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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无毒大丈夫


一阵清风自发丘狱的窗子吹进牢内,夜宴将血红色的“夺魄”剑拿在手中,剑柄在夜宴手中翻动,剑光闪闪,映射之处在墙上投出大大的影子。他突然随心起剑,剑气如电,环他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翩跹,晨曦和蓝蝶衣瞧着他如此舞剑,似是要乘风归去一般。足不沾尘,轻若游云。蓝蝶衣拍了拍晨曦的肩膀,晨曦望向老者,片刻间读懂他的眼神,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灭魂”剑,右手举起“灭魂”,体内灵力在他周身游走,晨曦刻意控制:“蓝老前辈,灭魂剑出,怕是要伤了夜宴。”

        蓝蝶衣捋了捋胡须:“无妨,灭魂剑识得夺魄剑,它二者相遇,只会威力更强,断断不会伤了夺魄剑的主人。”

        晨曦体内灵力驱使他如游龙穿梭,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狱中稻草纷崩,腕中的剑光霹雳一般疾飞。晨曦和夜宴不约而同的纷纷跃起,在牢地之间跳跃,两人的剑光迸发出的火光充满整间牢房。

        蓝蝶衣瞧着他二人双剑合璧,甚是欣慰,突然,他捂着胸口扶着墙壁吐了一口黑血,晨曦和夜宴见状,立即收手,跑到蓝蝶衣身边将他扶住:“蓝前辈。”

        蓝蝶衣抹了下嘴角的血渍:“如今看着夺魄剑和灭魂剑有了主人,我也可以安心的去了。”

        夜宴跪地:“您对夜宴有救命之恩,我这就为您输送灵力保命。”夜宴双手运功,顿时萦绕着红色的灵力光芒。

        蓝蝶衣右手置于他的双手之上,散去他欲为自己输送的灵力:“你身上的蓝毒刚刚解了,还需些时日恢复身体,我都这把年纪了,无需再为我输送灵力,咳咳咳。”

        晨曦见他一口血涌到嘴边,为他按压住喉咙处,蓝蝶衣很是痛苦的样子的喘着粗气,脸上的血色片刻间全无,嘴唇惨白,晨曦见他如此,眸子里含着泪光:“您对我二人有再造之恩,你千万不能死啊。”

        蓝蝶衣用自己满是老茧、沾满黄土的手抹去晨曦眼角的泪水:“我在这发丘狱待了十几年,终于等到你这个徒弟,我死而无憾。”

        说完,蓝蝶衣笑着闭上了眼睛,晨曦大喊:“师父!师父!”,他趴在蓝蝶衣身上痛哭不止。

        蓝蝶衣的身体随着元神烬灭,慢慢消散,渐渐幻化成蓝色荧光,而后彻底消失不见。

        夜宴将晨曦扶起:“蓝老前辈定是灵力耗尽才会如此。”

        晨曦低头望着手中的灭魂剑,抽泣着,夜宴将他揽在怀里,好一会儿晨曦才从悲痛中缓了过来,道:“我们出去后,在百鸟林为蓝老前辈立个衣冠冢吧。”

        夜宴点头应声:“嗯。我也是如此想的。”

        今晚月光虽然甚是柔和美丽,但是晨曦和夜宴却无看月的心情,他二人背靠着墙壁,心里想的却是几个时辰前发生的种种事情。

        夜宴瞥了眼身旁的晨曦,为了让他自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道:“你下午在空地上种的那些蔬菜和花卉,过些日子就能长出来了,可惜了,我们吃不到了。”

        “你说蓝老前辈此前为何没有逃离出发丘狱?他又被何人关在这墙壁里?”

        夜宴见他丝毫没有听进去自己所说,只好回答他所刚才所问:“想必是蓝老前辈知晓发丘狱内牢门乃是玄冰门,而且附有加蓝印记,就算出去了也会深受重伤,依我看,他在传授完给你武功,元神烬灭,定是想将武功传承给自己认为可以托付的人。至于他被谁关在这里,蓝前辈不是说了吗?是齐皇。”

        晨曦摇头:“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既然他对你有救命之恩,而且将毕生灵力全部输入我的体内,还将两柄上古宝剑送给我们,我们定要为他找出真正的凶手。”

        “可是发丘狱是皇家关押犯了大事之人的地方,此处有重兵保守,除了齐皇还能会是谁呢?”

