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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这是开花啊


  陆虞没有持续太久举杯提袋的动作,因为应巧似乎是用飞快的动作迅速整理好的自己的着装,并且打开了酒店的房门。她开门的时候半个身子还藏在门后面,露出了一颗毛茸茸的卷毛脑袋,还有一张红扑扑的脸,微微喘气。
  而看到她这副模样的陆虞,竟然一瞬间产生了一种想要轻轻地拍拍她的头,或者捏捏她的脸的欲.望。喉咙紧了一下,陆虞把手中的咖啡杯递给应巧,没支声。

  那杯咖啡的温度刚刚好,暖手。比应巧身后一方空间里人造出来的恒温暖。
  她歪着头接过了面前的清雅的人递给她的饮料,看看咖啡又看看陆虞,感觉自己正在经历着一种奇怪的“融合”——一个她眼中不食人间烟火仿佛日日饮风餐露的美人,和,象征着都市快生活与经济欲求的饮料的融合。
  手里的饮料顿时变出了从未有过的新鲜有趣。
  但更多的还是——

  “啊?你是陆虞吧??我、呃、你……这是?”

  她挺疑惑的。

  陆虞本来在稍稍打量过应巧有点凌乱的卷毛和她的红脸蛋之后就在看她的嘴,她像昨晚那样细细地用眼神揣摩这张嘴到底是如何构造的,究竟有什么不同于他物的特别成分。
  她没看出来所以然,却觉得此刻她心中想单纯地拍拍应巧的脑袋和捏捏她的脸的那股念想,丝毫不亚于夜晚时候想小心地吃掉那嘴唇的冲动。
  她是有些高兴的,当她发现她对应巧还有别的种类的诉求的时候。应巧开口说话的分秒间,她正在自己的“开心”里兀自深陷着,但同时也像观看慢动作一样聚焦了应巧嘴部的动作。

  这似乎是因为一个“碰巧”的选词原因。应巧在说话的时候一下一下地噘起来了自己的嘴,被看在一个根本没有分神听她说话的“怪人”的眼里,她就被拟作了一只亲吻鱼,傻得吐不出来泡泡那种。

  一只傻呆的鱼,比会喊“鲈鱼”的那种还呆又蠢又……可爱。

  陆虞口袋里面放着的那个本来让她觉得沉甸甸了一路的东西,突然就变得无比轻巧了起来。她从应巧的嘴巴上收回了视线,转而望着她的眼睛。提了提自己手中的袋子,示意应巧让她进去说话。

  她没有出声说话,她只是弯了弯嘴角。

  正是如此。
  这人是在无意识地笑着,眯起眼睛笑。她下垂的眼尾弯出了上翘的纹,而睫毛模糊了她瞳中剪水,却盖在眼睑上翘翘的,柔软得很。

  此时此刻夹道一侧巨大的落地窗所透出的明亮的、只属于落满阳光的白昼的自然光,完全点亮了陆虞另外的一种模样——由窗子为应巧点亮的。
  也想必是,只会被应巧点亮的。

  那是陆虞和她充满活力的微红的面颊,照亮了目所能及的一切的模样。那是种,飘着刚晒过的干净又有点暖和的棉被的气息的笑容。
  那是她除了春风十里之外的笑容。
  春天的泉水早就全都融化了,早春的花也早就开了,现在是在满世界里跳着的在这季节里诞生的小兔子了。就只有巴掌那么大,就只有小小软软的两只耳朵。

  应巧还能说什么呢,她已经就差掏出来自己跳在喉咙的心脏,留下生涯无悔的“遗言”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早晨啊!她想。

  “……诶嘿嘿。”所以她像个傻子一样笑了。

  ——

  应巧和陆虞两个人一起拉开了酒店厚实的窗帘,洒在二人面上的太阳光已经没什么能力给人惊艳或惊喜。应巧偷偷转头看了眼正在专心整理窗帘的陆虞,看着她微微抬起的下巴尖,偷看的人只觉得原来冷清高远如厮的人也能让太阳相形见绌。
  在一秒里她略微琢磨了一下,心想,若这赛过暖阳的评价只是由于她喜欢陆虞所以美化了她,那她真的无话可说。
  这样能让她着迷的人,也请让她永远都着迷才好。

  “是英早,没有black  pudding。”被偷看的人如是说,说着便走到沙发前坐下。犹豫片刻后,她把早餐在面前的咖啡桌上一一列好。
  她避开日光,然后应巧眼中屋内就没有阴影了。

  应巧眨了眨眼,尽力保持距离礼貌地在陆虞身边老实地坐好,扭头问她:“为什么没有black  pudding?”

