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向春之末，迎夏之阳

自从之前同刘曜约好后，我便三天两头的去找他。刘曜同我说刘府后门有一扇门其实是坏的，只不过平日里虚掩着看不出来，所以知道这事的人不多，而且刘府住着一位质子，大伙都以为他们没钱没权的所以连这小偷也不会上门。

        既然这门没人主动去，如今倒是成为我进出刘府的通道。

        在我一个星期去找了刘曜五次后，这刘曜见到我后终于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没理会他语气中的拒客之意，而是道；“这不是想你了吗。”如今这开店迫在眉睫，而这刘曜有这么多用不上的宝石，不用白不用。

        刘曜讽刺道；“我看你是想那些石头了吧。”

        我忙摆摆手，嘴上说不是，但刘曜心里跟明镜似的，哪里会相信我这些话。在场的两人都心照不宣，但这嘴巴上还是得客套：“你也想，宝石也也想。”

        我找了把胡床随意坐下，而后扬了扬衣袖，这郎君的衣裳就是比女郎的要简单，穿起来也舒服。

        “贾将军应该不至于连几颗石头也不愿给你买吧。”

        “那是宝石！”可不是这么便宜的，我给他翻了个白眼“而且这件事我可不想让我的阿父知道，所以你可要帮我保密。”

        “所以你要这些石头来做什么？”刘曜思考了片刻，“首饰？衣物？”

        “我才不告诉你！”这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说出来有何意义。

        “不说就不说，我也不想知道。”

        我看向刘曜，见他瘪嘴的模样还真是好笑：“所以今日你想玩些什么。”

        刘曜见我如今换了个话题，来了兴趣：“五子棋！我今日定会让你输着喊贾将军！”

        我扯扯嘴角，自从教了刘曜五子棋后，虽说这刘曜也没赢过我，但近期的几次，他的五子棋功力明显精进不少，当初教他这五子棋也是为了能经常来找他，假若真让他赢了我，这人若是觉着无趣不让我再上门就不好了，毕竟这份差事是我目前最可观的经济来源——离家近，钱多，陪玩。

        我道：“今日我们不玩五子棋。”

        刘曜道：“那你说玩什么。”

        “之前都是我来说玩什么，你就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可以拿出来？刘郎，礼尚往来，要学会分享才是。”其实是我自己想不出能玩些什么，毕竟我玩过的小游戏都差不多，而且适合两个人玩的游戏并不多。

        刘曜苦思片刻后，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我刚想调侃他童年缺失不识几个游戏，刘曜却道：“下个月初六是我的生辰”

        我虽不知他的思维是如何由玩游戏跳到生辰的，但他同我说这话怕不是是想让我参加他的生辰宴。

        “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我说道。我大多时候送礼物都会询问对方喜欢什么，而后按照对方的喜好购买，这样做虽然会少了点诚意和惊喜，但却十分实用，省时，而且买的东西对方也会用很久。

        “突然问这个作甚。”刘曜疑惑。

        “自然是要给你准备生辰礼啦，”我道，但见刘曜的模样，忍不住开玩笑，“你不要也是行的。”

        而后我的发髻便被刘曜一把给捉住了，这之后还一个劲被他往上提：“你什么！再说一遍！”

        “给给！给你准备！快松开！我头发要被你扯断了！”我捂住脑袋踮起脚尖去够他的手。

        而后刘曜松开我的发髻，这发髻也乱的差不多了，于是我便拆开发髻重新扎，这男子的发髻可要简单的多，我练习了几次便也上手了。

        而我这还在绑头发的时候，那刘曜还在一边碎碎念：“你这发髻应该再系高些你还是女郎吗怎么连个粉都不敷你这衣服也是”

        好不容易扎完头发，我送刘曜一记白眼，而后伸手。

        “怎么？”

        “宝石！”我没好气，而后又补上，“两颗！”

        “你还坐地涨价。”

        “你不也当面评头论足。”我反驳。

        “我那是帮你提升自己。”

        “谢谢，不需要！”而后我想了想，“也可以需要，给我三颗，随你说。”

        原以为刘曜听我这话后会说我守财奴之类的，却没想到他竟真给我丢了三颗宝石，而后认认真真的评论了我一番，从头至尾，由内及外。

        这有钱人的玩法就是不一样，我暗叹。

        清晨，珠娘照往日一般进屋替我洗漱。我接过珠娘递过来的毛巾后，将头发掀开擦拭着。

        珠娘凑近，而后自己眉后的地方道：“女郎这伤痕怎么还没消呢？”

        前段时日和司马衷相撞的时候不小心挂了彩，原以为没留多少血过段日子没应该就能好，却不想结痂后疤痕还留在那里。虽然眉后这个位置能用头发遮盖住，但终究是脸上疤，自然会让人心中郁闷。

