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千年前我与岩王帝君立下契约，为守护而杀生。”魈看着森鸥外的红瞳，脸上认真的神情和对方口中的话，即使是森鸥外也不由得为此动容，“即使帝君已去璃月不在，我仍会履行契约降妖除魔，这是我的职责。”

        “至于那个突然出现的，我不会留情。”站在黑暗里的魈斩钉截铁地回复森鸥外。

        黄色灯光照亮着这间房间，但瓦数不大的灯泡总有找不到的地方，光与暗切割出来的分界线稳稳地落在魈武靴前一两厘米处，魈就这么凑巧地站在了黑暗之中。

        森鸥外凝视着那双如刀剑般冰冷的双眸，突然沉下肩膀放松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他轻笑着抬手指挥自己隐在暗处的手下打开房间的灯光。玩惯了心计谋划的森鸥外有自己识人的方法，眼前的仙人或许有隐藏起什么情报，但他不会看错，这是另一个‘中原中也’。

        能力强大却有一颗赤子之心，一旦得到对方的效忠必是竭诚尽节，即使效忠者不在却仍坚守契约千年之久。森鸥外对魈的防备减轻了些许，他通知在隔壁会议室的两人进来，与其同时进来的还有拿到了新情报的中原中也。

        俯身问好后的中原中也将一页报告交到了森鸥外的桌子上，他上前几步在首领身侧低声耳语，“芥川曾在贫民窟见过仙人，这是芥川复述的过程。”

        “嗯，我知道了，中也你先留在这里。”森鸥外展开这份临时打印出来还有热度的文件，把上面公式化的语言大致扫了一遍后，他反手压下这篇报告，若无其事地开口征询魈的意见，“仙人除魔想必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港口mafia应该为仙人提供住宿，但这前几年动荡不堪实在是无多余金钱，所以还要委屈仙人暂时住在织田君那里。”

        “无妨，我不在意这些。”

        意料之中的森鸥外拉开抽屉，自里面取出了空白的支票，用黑色水笔唰唰地填上了一串数字，他叫来在最远处等待的织田作之助，“织田君，仙人是我们的贵客，请用这些钱招待好仙人。可不要在发生这类事情了。”

        被反压住的报告连着支票一起交给了织田作之助。

        沉声回应的织田作之助收好支票，得到首领默许地他当众翻开报告，报告里三言两语描述出来的吃雪和初见时魈的叮嘱重合。

        原来当初你告诉我雪不能吃，是因为曾经的你就是吃雪长大的吗？

        心下苦涩的织田作之助见森鸥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悄然挪到了魈的身边，面对着仙人投来的充满疑惑的目光，织田作之助轻咳一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之后总归要相处许久，想先询问魈你有没有喜欢的食物，总是吃那么清淡对身体不好。”

        “不必，仙家不同凡人。”魈摇头准备拒绝织田作之助的好意，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尚可入口的食物，“我对凡人的食物不感兴趣，不过若是杏仁豆腐尚可入口……也不知这里是否有他做的那道满足沙拉。”

        最后的话弱得难以听见，只有离得近的织田作之助勉强听到了最后几个字。织田作之助把那道从未听过的食物记在心上，转而说起那道杏仁豆腐，“杏仁豆腐这里有，今天晚上给魈准备一份？”

        魈沉默地摇头拒绝了，并不是魈时隔许久不想再吃一次‘美梦’，而是因为他的职责。已经被迫懈怠一个夜晚的魈无法再继续怠惰，之前他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履行契约，如今既然重新醒来自当降妖除魔护一方和平。

        “夜间妖魔肆虐，昨日已是懈怠愧对帝君，之后不能再这般了。”提起契约魈就想起了自己的另一重职责，他的目光转向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森鸥外，“你应当算是凡人中位高权重之人？随着璃月消散当年留下的契约无人知晓，如遇六难皆可呼我名，三眼五显仙人——魈听召，前来守护。”

        这听起来怎么比996还要007，在场社畜思路不可避免地跑偏了一瞬，港口mafia最后的良心中原中也衡量了一番两人的工作量，竟是找到了一丝安慰——比起无房无工资还007的仙人，他虽然996但是有房有车有工资，偶尔还有一个小长假能休。

        就连因为是首领所以天天劳累的森鸥外都不免心情微妙，“仙人难道没有休息时间吗？”

        休息？魈挑眉总觉得眼前的问话有些熟悉。

        是了，当初他知道自己职责的时候也是这么询问的，自己那个时候是如何回答的？

        “把我当作[工具]就好。”

        久远的记忆里自己似乎是这么回答对方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但这是事实。身负怨念与业障的自己，怎能去期待救赎。

        今天回忆起许多往事的魈闭了闭眼睛，眉头紧皱脸色难看，他冷声嘱咐织田作之助，“若是无事我走了，今夜我不一定会回去，不必在意我。”

        不等织田作之助回复，魈就仗着自己身法迅捷来去自如，消失在封闭的首领办公室，徒留下一间被魈硬生生击碎了落地窗、正向室内灌风的房间。中原中也反应迅速，跟森鸥外告罪一声追在魈的身后离开，尾崎红叶用宽大的和服袖子掩盖自己的笑容，幸灾乐祸地退离办公室。