  “……”
  正在摆早餐的陆虞的动作有了一瞬间的停顿的,她扭头看了眼应巧。目光却坦荡不避讳地直指后者眼中靶子的红心,随后便转头又去摆弄那些煎蛋、豆子和蘑菇之类。
  在一切结束后,她把头偏向了看不到应巧的那一边。
  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

  “……因为,嗯,你,嗯,我,对。可能觉得不好吃。”

  “……”
  这人在说谎吧,应巧拿起来三角形的烤土司干咬了一口,又心道,这也太好理解了。
  她还没来得及觉得不解,陆虞就突然地转过头又看她了。

  “……”
  短短一秒。

  诶嘿。应巧咽下吐司,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认为陆虞是不可能会说谎的,诶嘿。
  她现在就是这幅德行,也就剩这点出息了。
  她根本就忘了她自己其实是个不爱吃black  pudding的人。

  后来一直到饭都吃完了一半,应巧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根本就还不知道为什么陆虞会出现在这里。
  她差点就要一拍大腿。

  “天。”她惊呼,“陆虞,我还没问你怎么在这儿呢?呃、我是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不记得?”被问话的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

  陆虞低头想了想,然后道:“我碰巧,在酒吧。”
  应巧瞪眼:“星座????”
  陆虞看着桌子点了点头,开始动手收拾一些应巧吃完的空盒:“嗯,你和……唔,部长。”

  听到陆虞的回答,应巧拿着叉子的手停在原处,也忘了帮她一起清理,她只是毫无意义地:“啊……啊……啊……”
  气若游丝。

  “……?”
  “……我醉了吧。”
  “嗯。”

  “……”放下叉子,正襟危坐,把手放在膝盖上绞着,说话的人窘迫又紧张,“那、那我有没有……干、干什么,事啊?”
  “没有。”陆虞秒答。

  “真的没有?”
  “没有。”

  “真的吗?”应巧松了口气,拽了拽陆虞的袖子,正色道,“如果我给你添了什么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想办法补救的。”
  “……”陆虞回头,目光落在说话人的嘴唇上,抬眼,“没有。”
  说完,似乎是斟酌了片刻,又补充道:
  “你很乖。”

  “……啊……好啊。”
  诶嘿嘿。应巧的心理活动也就这样了,她想,乖、乖诶。
  “啊!不过,我其实不记得后面的事了,睡醒了就在这里了。那个,你知道后来怎么样了吗?”

  “我送你的。”陆虞说,想了想,“……还有那个店长。”
  “哎呀,这么麻烦店长和你!”

  陆虞看着桌子。
  店长和你,店长,和你。她先说的是店长。
  她想到了部长,然后给塑料袋打了个结,脑袋里又蹦出来了个祝嫣,接着就背靠在沙发上不吭一声了。

  应巧没留意陆虞的动作,只是看了看头顶的吊灯。
  “这是个大套间啊,是酒店没有标间了吗?真的很不好意思,那个,你有【聊天软件】吗?我用那个转账给你?太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陆虞扭头看应巧,看了几秒后换了个坐姿,双手交叉胸前,一双漂亮的腿交叠在咖啡桌前。
  “有房间,给你定的套间。”她歪了歪头,“我不缺钱。”

  “……”总、总裁好?
  应巧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因为她是一个不喜欢住标准间的人,所以她只当这个铺张浪费的“陋习”不止她一个人有。就跟有人出行必坐高铁商务、飞机头等一样。
  心中甚至还有点喜悦地鼓吹起了缘分二字。
  所以她不过是笑了笑,却又道了句抱歉。