        估计这贾南风是疤痕体质，这若是有了伤口便会留下疤痕。

        “女郎，元玉方才让我带话给您，说是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将阿灼安排在府外了，还给阿灼在盗尉部买了个一官半职，这职位虽小，但平日里也没什么活，也是清闲。”

        我点点头，之前阿灼在贾府里面住，平日出门也诸多不方便，于是我便想着将他安排在府外，再给他在洛南的盗尉部买个闲散职位，这么一来平日里办事的时候也比较方便，也有时间去研制脂粉。

        珠娘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我见她再不说就要被憋坏了：“你还有什么事？”

        珠娘道：“女郎你可不知道，阿灼上任的第一天，他的事情都在街坊领里里传遍了，大家都说新来了个小史，长相俊美，所以纷纷跑去瞧他。”

        这蓝颜祸水，真是挡也挡不住。我原是考虑到这层，所以才给他安排个不用出去跑动的职位。确是低估了初代“追星族”的能力，阿灼不能出门，他们便找上门，而这盗尉部也不能将老百姓拒之门外。

        原本我计划今日同阿灼去金市看看铺位的，如今他这名气，也不知道能否顺利看完这铺位：“今日还能出门吗。”

        珠娘知晓我问的是金市的情况，于是道：“珠娘问过了，今日金市的人不多，没关系的，阿灼生的再好看，也不至于让大家全跑来看他。”

        但事实证明，珠娘预测失误，金市的人竟然还都来看他了。

        轻车缓缓，车轮滚滚，微风徐徐，而我们的牛车停在了之前与阿灼约好的地方。而车外则站着刚到没多久的阿灼。

        阿灼今日换上了我之前给他置办的服饰，衬托出他的肤色更加的娇嫩。准确来说，这衣服是元玉准备的，只不过元玉置办衣物前曾询问过我的意见先，我当时只觉着阿灼作为我的合伙人这衣服自然也不能差，所以索性便言：“贵的！”

        元玉购置的衣物完成后还拿回来给我瞧了一番，阿灼举手投足间虽略显稚嫩，但却生得一双多情的桃花眼，这衣服若是不华丽还真的压不住他脸。虽说这衣衫又贵又俗，但有了这衣服，多少能让阿灼看起来丑一点，所以这钱也是花的值。

        我的出发点虽说是想让阿灼经营店铺时少一点外在困扰，但阿灼穿上这华衣后并未丑上一分，反而看起来金荣华贵

        这还是我当时看的那些庸俗衣服吗！阿灼可谓是生生的把这繁杂俗气衣服穿出了金贵高级的感觉。

        不知是否是阿灼感受到我的视线，原本在前头走着的他忽而回眸一笑。

        而他一笑，我能明显听到周围群众倒吸一口气。

        从前我一直以为阿灼是个小白兔，但自从这段时间和阿灼这小子相处久了后，我才发现他这人内向，但却是披着兔皮的狐狸，看起来人畜无害，实则最会玩弄人心。

        西晋果真是一个颜值至上的朝代，趁掷果盈车、看杀小史此类事件还未发生，我赶紧对阿灼挥挥手，示意他坐上车来。

        阿宸听见我如是说，立即道：“女郎君，这样不妥。”

        我想着我此时穿着男装，即使与阿灼共坐一车也没什么，便也没听阿宸的话。

        阿灼也不扭捏，直接坐上了牛车。等到阿灼坐实后，我将纱幔放下，挡掉了外头的视线。

        牛车在西晋属于稀缺品，毕竟现在是农耕社会，而牛自然是耕种必不可少的，所以用牛来拉车，也是间接炫富的一种方式。

        牛车内的空间不大，两个坐还显得有些逼仄，所以我和阿灼两人此时只能盘腿坐着。

        我看了一眼车外，此时珠娘和阿宸都盯着车内，让我觉得甚是好笑，弄得我好像要做些什么不得体的事情一样。

        虽说这车里的纱幔还有有点作用，但围观的人依旧没有散去，感叹阿灼魅力的同时，我突然灵光乍现，但这围在牛车旁的人有些多，怕是给他们听去了，所以凑近阿灼窃语：“阿灼，我有个想法你要不听听。”

        这距离近了后，阿灼身上的香味也随之传来，这人还真是行走的香炉。

        我继续说道：“这洛阳的脂粉店铺众多，我们这紫粉虽好，但假若老百姓都不知道我们的店铺又怎会来买，这几日我便是在思考如何让我们脂粉店能进入老百姓的视野中。”如今在这没有电子媒介的洛阳，原以为消息都传播的慢，但今日见此场景，好似又不尽然。

        阿灼疑惑的看向我，我拍拍他的肩膀，而后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不如你来宣传一番我们店铺。”

        阿灼听到我说这话道：“我能如何宣传？”

        我用手指指了指纱幔外围着的人，这不就是最好的宣传——明星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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