是谁在煽风点火了。

        但眼下这老嬷嬷说得还有几分道理，姜昀在心里琢磨了一下，觉得再拒绝就不像姬芙的性格了，在这老嬷嬷被找机会解决前她多少还是要装一下的，于是硬着头皮揽下了这烂活：“那本宫怎么教训他一下？”

        老嬷嬷欣喜抬头：“殿下！初十那天，宁国公的大夫人要在府里办一场赏梅宴，老奴已经打听到了，那个姓霍的，还有他订婚的晏家小姐晏明初都会去！这是赏梅宴的请帖，老奴也已经替您备好了。”

        姜昀：“……”啥都备好了，就等着她上去打脸了呗？

        等老嬷嬷兴高采烈地走后，姜昀没精打采地瘫倒在榻上，活像一条锅里的咸鱼。

        谢御遥挑眉轻笑：“怎么，不想去见见你的前任？”

        “他算个什么前任，一听就是个累人的麻烦活。”姜昀像只河狸一样搓了搓小脸，粉扑扑的脸颊有些气鼓鼓的，“真不想去见他。”

        “我可算明白你娘为什么说你不爱动弹了。”谢御遥慢悠悠地摇了摇头，“这一个月都没见你怎么活动过，能站就坐，能坐就躺，能躺就睡，也就堆雪人那几天你才舍得动动你的懒骨头。”

        姜昀：“哎嘿。”被他发现了。

        “出去走走吧，见见前任赏赏梅，把我一个人留府里就好。”谢御遥望着接近尾声的棋局一声轻叹，“我不会寂寞的。”

        随着谢御遥的叹息声音，姜昀的脑海里自动浮现出了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坐在轮椅上，没法看诗也没法下棋，只能惨兮兮地望着门口，盼着她快些回来的样子。

        一阵不忍和愧疚浮上心头，姜昀立刻应道：“我那天办完事一定尽快回来！”

        谢御遥的唇角微微上扬又被迅速压下：“嗯，我等你回来。”

        ……

        三天后，腊月初十。

        老嬷嬷一大清早就出门办事了，只交代侍女们服侍好小公主。

        而被迫早起赴宴的姜昀则对留在府中的几个贴身侍女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们务必照顾好谢御遥，然后才依依不舍地同谢御遥挥手告别，上了马车。

        马车上，眼见主子还频频回首望向府邸的方向，一个随行的侍女忍不住问道：“殿下，我们不是就去半天吗？”

        等到再也看不到公主府的屋脊后，姜昀终于舍得放下厚实的车厢窗帘，回过头一脸严肃地道：“不行，半天太长了，我要尽量速战速决，争取一个时辰就回来。”

        这随行侍女便笑道：“殿下这不像是赴宴，倒像要打仗。可是因为家里有美人牵挂，殿下才归心似箭？”

        姜昀：“……”这打趣的语调她听着怎么有点熟悉嘞？

        她仔细瞅了瞅这个随行的侍女，发现正是除夕晚上那天“设计”她跟谢御遥的那位，名字好像是叫银杏来着。

        熊心豹子胆，银杏小时候肯定吃过一样，不然哪敢天天把玩笑开在“姬芙”头上。

        不过姜昀到底不是姬芙，听见这种玩笑不气不恼更不会提鞭。姜昀想了想，装模作样地一声叹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一寸相思一寸灰罢了。”

        银杏：“！！！”

        她听不懂，但她大为震撼，这里面的信息量太大了。她仔细地品了又品，也没品出来这无情流水指的是府里的那位，还是隔壁霍府的那位？

        但是想想主子此行的目的，银杏豁然开朗：定然是霍府的那位。

        果然是相思难医，银杏再看向小主子的一副“愁容”时，更多了几分怜爱。她忍不住劝道：“殿下，您金枝玉叶，千金之躯，是那姓霍的没福气！还是咱们府里的那位公子好，首先那个俊俏模样啧啧啧，没的说！是奴婢见过的最俊的了！”

        姜昀暗暗点头：这是实话，大实话，赵都公子排行榜第一位可不是浪得虚名，神明造人时的偏心都体现在他身上了。

        只可惜现在……不，只是一时不利，龙潜于渊罢了。

        “而且您看，刚开始时，他整天凶巴巴的想把您吃了一样，但是现在，您天天吃他，他对您也是越来越小意温柔了。”说完，银杏还眨了眨眼，一副她都看在眼里，她都懂的深长意味。

        姜昀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什么叫，天天吃他？她是什么很凶残的人吗？

        姜昀欲言又止，想问，又隐约觉得这不是什么适合问出口的东西，幸而两人相对沉默之时，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有护卫在车外恭声道：“殿下，宁国公府到了。”

        银杏便先挑开车帘下了马车，继而扶着姜昀下车，又为她披上一件厚实的斗篷。

        今日没有下雪，风却一阵冷过一阵，姜昀拥着镂空紫金手炉，躲在厚实的斗篷里，一脸生无可恋地望向宁国公府的牌匾：嗯，字很大，刻得不错。

        银杏在她耳畔小声道：“殿下，那边那个，是霍府的马车，看来那个姓霍的已经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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