  “哎呀,所以你是专门又给我送早餐吗?真不好意思啦。”应巧笑眯眯地询问。
  “不早,中午了。”陆虞看了眼应巧,姿势不变。

  “啊,都这么晚了!耽误你时间了吧……”
  陆虞点头,再没说话。

  两个人之间突然飘起了异样的沉默出来,应巧不自觉就小心翼翼地看了两眼陆虞,摸了摸鼻子,默默地开始收拾桌子上剩下的食物。

  而陆虞也就这样沉默着看着应巧,停了很久才又开口:“我觉得你会晚起。”

  “啊,对的对诶,我还真起得好晚啊。你来的时候我才刚刚起床呢,还好没有错过给你开门呀。”终于得到了一句回话,应巧立刻噼里啪啦地说了好长一句话,稍想,立刻又紧跟着道,“啊那个,其实我平常都起得很早的,通常在我早上出门上班之前我都能处理好好几项当日任务呢!除了在上学那会儿,我已经挺多年没有起得这么晚了。”
  陆虞闻言竟然皱了皱眉。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抿唇,片刻后展眉。
  “辛苦你了。”她的声音是轻柔的,甚至沾上了点投降或是体谅的意味,随后顺着应巧的话说道,“昨天你喝了很多的酒,杏仁酸酒。烈。”
  仿若为她晚期开脱。

  可应巧只是听到陆虞说出了杏仁酸酒四个字,
  听到这酒,她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连声音里都是笑:“哎呀,是吗。我其实只喝那个,下次你也尝尝吧,我特别喜欢。”
  陆虞浅浅地嗯了一声:“我也喝那个。只喝。”

  “哇,太巧了简直!”  闻言,应巧略显坦率地惊喜了起来,然后紧接着说道,“其实好多人都不喜欢喝。我认识一个朋友,虽然在我介绍这个酒给她以后她挺给面子地点着一直喝吧,但总觉得她好像其实喝不太习惯。不过,我是在……唔。”
  话说到一半被应巧自己主动地截断,她低头沉吟,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没什么。”她说,转而道,“啊对了,我这个酒其实也是别人推荐给我的呢。出国旅游的时候碰巧遇到了个中国人,是那个人推荐给我的。嘿嘿!那人好像也是只喝这个酒来着?哎呀,不过我记不清楚了,因为就见了一次面,而且也没有加联络方式。但我一直记得她呢,印象里是个挺不错的好姑娘。”
  “是吗,很好。”陆虞道,神色柔和。带喜。

  “我也觉得,嘿嘿。”应巧笑,“你看这个酒,是不是喝过的人,一旦喜欢上,就会特别喜欢啊。咱们俩还有那个人都是呢。”

  “想必是的。”陆虞点点头,轻轻笑着,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台有些年头的翻盖手机,放在桌台上。
  应巧认出来是那台她和陆虞齐齐用过的有缘分的手机。
  上面的条形显示屏上显示的时间恰好是13:14。

  在此时此刻也不过是个恋爱脑袋的应巧看到这个时间立刻愣住,她抬眼看了眼陆虞,发现对方也正看着那台手机。但从神色上让人无法判断出她在想些什么。
  应巧深吸了一口气,狠狠咬了自己的舌头一下。

  这台手机就这样突然地出现了,而注意到它存在的人全部的注意力却大部分都偏轨去了一组数字上,而另小部分则是在强迫着她自己把这当做一个纯粹的巧合。
  可应巧依旧仿佛是被这个巧合成功鼓励了。
  这些天里都被她妥善压在盒底的勇气和冲动又被她小心珍重地妥善拿出,这一次她把勇气表框在了脑中最显眼的位置。

  她看着陆虞的手指,这是她们第一次碰触到彼此的地方。陆虞帮她捡起来那个掉在地上的眼镜盒。
  她看到陆虞的手心,她的脸颊曾经在夕阳里,在猫和她都坐过的地方被这里轻柔地碰触过。
  大概就是这样的两个画面,其实她总偷偷地、不自觉地回忆起这两件事。