        织田作之助跟在尾崎红叶身后，拿起自己底层人员的身份趁场内大人物没想起自己离去。

        只有森鸥外抱着从隔间里跑出来的爱丽丝，对着一地玻璃渣默默哀悼起自己即将花费出去的维修费用，以及首领办公室遭人袭击玻璃都碎掉这件事情会引起的震动。

        “笨蛋林太郎。”爱丽丝挣脱不开森鸥外的怀抱，气鼓鼓地在人怀中用自己的拳头锤人，“有人来了啊！”

        抱着爱丽丝享受心灵安慰的森鸥外睁眼看向站在办公室门口一脸惊喜的太宰治，那副看见萝莉就飘小花的表情也没收回去，他就保持着这幅状态和自己的属下谈正事，“太宰君，你回来得有点晚哦。”

        “没办法嘛，这不是处理了一个卧底。”太宰治嫌弃地拎着自己沾染上了叛徒血液的西装外套，这是他最后一件干净的衣物了，如今都脏得没法穿这让他明天没有合适的衣服来上班，所以他翘班的话森先生可不能怪他~

        单纯只是想翘班去找新人玩的太宰治蹲下身，捡起一块破碎的玻璃在自己手腕上比划了两下，“这个冲击力，看来那位仙人实力不错啊。不过如今特务科已经收到了这位的消息，就连一直喜欢给我们添堵的那位的下面人都不惜暴露钉子探查消息，首领您的阻碍可不少啊。”

        “就今天得知的消息，这位仙人对我们来说会是一大助力。”森鸥外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来另一个计划可以搁置启用新计划。

        异能开业许可证他势在必得。

        太宰治，他同样还是忌惮。

        “太宰君，之后交给你一个任务。”森鸥外拿出了那个曾交给太宰治过的银之手谕，这本该是给织田作之助的，如今又被森鸥外交给了他所防备的男人手中，“请跟仙人打好关系，从对方口中问出更多的情报。”

        切，太宰治完全没把这一小张在港口mafia内寓意着次高权力的手谕当回事，随意地卷卷塞进了自己裤子口袋里。他开始寻找起被自己常年迫害的老实人，“中也小狗狗呢？我还有报告指望着他来写呢。”

        森鸥外指着那个破碎的缺口，“中也君追着仙人离开了，今天晚上是回不来的，所以太宰你的报告还是自己写。我希望能在明天看见你交上来的报告。”

        对于这个心脏手狠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弟子，森鸥外半是庆幸半是无奈，最终他挥挥手把人赶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希望中也君那边能发现仙人更多的事情，森鸥外向后一靠倚在沙发椅的靠背上，他的身边不知什么时候捡起来一块玻璃碎片的爱丽丝笑嘻嘻地将其投掷在身后的飞镖盘上，压在了绿色的数字上。

        ————

        中原中也这边，重力异能与自在身法不相上下，魈甩不开追在身后的中原中也，中原中也也无法赶上魈拦住对方。

        两人就这么你追我我追你的赶向魈要前往的方向。

        临到目的地时，魈停下自己的移动，他落入树中轻盈地踩在树冠处的嫩芽上，长木仓横扫指着中原中也，“莫要再跟着我，仙家除魔你最好离远点，免得被伤及无辜。”

        “哈？”中原中也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讽刺地挑高了一边眉毛，“我可不是弱者啊！”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出手。

        魈提枪劈向中原中也，中原中也也不示弱抽出腰间小刀刺向魈，两人都抱着十足的狠劲出手，一看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就在两人的武器交接那一刻，魈和中原中也同时错身避开对方的武器，在不妨碍到对方攻击路线的前提下，让自己的武器刺入了对方身后突然出现的妖身上。

        原来在两人停下的地方正是一处妖的聚集点，本来就为了靖除妖物的魈和决定帮忙的中原中也对妖的气息敏感，在出现的那一刻两人第一次合作解决掉对方身后准备偷袭的妖物。

        ——事实证明，他们的第一次合作挺默契的，没出现什么武器扎到对方身上的小事故。

        中原中也活动着筋骨，跟魈这种话少干事利落还不给队友挖坑的人合作，可比某个青花鱼舒畅多了，解决掉他这边的妖后中原中也回过头打算看魈需不需要帮忙，却发现对方比自己还要快地解决了敌人。

        位于一堆尸体中间的魈戴着傩面，青黑色的不详气体缠绕在他的身上，再度被业障拽入了无尽的梦魇之中。

        傩面遮挡了魈痛苦的神情，但是中原中也能注意到对方蜷起的拳头和青筋暴起的手臂，他不安地张开口准备呼喊仙人，“你！”

        恍若神迹。

        金色的烟雾自魈腰间的香炉升起，缓缓在魈身前凝聚出一个与他差不多高的少年模样，少年身后垂落着及腰的麻花辫，他竖起手指示意中原中也噤声后，同色的眼眸中是对魈的无奈与温柔。

        笨蛋仙人。

        他无声地说着，抬手摘下了魈脸上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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