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烧烤

元逍这次请假除了去购置新的食材和厨具，还有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去收集他的灵石账户花销清单。

        尽管不能直接证明钱是谁花的，但至少能有一个确切的数据，让他可以向洛俟去讨要。

        把这件梗在他心头的大事做完，元逍才满载而归。

        阿水正在洞府里乖乖地帮他算账，一见他回来就满脸喜色：“师兄！我们现在赚了三千八啦！”

        他算的是刨除掉成本之后的净利润，从要回灵石账户开始，短短一旬时间就赚了这么多，平均下来，他们每天都能赚到接近四百灵石！

        要知道灵石难得，哪怕是剑宗这样执掌一境的大宗门，也绝不可能给门下弟子发放这么多月俸。一般来说，亲传弟子一月可得五百灵石，内门弟子一月三百，外门弟子作为宗门里最多最不起眼的劳役般的存在，一个月一百都算是多的。

        可他们呢？他们一天就可以赚到四百！

        阿水简直要被这一大堆一大堆、风刮来似的灵石砸晕了。他两只眼冒着星星，满脸崇拜地望向自家师兄，“师兄，摆摊这么赚钱啊？”

        “当然了。”元逍被他的表情逗得失笑。

        做生意本来就是最挣钱的行当，哪怕是在街边摆摊，收入也能打过一大群忍辱负重的打工人。

        只不过高收益同样伴随着高风险，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胆量放手一搏，这才达成了择业的平衡。

        他把灵石账户交给阿水，拿过算好的账本，笔尖在营业额的地方画上一个红红的圈。

        尽管从整体来看，他的赚钱速度已然不错，但是从单日营业额看来，却在呈下降趋势。

        这倒不是因为他做饭的质量下降或者准备的数量减少，而是因为三个月后将有一场极为重要的秘境试炼，这些在雪峰上天天偷懒的弟子们，但凡是符合进入秘境条件的，都被他们师长抓了回去，进行闭关修炼。

        人少了，卖的份量自然也就少了。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他还得有将近两月时间，才能存够两万灵石，离开剑宗。

        元逍想着两个月时间有可能发生多少事，不由头疼地按按太阳穴，然后看向阿水，“今天有什么想吃的吗？”

        “师兄要推出新品吗！”阿水兴奋地一跳，但很快又苦恼地揪起袖子，“对不起，阿水想不出来有什么是好吃的。”

        “想不出来吗？”元逍好笑地戳戳他肉嘟嘟的脸蛋，很快做出决定，“那就全部都吃好了。”

        他朝阿水神秘一笑，手掌从储物袋上一抹，便取出一大把铁制的细签，上面被刷了银漆，看起来闪闪发亮，一头较为锋利，一头则被磨成平平的方面。

        阿水好奇地凑过来，“师兄，这是暗器吗？”

        “不，是餐具。”

        元逍把这一大捆铁签交给阿水清洗，自己则取出采购的土豆、金针菇、牛肉、羊肉等食材分别进行处理。

        土豆他切了厚片和薄片两种，厚片烤出来口感会更为绵软厚实，薄片则会带着微微的焦脆，几乎被炭火彻底烧透，带着浓重的烟火气息，一入口便香得摄人。

        等阿水洗好铁签，他便教着阿水一起将食材串起来。

        金针菇都是呈束的，一根根抱在一起，很能留存调料，味道也容易偏重，可以在外面裹上一圈豆皮，豆皮外皮酥脆，内里却不容易入味，正好能够中和金针菇过重的口味。

        土豆两片一串，牛肉五粒一串，羊肉五粒一串，虾是有手掌那么大的，去掉虾头之后也足够一虾一串，还有牛蹄筋、鸡翅尖、羊油腰、青辣椒、烤香菇、玉米棒……

        既然光早上摆摊不行，那就加上晚上，夜宵这个行业，又有谁比烧烤更能沸腾起整个夜晚呢？

        阿水年纪小，吃得不多，元逍自己也不是特别能吃的人。两个人把所有种类的烤串分别拿了一串，各自放到定制好的烧烤架上炙烤。

        阿水学着元逍的样子，把不同的串分批次放上去，蔬菜要多刷两遍油，肉类只消刷一遍，从粗糙的纤维纹理中就会自然分泌出香气盎然的油脂。

        元逍准备了三样调料。

        烧烤油是用大量香料炒香后放凉的，凉的时候只有凑近了才能闻到一点明显的花椒味道，刷到烤串上被热油一激，就痛痛快快地整个舒展开来。

        烤酱的味道更加浓郁，整体呈出一股捣烂玫瑰般浓郁的红色，刷到烤串上，稠得几乎化不开，没一会儿就跟食材甜蜜蜜地融到一起。

        而作为烧烤的灵魂，撒料要等到最后快要烤好的时候才放，由芝麻粒、辣椒粉和各种不知名料粉混合在一起的撒料坠入同样艳红的烤酱中，口感是脆生生的，像在嘴里含了一把香喷喷的金粒子，一咬就嘎吱嘎吱地响。