  应巧认识陆虞之后开始会在一个人的时候脸红,因为她发现自己总在想象一些画面。那些画面往往都跟在她对陆虞的回忆后面。
  她总想象和陆虞手牵手的样子。
  她总想象和陆虞轻轻拥抱的样子。

  她还忍不住地想象她和陆虞一起翻滚在一张白色的床单里嬉闹的样子,她总要觉得她们一定会在肥皂泡和太阳的味道里相视而笑。

  这些想象都无非是些唯有少女才有的情怀拉扯而出的单纯渴望。
  但她却依然是有些羞愧于产生这样想象的自己。
  她觉得陆虞太美好了,她甚至在尝试着猜测陆虞是否能够接受女孩之前,一直都抱着类似“一个凡夫俗子碰到她的皮肤都算是污了这样清奇的人”的想法。

  如她酒醉时分的胡言乱语那样,她是当真觉得眼前这个人是像仙女一样的人。同时,应巧也辨认出了——
  她,一个没吃过什么苦的人,一个好歹常被夸奖和羡慕的人,一个向来可以得到想要的东西的人,在陆虞面前比她想象中的自己要自卑得多。她在迷恋之余,多出几分其实她从未有过的自卑胆怯。
  一直到刚刚为止。

  现在,应巧看着陆虞。
  她觉得陆虞不止是一个仙女了。因为仙女照顾了醉酒的她(她明白自己被陆虞隔衣拆罩了),给她送了没有black  pudding的早餐,恰好出现在她起床的时间,跟她喜欢喝同样的酒,用过跟她同款的手机。她虽然不是喜欢相信缘分的人,但这些丝丝缕缕的关系也至少把她和陆虞稍稍地连在了一起。至少,她觉得自己和陆虞之间一定有条线了,不管这线有多么的长且细,甚至脆弱易断。
  可最起码的,她相信她们之间至少还有一顿还没有吃的饭的关系。
  无论是以她来向她“道谢”的噱头,还是以,无论什么都好的噱头。

  13:14是个有点矫情的数字,应巧的确不耻。
  可在这数字之外,是仅仅有过一次恋爱经验的她所清晰意识到的另一个“矫情”。
  那就是像学长学姐、学妹们一样,她觉得非陆虞不可。
  非她不可。

  她也想像学妹们一样,和陆虞一起坐摇椅,坐成老太太。
  养猫,织毛线,或者浇花。

  清晨她打完坐可以去喂猫和喂陆虞,然后可以看看清闲的书,画三两幅画,画画陆虞。傍晚可以做一下设计师的工作。晚上看看月亮聊聊天,或许说一二句月色真美的告白出来。再,共眠。
  她忆着做学生时候的自己。
  这是最好的了。

  然后认识她们的所有人——如果陆虞需要的话,那她也愿意让他们都知道她们在一起了。
  爸爸妈妈们,哥哥姐姐们,弟弟妹妹们,叔叔婶婶们,伯父伯母们,朋友们,同学们,陌生人们。
  因为这次她一定可以抬头挺胸地向全世界展示她“爱”一个人的能力。她信了,信这爱一定是绝对正确的——也信没有一种爱是错误的,只要那的确是爱,而不是惹人羞耻的原罪和欲.望。
  她确定她的爱一定是无害的、纯洁的,那么一定毫无任何他人与她好值得不耻的、羞愧的。
  这一次一定可以,她为之努力这么多年了,她一定可以。

  她的脑袋里就是须臾间生长出了这般模样的花出来了。

  这花一定可以开得很漂亮啊。
  出什么柜呢,不出什么柜呢。
  这不是出柜,这不是宣言,这是开花。往后还会生长,还会结果,那果子还会填饱好多腹饥之人的肚子。
  若是幸运。
  若是幸运的话,会被栽出颗小树来罢。

  大概是如此。
  大概是如此。

  应巧轻轻地碰了碰陆虞,她的眼睛里落入了不知何处而来的星,点点明亮,而她整个人都是明朗的。
  她红着耳朵笑了,然后说:
  “陆虞,我能和你约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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