        “大哥在时,身为东宫太子,他是有这个权利的,还有一人,二哥。”

        “晨月?”夜宴思量着,他一直觉得晨月虽然只比晨曦大了两岁,但是他的心思却比齐皇还要狠辣。

        晨曦见夜宴不说话,自顾自的说着:“我的生辰在二哥之前,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过生日,父皇在铜雀台大摆宴席,除邀了宫中大臣恭贺我的生辰外,还请来外面的戏班子进宫唱戏,半月后,二哥生日,适逢父皇要到西洲视察水利,说来也奇怪,自我生日后便是一直暴雨,西洲淹了很多的民居,父皇知道后很是焦急,所以亲自去往西洲,未能来得及给二哥亲自操办生辰的事情,他母妃不得宠,所以内务府给的生辰用的东西很少,我从御膳房偷了烧鸡、番邦进贡的糕点和水果前去送给他。不料父皇回宫后,去他宫中看望他,见他宫中有番邦进贡的糕点,没有详细询问,便命人狠狠的将二哥打了十大板,二哥只说是我送给他的,父皇不信,反倒说他是想故意推脱,又将二哥打了十大板。太监前来宫邸找我的时候,我立即去面见父皇,将那日之事和盘托出,父皇听我说我是因为要给二哥过生辰才去御膳房偷吃的,赶忙命人准备酒席,为二哥补过生辰。”

        夜宴听着,眉头微皱:“听着,似乎是由于误会引起的,既然误会解开了,也就没事了啊。”

        晨曦苦笑了下:“那日宴席上的饭菜确实很丰盛,我也吃了许多,随后太监们端上来汤羹,我本不想喝的,但二哥说这是他的生辰宴,让我务必喝下,我喝汤的时候,只觉得嗓子被利器划了一下,随后立即狠狠的捶了胸口,自嗓子里吐出一枚锋利的铁片。”

        夜宴再次打断他:“为何会有铁片?”

        “父皇立即详查上汤羹的太监们,拷问为我端上汤羹的小太监,小太监被打的半死也没有说出受谁指使,父皇竟一气之下命人将他活活打死。”

        晨曦说着小时候的事情,想着如今父皇虽然大病初愈,身体大好,但是他已经被贬为庶人,而且大哥已经战死,他觉得心中很是难受,躺在夜宴腿上不忍再想下去。

        牢里寂静一片,夜宴抚摸着晨曦鬓边的头发,晨曦渐渐闭上眼睛,两人的呼吸声在牢里依稀可听。

        夜宴听晨曦讲了小时候发生的这件事情,猛的想起一件事:“糟了,雪菨在他身边,那不是随时都有危险?”

        晨曦“噌”的一下坐了起来,与夜宴四目而望,夜宴问他:“为何突然坐起来?还有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你?全部想起来了?”

        “为何你们都说我忘记了一些事情,那日在晨月宫邸被雪菨所救她也是如此说的,晨曦,我到底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雪菨说我们认识?我怎么会认识她呢?她可是晨月身边的人?”

        晨曦盯着夜宴这张俊秀的脸,心中暗想:原来他还没有记起前尘往事,他如今只记得聚神灯恢复元神后的记忆,而北周的事情仍然全部没有想起。

        夜宴见晨曦盯着自己,等着他的回答。

        晨曦道:“八成是在试探你吧,你怎么居然相信了?”他此刻盘算着,在夜宴自己恢复记忆之前,将之前的事情,包括他夜家被灭门一事继续隐瞒下去。

        夜宴想想其中缘由也是,只是那日雪菨的确对自己有救命之恩,他日后一定要寻得机会报答雪菨,他断断不会亏欠一个女人的情谊。

        雪菨晚膳用的清淡,此刻躺在床榻上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觉得恶心想吐,她起身穿了鞋子找来马桶,自言自语:“难道有人在我的饮食里动了手脚?”

