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祸临

有了之前的经历，清云河清月对两位不速之客的出现惊得往后退了半步，抱住彼此，护着对方，强撑着气势，冷眼去瞧面前的人。

        两名男子嗤笑一声，两姐妹现在的样子在他们眼里就像两只瑟瑟发抖的垂耳兔，普通人或许会因此生出怜香惜玉之意。尽管这招对两个男生没用，但他们现在也不想为难她们，毕竟他们此行的目的与她们无关。

        “让开，你碍着我们了。”

        黑衣服上前，来到清月那边，讥讽了一句，就算目的无关，过过嘴瘾还是可以的。

        白衣服没有说法，瞪了一眼清云当做警告，扯着黑衣服去观察秽灵的骸骨了。

        “就是这个吗？”白衣问。

        “是的。”

        黑衣答完，两个人就围着黑火转。

        “可怜啊，它本可以成为冬春季节聚集起来的族群里的头狼。”

        听到两个男的这么说，清云和清月很是惊讶。

        “你们知道这只秽灵的来历？”

        “想知道吗？”

        黑衣抬起头，近乎平淡的语气中有一丝小得意，跟他比起来，白衣服接下来的回答可以用“毫无感情”来形容。

        “死去的野兽化作秽灵回归，你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才是？”

        闻言，沐家双子的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色，野狼的食骨映入她们碧色的眸子里。

        “这次又是谁造的孽？”

        有了鲸王的例子在先，双胞胎很快便平静下来了。

        清云捏捏掌心，直面白衣男子的目光，后者似是对她的大胆生出了几分赞赏之意，便解释道。

        “离这儿不远的乡镇，一个用惯了狐皮就想试试狼皮的混球，派人放火烧了临时搭伙的狼群，这只在火里滚了一圈拼死跑了出来，结果被捕兽夹绊倒了。”

        “这么看来，你们这块地方受到袭击好像还真有点无辜啊。”

        待同伴说完，黑衣感慨着扫了两眼姑娘们，一个莫名的想法浮上心头。

        “我说，你们不会以为是我们害死了这只野狼吧？”

        “想过，但现在不是了。”

        清月诚实作答，不掩饰她们最初产生的怀疑。

        按照她们从老师的那里得来的信息，以金钱为人生准则的黑市分子为了钱财而捕猎野狼的可能性极大。

        清月摇摇头，将已经排除了的答案踢出脑海，再瞟一眼对方，从素色袍子里露出来的狼型挂件格外显眼，突然想到，面前的两人可不就是两匹野狼吗？神秘不定又凶残狠戾。

        “所以呢，既然不是杀害狼的凶手，那你们的目的追着是什么？”

        “与你们无关。”

        黑衣服对清月的质问感到不满，走过去，以气场压制对方，蓦地，元灵石温润的光芒闯入他的眼帘。

        “这是……”

        出于本能，黑衣伸手去摸那元灵石饰品，彼此挨得很近，呼吸撩开对方鬓边的发。在他手指在触及的那一瞬，飞奔而出的金属寒光闪过黑衣的眼睛，逼得他猛地退后戒备，后站定了去瞧，自己方才站着的地方，一对鸳鸯钺已深深插进了地面。

        “臭流氓，想对我家姑娘做什么？”

        鸳鸯钺被绸缎似的清风抽走，回到一位绿衣姑娘的手上，紧随其而来的还有一位桔色一副的女孩，支起了金色的屏障，阻止他们逃跑。

        “走了。”

        面对筱悠和莉丝来势汹汹的阻击，黑白二人没有恋战，哪怕被别人当成了自己所不耻的“流氓”。白的吼了一句黑的，两人便躲开攻势，逃回茂密的山林，无迹可寻。这下，筱悠就看出了他们不是普通的痞流氓，结合沐家姐妹之前所说，作了推断。

        “云儿、月儿，这就是你们之前说的那两个人？”

        双子点点头，问：“你们怎么到这儿来了？”

        莉丝指指地上的动物尸首。

        [闲逛的时候，听到了这件事。]

        筱悠望向狼尸，忙道：“先不说这个，赶紧把这个东西处理掉。”

        风属性的星灵子一秒运起力量，流风与火焰相互撕咬，渐渐地，火势小了，骸骨出现了风化的迹象。筱悠这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缓和些许。

        “发生什么事了？”清月问。

        “我们从一个今天才到这里投奔亲戚的人那里打听来的。”

        考虑到筱悠当下要专心与秽灵做对抗，莉丝接过她的话茬。

        [那人原本住的乡镇被秽灵袭击了，跟现在的这一只是同族，据说，当地星灵子们在杀死之后没有立刻处理留下来的尸体，结果没过多久，那秽灵便再度重生发起袭击，所到之处，寸草不生，不论被击倒多少次都能不断重生，除非粉身碎骨，星灵子们拼尽全力阻止，可秽灵还是烧光了大半个乡镇。]

        才解释完，那躺在地上的尸骨似是感应到了什么，猛地炸出大片的黑火，顷刻吞没了筱悠用以风化残骸的元灵，两个眼眶散发幽幽的绿光，蹒跚着站起来，化作一匹巨狼，黑色的怨气缠绕全身，血口流出的毒液与之前猎户伤口上冒出来的无差。

        那狼冲烟火升起怒吼一声，奔袭而去，四个姑娘释放出来的元灵没能追上它的脚步。

        “不好！”