        黑色的炭木早就在锅架里被烧得通红，灰白色的烟气胡乱地往上飞散，肉串已经被烤得彻底熟了，油脂满满地堆着，一边被蒸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另一边来不及蒸发的则汇成晶莹的一大滴脂水，“啪”的滴进炭火。

        阿水取下烤好的肉串，肉粒外面被烟熏烤得极为焦脆，牙齿压上去就像咬住了一片新长出的柔软蝉翼，充满韧性地整个陷下去，等牙齿挪开，它又毫发无损地弹回来。

        非得用力地、报仇般恶狠狠地一口咬到底，咬得那脆韧的焦皮再也承受不住压力，往两边猛地一缩，里面尚且鲜嫩的肉芯“滋”的射出一股香浓汁水，这一口才算走完了第一步。

        烧烤的香味是极为浓重、极其霸道的，不仅要占据你的口腔，一顿饭吃完，连你的衣服、你的发丝，仿佛都在炭火上烤过一遍，香得让人恨不得直接上嘴舔一舔。

        他吭哧吭哧吃完一筒夜宵，旁边已经被元逍放了一杯水，阿水本来以为是之前做过的麦茶，喝下去之后才猛地惊觉，这饮料居然好像有自主生命一般，在他嘴巴里咕噜咕噜泛起泡泡！

        “师兄唔……这是森么……”

        阿水吓得直打嗝。

        元逍摸着下巴，坏兮兮地一笑：“修仙快乐水。”

        除了烧烤和自制的简易版可乐，他还准备更新一下早上的菜单。

        豆腐脑和馄饨是老牌明星产品，不能轻易替换，而脆哨面、掉渣饼、锅贴、沙汤的销售量也都不分伯仲，元逍纠结了半天，也只去得掉一个脆哨面，不由深感人手的匮乏。

        脆哨面被换下来后，元逍新带给众人的是一碗雪白的汤圆，只做三天，对应的是凡间都元宵节，与他自己也是重名。

        汤圆在口味上并不算特别出色，甚至比起主食，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纯粹讨彩头用的零食。

        但若论卖相，却是谁也比不上的精致。一个个圆滚滚的，像枝头上挤挤挨挨站了一排的白鸟，看着便讨人喜欢。

        这里元逍也做了好几种口味，除了经典的黑芝麻、红豆馅、花生馅等，还有鲜肉馅、酸奶馅甚至麻辣牛肉馅，完全足够满足各个弟子不同的口味需求。

        因此它一上架，就瞬间被尝鲜的弟子们抢空了，这些弟子也不要指定口味，就把所有口味的元宵都混在一碗里面，每一个都是新的期待，不彻底咬开就永远不知道下一个会是什么口味。

        这样新奇的吃法带来的火爆甚至比烧烤还要更轰动些，不光是观雪峰附近，连元逍每次回清霄峰上，路上都能听到别人讨论的声音。

        这样的盛况，除了在内外门弟子之中传播，还传到了一位大人物的耳朵里。

        要说他是大人物也不尽然，这家伙就是一个纯纯的混不吝，若说修为和权势，他是没有多少的，可在这剑宗里，却没人敢招惹他分毫。

        除了当今掌门的亲生儿子这一身份外，他还有个合体后期的太上长老做师父，自己又在刑堂挂着名，而最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能和剑尊交上朋友！

        ——那可是堪称无心无情，除了剑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的明雪剑尊！

        不过这位身份特殊的“大人物”在听到有关汤圆的消息时，第一个注意到的却不是它的口味。

        他的目光在纸上某个字眼处长久地停留半晌，忽然露出极放肆的笑容，袖口一甩便兴冲冲朝明雪峰赶去。

        然后一脚踢开大门。

        一手挡住飞过来的剑气。

        笑嘻嘻又贱兮兮地拉长了声音——

        “哟，这不是明雪剑尊嘛？听说最近有人在您家门口摆地摊？”

        说着也不等明千榭回话，当即运起灵力，朝对面的雪峰喊话过去：

        “传明雪剑尊口令，速速把摊上美食全部献上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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