        廊下守夜的子离远远瞧见雪菨房间点着烛灯,暗自抱怨:“这么晚还不睡,还将烛灯点的那么亮,她这是在干嘛?”,子离自窗子瞥了眼二皇子的床榻,确认他已经熟睡,而后悄悄的去了雪菨窗外,他刚走到窗外便听到雪菨房间里传出来呕吐的声音,而且持续了好一会儿,子离皱着眉头点着脚尖回了廊下继续守夜。

        他坐在廊下的长廊上,望着天上的月光,一脸的愁云:“晚膳下人们都是在一起吃的,她怎会恶心的如此厉害。”好一会儿,子离突然眼睛一亮,惊的自长廊上摔了下来:“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第二天一大清早,雪菨起床后,吩咐了小厨房准备二皇子喜欢吃的饭菜,她则前往太医院,子离躲在廊下一角,瞧着她出门方才现身,他眉头微皱,似是还在想昨晚自己的猜测。

        “子离。”胡军站在廊下轻轻唤了他一声。

        子离回头,见是胡军,尴尬一笑:“胡公子起的这么早,主子已经起来了。”,胡军会意,进了内殿。

        子离昨晚在廊下守了一夜,这会儿倒是困了,他吩咐了厨房做完二皇子的早膳后沏壶茶,待水温八分烫再端给二皇子。安排好一切后他便回屋休息去了。

        子离躺在床榻上,脑中想着昨晚雪菨的事情:一早雪菨捂着胸口出了宫邸,她去哪里了?她自入了二皇子寝宫,平日里很是尽心尽力的照顾二皇子饮食,几乎不出门,怎的今早这么早就出门了?子离想着其中缘由,眼皮越来越沉重,眼皮子合上片刻后便打起了响鼾。

        雪菨走在长街上,手拿丝巾捂着胸口贴墙走路,瞧见迎面走过来太监或者是宫娥,她手扶着宫墙,作出礼让之势,待四下无人她再继续前行,此前太医院新来一位太医,因被派到御膳房调查膳食与她熟悉。雪菨也就自然知晓他每天的当值时间。

        太医院里,一名太医的徒弟抱了一个笸箩,笸箩里放了许多的中药材,瞧见雪菨进门,赶忙将笸箩放下,过来招呼:“林萧姑娘,来找顾廷太医的?”

        雪菨点头应声:“劳烦通传一声,我在这里等候。”

        学徒跑进太医院大殿片刻后,和顾廷太医一前一后自殿中走出,顾廷朝她走了过来,雪菨拉着他到了一旁处,顾廷问她:“你今日怎么过来?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给二皇子准备早膳吗?难道你入主二皇子宫邸后,他将你金屋藏娇,不许你再做这些粗活了?”,雪菨只觉得一阵恶心,用丝巾捂着嘴生怕吐出来,顾廷瞧着她这般,赶忙问道:“你生病了?”

        雪菨点头,将右手衣袖自上提了提,将手腕处露出,顾廷替她把了下脉,顿时脸色大变,雪菨将左手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不要说话。顾廷压低了声音道:“你已经有近一个月的身孕了。”

        雪菨脸上露出惊喜之色:“果真吗?”

        顾廷点头:“我可是宫中御医,这点把握还是有的。”他瞧着她虽然惊喜但是却不敢声张的样子,问她:“难道腹中的胎儿是···”

        雪菨掏出五两银子塞到他手里:“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只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对任何人说。”

        顾廷虽说入宫不到一年,但深谙宫中之事,要想活命,少看、少听、少说。他知晓她定有自己的原因。

        雪菨回到二皇子宫邸,晨月和胡军方才用了早膳,雪菨和门口侍候的小太监递了话,小太监应声:“你且在门口稍等,我去回禀主子。”

        小太监蹑手蹑脚的进了内殿,晨月和胡军此时正在静心下棋,晨月听见脚步声,拿在手中的棋子悬在半空,问小太监:“可是有事?”

        “林萧姑娘说是要见您。”

        胡军会意,道:“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待晌午后咱们再接着下这盘残局。”

        晨月见他起身,只好点头应了,胡军走后,晨月吩咐小太监:“将她带到正殿。”

        雪菨等在门口,瞧见胡军自殿内出来,两人同时微笑着向对方点头行礼,随后小太监走出门:“进来吧。”

        雪菨进门后,晨月端着茶杯坐到案桌边,示意她也一并坐下,雪菨坐下后,话到嘴边,瞧着小太监站在案桌边侍候,看了眼晨月,晨月吩咐小太监:“你且先下去吧。”

        晨月瞧着小太监出去后,问她:“多日不见?可是有事?”