        四人当中体能最好的筱悠拼尽全力冲上去，辟出风刃，刀刀刮在狼身上，口子开完又马上愈合。狼在居住区前停下了脚步，狂吼一声，正好在户外活动的人被吓得四处逃散。忽然，黑黢黢的巨大魂灵身上冒出了数个凸起物，分离，落地，成型，十几只野狼状的秽灵在巨兽脚下张着血盆大口，只待首领发令。随着一声凄厉的狼嚎，狼群朝不同的方向散去，撕咬扑食见到的每一个人类，首领的口中喷出一大团黑色的火焰，跟包裹全身的“火焰”不同，这次的黑火变成了有热度有浓烟的存在，居住区瞬间成了一片黑色的火海。

        四人小队被猝然发生的一桩桩意外激得心惊肉跳，筱悠作为小队长第一个清醒过来，下达指令。

        “莉丝你去构筑保护罩，云儿、月儿，你们尽全力去救治村民。”她握紧了手中的鸳鸯钺，咬牙道，“我去对付它。”

        说完，顾筱悠头也不回地扎进了烈火燃烧得最猛烈的地方，她的衣衫是淡绿色的，她的背影在浓稠的黑色中格外单薄，沐家姐妹望着这一幕恍得头晕目眩，差点没站住脚。

        莉丝用元灵弹了几颗金星，刺刺的，让她们缓过神来。

        [行动吧！]

        莉丝比划道，金色的元灵在她的手中如爆裂的行星，星体破碎，化作流星飞到各处，叮咚一声，扎根土里，竖起坚实的屏障，为受灾的村众遮风挡雨，驻守村落的星灵子们见状，纷纷为屏障注入元灵，维持其稳固性。远处，四五个身手敏捷的星灵子与巨狼搏击着，寒锋铁刃刺穿邪灵的身躯。

        清云和清月马不停蹄地为受伤分发自身的元灵做短暂医治，伤者只需要把得来的元灵覆到伤处便能防止伤口进一步恶化，减缓疼痛，并开始基本回复。星灵子在一定时段内的元灵量是一定的，损耗多了就得歇上好几天才能恢复，耗到无可耗时，便会损毁生命，最甚者，会因此而死。

        姐妹俩一边走一边抽取自己身上的元灵，毫不心疼，遇着陷在火堆里出不来的，又冲进去救，遇到需要重伤急救的就猛地为其灌输大量元灵。走着走着，她们的步伐开始变得迟缓，大量的消耗让她们的躯体变得沉重不堪，虚汗已濡湿整件衣物。两人沿着有人受伤的地方一路走，到了大火阻碍的尽头，发现自己竟走到家附近，眼前正被黑火一步一步侵吞的建筑正是她们的家。

        [母亲……母亲呢？]

        双子大受刺激，在心底、嘴上，疯狂地呼喊着“母亲”，扑到大火的包围圈中，往中心跑去，黑焰之中，母亲瘦弱的身影若隐若现，摇摇晃晃的，好似随时准备倒下。

        双子欣喜若狂，不料，一声“母亲”还没叫出口，耳边却传来了村民的呼救声。

        “英雄姐姐……救救我！”

        两人僵硬的扭头，在她们的右手边，一对母子正被困在层层烈焰之中，大人受伤倒地，身上还压着一根被火焰啃食的木柱，身侧还有另一堆欲坠不坠的杂物，小孩不过四五岁大，跪在母亲身边不住啼哭。

        双子估算了一下，需二人之力才能将村民救出，然而……

        她们回望家所在的地方，已无力逃生的母亲上方，悬着一根快要掉下来的横梁，无论哪一方都岌岌可危，救得了村民们，就救不了她们的母亲，反之亦然。

        “救村民还是救母亲。”

        在姐妹急得大脑嗡嗡作响的时候，那两位男子又出现在了她们面前，鬼魅一般。

        “你们要怎么选呢？”

        男方语气默然，无心漠视着一切，好似周围种种都与他们无关，会出现，也只是想要看一场两姐妹的好戏。

        沐家双子管不了他们了，两双眼睛在生母和村民身上来回游移，双拳紧握，下唇咬得发白，双腿沉重有千斤。

        母女间似是有什么神奇心灵感应，拼了命在灼热中抓回一丝清明的舒女士觉察到了女儿的难处，向女儿扯出一个从容的笑，双手在胸前作交叉状，给出了她的答案。

        “不！”

        双子尖捂住耳朵叫着，心灵撕裂的痛吞噬了她们，父亲的背影与母亲的身形在她们的眼底交织，每一次交汇都要从她们的心上剜下一块肉，太阳穴突突地疼，耳畔是火焰的呼啸，呼啸中，孩子哭号愈发大了。

        “犹犹豫豫的，小心两边都救不了。”

        冷水还没浇完，临近崩溃边缘的姐妹机械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目光中决绝一下下地刺着两位少年。

        “你们黑市的准则是，只要有赏金便去做对吧？”清月颤抖着嘴唇问。

        “是又怎么样？”黑衣问。

        清云没有说话，挂着一张表情僵死如瓷娃娃的脸，拖着步子，一步一步地走到白衣跟前，毅然决然地取下头上的发钗，举到对方鼻尖上头。

        “以这个为酬劳，救出我们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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