        “有一事。”雪菨将右手放在了晨月的左手上,她的这一举动惊的晨月手突然后缩了下,随即两人略显尴尬,雪菨又道:“那晚的事情···”

        晨月会错了意,他误以为雪菨在说夜宴被抓那晚,她私自将夜宴藏于她房内一事,晨月既然早已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就早已了解她和夜宴的过去,所以那晚她将夜宴藏于她宫中一事晨月并没有深究,如果换了旁人,他定会让子离“处置”了她。

        “那晚的事情不要再提了,你既然是我宫中人,以后好好在这里待着便是。”

        雪菨听他如此说,脸上泛起一丝娇羞:“我定是要在这里好好待着了,只是现在孩子还小,太医还不能诊治出是男是女。”

        晨月惊的弄撒了水杯,而后扶起,问她:“什么孩子?”

        “就是那晚发生的事情啊,方才我已经让太医瞧过了,已经有了近一个月的身孕,待到三四个月的时候,太医定能诊治出是小世子还是小公主。”她自顾自的说着,猛的瞧着晨月脸色不太对,不免心里有所猜测:难道他是因为太高兴了?所以才会如此这般?

        过了好一会儿,晨月才道:“好了,你且先回房休息吧,日后本王的膳食不需要你再费心打理,本王会指派两个妥帖的宫娥到你房里伺候着,只是,你现在胎气未稳,怀孕一事暂时不要和宫中任何人提及。”

        雪菨应声:“嗯,我知道了。”

        雪菨离开后,晨月立即命门外的小太监将子离找来,子离睡下不过一两个时辰,正抱着被子做着美梦,猛的被人拍醒,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原来是宫里的小太监,不免有些生气:“昨晚我在廊下守了一夜,才睡下,出什么事了?”

        “主子让你过去一趟。”

        听说晨月找自己,子离起身匆匆穿衣穿靴,而后赶往正殿。他进入殿中,发现晨月脸色有些难看,似是不悦,他轻声问道:“主子,您找我?”

        “将门关起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问你。”

        子离赶忙将殿门关上,而后走到案桌边等候听训。晨月压低了声音问他:“雪菨吃下药的那晚,可曾有人到过殿中?”,因是大半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子离仔细想着那晚发生的事情,突然他拍掌道:“我想起来了,我听到殿中有声响,所以起身过来查看,似是瞧见了胡公子的背影,但是天色太黑,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看错。”

        这下晨月心里有了答案,其实在向子离求证前,他已经猜测出来,因为平日里他所居住的内殿是不许任何人进入的,除了胡军和子离。

        晨月断断不会让雪菨生下他和胡军的孩子,在他确认此事后,立即让子离带了自己的口谕前往太医院,命心腹太医开一副可以堕胎的药方。

        未免夜长梦多,当晚,他命子离在胡军送去给雪菨的茶中提前动了手脚,导致雪菨喝完才一盏茶的功夫便神思倦怠,接着便昏了过去。等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似是一切事情没有发生过。

        晨月和子离站在廊下瞧着雪菨房间的方向,脸上难掩笑意:“那碗药喝下去,此后她便再也不能怀孕了,今日之事就如同她做了一个梦,待到四五个月时,肚子还没有大起来,她定会去太医院寻那个与她熟络的太医询问,到时咱们就可以知道太医院中谁是她的知己好友了。”

        子离应声:“主子,她若是知道肚里的孩子没有了,会不会怀疑到您的头上?”

        晨月摇头:“到了那时,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她想查也无从查起了。”

        一阵凉风吹起晨月鬓边的秀发,他收起脸上的笑意,他不知日后该如何面对胡军,胡军心里更在意的到底是他还是雪菨?

        此刻胡军殿中只点了一盏油灯,他睡不着,披了褂子伏在案桌边,摊开纸张,将今日他与晨月下棋之事写成一首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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